第15章 坏心思

韩大年跑出来看见院墙下躺着三个人，他二话不说冲上去就一棒子打下去，一声“啊”的变音惨叫在黑夜都瘆人。

韩大年突然跑出去，周泥匠父子先是一愣，随后也赶紧跟着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大年兄弟快停手！在一棒子非出人命不可，”他从身后一把抱住韩大年的腰，周大郎跟弟弟抱住木棒跟胳膊。

地上躺着三个人，另两个没被木棒打倒，赶忙爬起身想拖着被打的人跑。

一阵呼呼啦啦的声音传来，只见里正带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打着火把追来，个个手里都拿着铁锹镰刀的。

两个人见了顿时身体抖的跟筛糠一样，不自觉的松开了地上不动的人。

“好呀！里正来的正好，把这三个烂根的畜牲捆去见官。”

“咱村的好后生，都被这几个下流胚子污了名声，村里没娶亲的小伙子还有不少呢！外村的姑娘家，要是知道咱们村出了爬墙的事，谁家还敢把姑娘嫁进来？谁家还敢娶咱村的姑娘？你们死爹没娘养的下流货！”

登福娘言语利索的拍打双手跳脚开骂，言语辱骂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愤怒，她冲过去抡起巴掌对着三个人就扇起来。

常年做农活的手上有劲，几巴掌下去，黄家小儿子的脸立刻红肿起来。

“我打死你个没爹娘养的畜生，我让你长人相做畜牲事！”她左右开弓打得三个人脸都没了人样。

躺地上不动的人蜷缩着身子，都没能躲开登福娘的拳打脚踢。

“她娘打死他们，明早我去镇上报官，”韩大年怒吼着。

周围围观的人脸色都绷的紧紧的，眼里都带着怒火，没有一个劝架的。

“别报官不关我的事，是他！都是他怂恿我们的！”黄家小儿子肿胀的脸青紫交错，人中上还挂了一条血痕子，肿着嘴指着地上护脸的人哭喊到。

“他能怂恿你？你是三岁的孩子？你们三个畜牲是想害死俺家菊香呀！我今天非打烂你们的脸不可。”

“不是下流不怕人吗？依我讲连夜就给送到县衙里去，县老爷的大棒子，一棍子打下去让你死多活少，到时候看你再硬的嘴都不硬了！”

“别送我去见官！我是被硬拉过来的，都是刘开强和黄家坤硬拉我来的！婶子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拉我见官，我是畜牲，我该打，说完对着自己的脸用力的打起来，就听咕滋一声，掉了两颗带血的牙！”

“好呀！王金宝你个绿头龟！”

“呸！你也配让俺家小坤拉你来？你那根要是能行，你家坟头都长子孙树了！你媳妇还用人家给你稳着？村里有几个人不知道你当野丈夫的？”

“你那媳妇洗洗涮涮都能给你人糊起来，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算了，哪还有脸出来蹦跶呀！”黄老友的婆娘一听全推给自家儿子身上了，一蹦三尺高的指着自己的脸皮羞辱王金宝。

王金宝血红着眼睛，爬起来就扑过去跟黄家坤娘撕打。

“金宝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婆娘，打死了娘去给她偿命，她还有脸看别人笑话呀？她丫头到时候别大着肚子出门就是烧高香了！”王老太太也红眼睛了，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活吃了黄老友的婆娘。

一边指挥儿子打，一边也回骂羞辱过去。

老娘被打，儿子哪有不上的道理？

顿时哭的哭打的打，十多个人扭打在一起，躺在地上的开强被人来回的踢打，都快没了人样。

“把人都给我分开，是不是都想被拉去见官？”里正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众人有心看热闹，拉的并不十分诚恳，突然听到见官了，才用力分开所有人，不管多么横的人，只要听见说见官，气势总会无形的散去。

略冷的风吹着火把呼啦啦的响，里正疾言厉色的看着分开的几个人，他们多数脸上都挂了彩，“村里容不下你们了，也容不下三个小畜牲了……”

“里正你不公平，村里怎么容不下俺家开强了？你看给俺家开强打的出气多进气少的，都这样了还撵俺儿走？真是没天理呀！”

“我的强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当娘的怎么活呀！”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生你一场，你来世上不学好，就是为了让我肝肠寸断的吗？就是来讨债的吗？你这个孽债鬼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你这辈子这么伤我的心？”说完也哭的声嘶力竭的。

菊香站在人群里由衷的佩服，她这姨娘哭的真有感染力！这唱念俱加的动作真是生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真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哭的泪水涟涟的。

登福娘抬脚准备上前，菊香一把抓住她，对她摇摇头，她只好不甘心咬牙切齿的看着。

人群里终于有人心软了，“村长三个孩子还年轻，经过今天的教训够他们记一辈子的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对呀！都是一个村的，也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登福他娘得饶人就饶了，”不少人纷纷劝了起来。

登福娘的脸色立时难看的很。

“三姐，你就饶了开强这次吧！求你了！三姐夫……！”登福姨用膝盖爬了过来，哭的一脸灰，脸上还被眼泪淌出一条灰沟出来。

“大年家的？”里正也看过来。

“以后这小畜牲糟蹋别人家姑娘我不管，但是他要再敢踏我女婿门前一步，我立刻就剁了他！韩大年恶狠狠的看着三个人。”

他爹我们回去吃饭，看着这么些个晦气的畜牲都减寿命，”登福娘在闺女的示意下要退身了，说完扶着闺女上前照着开强的脸吐了口唾沫上去。

“周大哥，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晦气！我们回去继续喝酒。”

周泥匠到嘴里说要走的话咽了回去，“咱们继续喝着，”几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群里劝饶的人，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是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们只顾着嘴巴痛快了，呸！看着畜牲都污眼，”说完跟鬼撵了一样快步走回家。

