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磨糯米

坐在堂屋角落做着针线，时不时的抬头看着院门口，干干的雪花片子飞舞下来，天空阴沉沉的还伴着寒风。

“菊香在家吗？”院门口传来声音。

菊香仔细听了声音，这不是登福姨吗？她没答应也没起身去开门，只听见门口连续拍了好几下门，还高喊了几声随后见没人应答就没了声音。

天入黑门再一次被拍响了，“菊香开门，我是俊山！”孙俊山的声音传进来。

菊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开门。

孙俊山牵着牛车进来，车上的稻草落满了一层雪。

“怎么才回来？”菊香一边问一边七手八脚的帮忙扒草捡东西的。

“本来早就回来的，这不怕回来早了村里人问东问西的吗？我去租牛车的时候就说了，小生意不好做，好不容易做出来一点得在镇上卖一天。”

菊香拿东西的手一顿，“傍晚那会我娘堂妹过来敲门了，我没答应也没开门。”

“她来干啥？下雪天的不在家好好待着？”

“我哪知道，准没好事，所以我才没开门，”说完拎着孙俊山买回来的东西放屋里去。

牛车上的东西都收拾完，再拉进小屋里喂好牛，才放心的走出来。

“洗手吃饭，”菊香舀了热水出来自己先洗干净手，拿着一块干毛巾伸手拍打孙俊山身上的雪。

“把头发上的雪也擦了，屋里暖和雪水化了冷的头疼。”

孙俊山接过干毛巾擦头发，额角的头发都结成了冻冰。

“跟人家说好了没？这是最后一趟了。”

“说了，沈举人家管家的意思，过年前如果还需要就让陈大夫带口信来，我今早给陈大夫家多带了三筐碎木炭。”

“碎的他能开心吗？”

“开心！我跟他娘子说了，天冷下雨雪砍不到木柴，也烧不出来多的木炭了，这好的都是沈举人府里老早订的……”

陈大夫娘子接了木炭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说我们木炭好没烟气，还耐烧，做小本生意的都不容易，这雨雪天有碎木炭都是好的，街上这样碎的都要一两银子一筐呢！就这都还买不到！”

陈大夫还特地出来送我出门，“说他领了我给他送木炭的情，他家小子念书这天冷的一刻都离不了火盆。”

“入冬我们给带去的三筐木炭可救了他的渴了，今年木炭紧缺，差的烟气大呛人，孩子没法专心念书，好的又贵买不起，不想我们先前连着两次给送了三筐好的，今天又给送了三筐碎的，说什么雪中送炭的情份他记心里了！”

“他帮了我们大忙，送他几筐木炭应该的。”

“要是年底你在送木炭，压力不大的情况下，再给带几筐碎的木炭，年外也不是马上就能暖起来，咱家这碎木炭也是好的，总送好的给他，我们也吃不消，下年冬他在伸伸手一年的木炭就不要你东奔西走了，而且都是现结的帐，虽然便宜了一些但是没什么风险。”

“我知道了，”孙俊山伸手烤干袄袖口的湿处。

菊香盛了满满一碗稠稀饭给孙俊山，又端来一盘剔骨的羊肉包子，喧软的包子咬一口满满的肉汁。

吃过晚饭孙俊山去小屋牵着牛车出了门。

菊香在油灯下缝着夏天穿的衣服，因为没有历年的旧衣服，她几乎没有一天是歇着不缝补的。

下一年就会好一点新旧搭配，一年一年就能多起来。

孙俊山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回来，进了院子脱了身上的蓑衣挂好，剁了剁脚上的雪才进睡觉的屋。

“菊香我今天问陈大夫了，陈大夫说没问题的，银子换成纸的全大靖国通用，就是将来有什么事了也能承兑出来，”孙俊山把筐里的银子拿出来小心的码好，一遍一遍的数着，又抱着沉甸甸的盒子埋进房屋的地坑里。

“”他要是这样说，我们找个时间就把银子换了？这么多放在家里也不放心，人一刻都不敢离了屋，”菊香说完脱了袄子快速的躲进被窝里，露出一颗脑袋说到。

“行，”孙俊山踩了踩刨松的土，看着地面平实了才放心的上床睡觉。

年味越来越浓，自孙俊山送木炭那天开始下干雪下了两天。

厚厚的雪堆满了大地，天还没晴到一天，又开始雨夹雪的陆陆续续下了四五天，阴沉沉的天空随时随地都是阴雨天。

“俊山火要烧旺点，油不开炸不透东西，”菊香拿着爪笠不停的在油锅里翻捞，飘起来的面果子上芝麻成了焦黄色。

孙俊山起身伸头看了一下锅里，微微的冒着油花，新锅烧的慢，得慢慢熬油浸着才行。

“柴火添好你过来翻着油锅别等糊了，我把剩下的面切出来，”菊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孙俊山。

她转身拿起面季子切面条，用擀面杖擀圆了，这擀面杖是孙俊山新买回来的。

擀好的面条用手扭成麻花形状，又在旁边的碗里滚满芝麻，扔进箩筐里等多了一起倒油锅里炸出来。

孙俊山盛出一勺飘起的面果子，也不怕烫的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嘎嘣脆的小麻花满口生香。