进家菊香麻利的从锅里端出捂热的菜送去堂屋。

周泥匠看了一眼菊香，心里只觉得韩大年这养女眼头真亮堂！出去前还知道把菜保温着，桌上的酒重新喝起来。

“你刚才拉我干啥？依我的意思就应该拉去见官，让他烂心的畜牲见不得天日！”

菊香舀了一碗热汤给登福娘，“娘你刚才只顾着生气了，你没看爹都不说话了嘛！”

“里正那样子明显就是吓唬王金宝他们，村里要是真有三个见官的年轻人，还是为了下流事，以后村里嫁娶真就完了，爹也是为了我才选择忍下的。”

菊香看登福娘还是不解其意，叹了一口气到，“如果真要见官了，县老爷肯定会问爬墙的女子是谁？到时候免不了带我去对质，不管他们做没做成，总归我的名声是毁了，爹肯定想到了所以才放过了他们。”

没根的绿王八，脏心烂肺的畜牲，登福娘回过味来，一边骂一边气的掉眼泪。

“娘，今晚你把他们打狠了，从今以后借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再来了，我跟俊山也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那几家都不是好人家，让他们自己撕打去，要是我们逼狠了，那些人反而都说我们不念亲戚邻里情。

登福娘擦了擦眼泪，“我一直当你是个没成算的，成天操心你憨闷，如今我这心放肚里了！”

“我娘是村里有名的麻利人，我是你老丫头，我就是在憨闷，日复一日的总能学两分吧？”

“不害臊，”登福娘喝了一口汤闻言笑了起来。

堂屋的酒喝罢，几个人都略有些醉熏熏的起身，孙俊山忙拿着火把要送几人回去。

“俊山火把给你爹，我们顺路一道就回去了，天也不早了，你们小两口关好门户，院子也砌起来了，插门睡个安心觉吧！”周泥匠对着孙俊山善意的宽慰起来。

“听你周叔的，他是经过事的人有条理，妮子今晚被吓着了你安抚安抚她，你周叔也不是外人，送不送的也不跟你见怪，”登福娘接过话定了音。

韩大年接过火把，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门，走前又嘱咐了一遍插好门户。

菊香去堂屋收拾碗筷，孙俊山也跟着帮忙送东西，一切都收拾完上床坐着，他拿出五十个钱来。

“爹走前给的，说是剩下没用完的钱。”

菊香接过钱起身放好，吹熄了油灯睡了一个放心觉。

也许是因为有院子了，心里不再提心吊胆的，人放松了下来睡的很深沉，这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一夜好眠精神奕奕的走出来，看见孙俊山在院墙脚下满头大汗的劈着木柴，菊香眼睛一凝。

“我上次让你挑的黏土你都挑好了吧？”

“挑好了，都在小屋里堆着呢！”孙俊山回头搭话。

菊香点点头拘水洗漱完出来，“你拿着锹跟我过来。”

孙俊山放下斧头去拿了铁锹，跟在菊香身后走到院子西角处。

菊香抬头看看院墙角，约量了步数，“从这里挖个两人宽的圆坑道，道深到你的腰部，然后在这里再挖个锹把长的坑道，大约两脚泥巴深就行。”

“行我现在就开挖，挖好了我叫你，”孙俊山也没问菊香是干啥用，搓搓手就挖了起来。

临近中午才放下铁锹，今天是菊香回门的日子。

因为离得近，也就不着急忙慌的走。

两人三天回门，韩大年两口子自然是热情的款待女婿，中午吃完饭略坐了一会就走了。

菊香到家吃饭的时候就说了，两人在家整院子，所以走的时候登福娘就没挽留女婿。

下午坑道挖好，菊香提着水和泥巴，比划了半天才让孙俊山按要求搭好围炉。

“这样搭的行吗？”孙俊山围着走了一圈，到膝盖的粗腰泥筒子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当然不行了，去抱点干木柴来，要把地坑烘干了才行。”

孙俊山听了二话不说抱了一大抱木柴来，按菊香的要求都塞进去码整齐。

“用泥巴把木柴都封死，留个小孔点火就行了。”

“小孔不封？”孙俊山回头不解的问到。

“等里面点着火了再封，不能留气孔，不然就白辛苦了，”菊香不放心的嘱咐。

“明白了，”孙俊山耐心的点好火，查看了半天确定都封好了才放下心。

晚间睡觉的时候还出来摸了摸泥巴外皮，温热的很，他才放心的回去睡觉。

清早睁开眼踏着霜去了院西角，一摸泥巴，冰冷的？

“菊香你快出来看泥巴都凉了？需要再扒开重新点燃吗？”孙俊山惊慌的对屋里询问。

菊香拢着衣服走出来，伸手摸了摸，“整个扒开看看。”

孙俊山用力掰了半天扒开了泥巴，坑道里的木柴烧的焦黑！手掌大小的焦木炭都泛着光。

菊香拿起一块炭对着阳光看半响，脸上笑的开心极了！

“俊山快去拿筐过来捡炭，过两天你挑着木炭去找大户人家卖，这可是你昨晚闷出来的上好木炭！冬天熏这炭没什么烟气也不呛人。”

这得归功于药农人了，冬天薰草药长久摸索出来的好法子！

“这是木炭？还是我熏的？”

“对呀！昨天你忙了一天熏出来的，”菊香笑的说完。

“赶紧捡起来，今天没事还要多砍柴回来，好木炭留着卖，差的、碎渣子留着自己用，再给我娘他们送去一点冬天用。”

“好嘞！”孙俊山脸上像盛开的花美滋滋的，一身劲头的找来筐捡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