菊香把箩筐里堆满的端给他倒进锅里。

“你沾着碗里的热稠糖吃试试看，”把一个透赤红的碗放在孙俊山跟前，桌子上的盆里还有小半盆的稠糖。

“这是啥糖？孙俊山拿麻花往碗里搅了一下，芝麻上裹了一层透亮的汁，他咬了一口高兴的眯了眼睛，甜甜的还有点粘牙。”

“糖瓜糖呀！昨天让你忙了一天就是做这稠糖的，你要是不嫌弃麻烦，我这箩筐里就不沾芝麻了，你炸好了捞出来滚了糖再裹芝麻吃了更香。”

“你别裹芝麻了我炸好了滚糖，”孙俊山一听也不嫌麻烦，可见甜食的魅力有多大。

菊香转身把一碗熟芝麻放到他跟前，盛出来直接倒麦芽糖进去，用筷子搅拌这样一盆都能沾到点稠糖，芝麻也倒进去搅拌均匀，省事省时间的很。

孙俊山拿着筷子专心的剥离还没下锅的麻花。

菊香拿了一个锅走到炉子跟前，捅开炉子把锅放上去开始加热烧干，倒了小半碗面粉进去开始翻炒。

小火慢炒直到面粉微微发黄盛起来，接着把半盆麦芽糖放炉子上，起底开始翻炒，稠糖越来越黏糊，颜色也从赤红炒成豆黄色。

拿出干净的盆把麦芽糖盛起来，来到早先收拾干净的桌子跟前，抓了一把炒熟的面粉撒桌子上，把糖倒面粉上，不顾烫开始揉成厚厚的长条，拿刀快速的切出一块块来，在撒上些面粉等着冷却下来。

孙俊山走过来看着豆白的块子，都沾着熟面粉好奇不已。

菊香伸手摸了摸糖瓜温度，拿了其中一块给他吃。

“嗯，好吃！跟沾麻花的怎么不一样？”

“是一样的糖，就是麻花的熬开黏稠了就可以吃了，糖瓜的必须要炒成豆黄才能起锅出来切，”菊香说完把切好的糖瓜都放进罐子里，拿到门口的架子上冷凉，半罐子的糖瓜子能吃到过年。

一直忙到傍晚结束厨房里的火才熄灭。

孙俊山一脸笑的端着一篮子一篮子的东西进耳房挂起来，留着每天香嘴吃。

菊香趁着油锅摊了油饼当晚饭吃。

……

“俊山起床了，你去磨点糯米粉回来，我来淘点米做腊八饭了，”菊香站在床边喊孙俊山起床。

“天亮了吗？”孙俊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夜的好梦让他都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

“天大亮了，”菊香笑盈盈的脸放大，见人醒了她才转身出了房间。

孙俊山醒了醒神起身，透过窗户看向外面，一地的雪白，他穿好衣服走出来，干冷的寒风吹来让他打了一个哆嗦，原来天晴了！

他舀了热水刷牙洗漱完，赶紧掏了木炭，吃了两碗面条就拎着泡糯米的桶出门了。

“俊山过来碾米呀？你没回你丈人家吗？”黄老友看孙俊山拎着桶走过来，他眸光一闪，又上下打量一番。

孙大头婆娘总说他这本家侄子找到一个好路子，隔三差五的去她家租牛车到镇上卖木炭，说是赚了不少钱，真要是赚了不少钱，衣服还能穿的这么旧？裤子还能补丁落着补丁？女人家说话向来都是一分本事往十分讲！

“没回呢！这段时间家里房子到处漏，在家补屋角没得闲出门，”孙俊山没什么情绪的回答到。

“怪不得呢！我说你小舅哥回来了，你咋没回去岳家看看去，反而过来碾米，”黄老友收回目光专心的碾磨子上的米说到。

“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再不碾米就迟了，黄叔今天可真是舍得了，这碾了大半桶米呢！”

“嗨！这是我女婿给我送来的，非让我今天给碾出来，明天他来接玲子过门让风光的办两桌，”黄老友眼里毫不掩饰得意和骄傲。

“那恭喜黄叔了，”孙俊山没什么兴致的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等他的米碾完已经到了响午。

黄老友前脚拎着米桶走，后脚石磨跟前又来了两三个人。

“俊山，黄老友跟你说啥了？”

“没说啥？”孙俊山看了她一眼，那一脸的探究和好奇，看了真让人厌恶。

“怎么会呢？我们都看到你们说了半响午的话了，”登福姨明显不信，看架势非让孙俊山说出点什么才行。

“他问我那天晚上爬俺家墙的，看清楚是谁带头的了没？”孙俊山定定的看着登福姨说到。

“你告诉他了没？”另外两个闲扯的人急切的问到，言语里还带着笑意。

“那什么……中午了我也要回家了，”登福姨说完不顾身后的讥笑，转身逃似的走了。

孙俊山转头看了另外两个妇人一眼，“开强应该也快能下床走了，你们也是有闺女的人家，与其笑人家，还不如看好自家的闺女，免得到时候笑在自家身上了！”冷冷的说完拎着桶走了。

两个妇人听了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果然是没父母教的东西，心里憋着坏，自己过的可怜，也盼着别人过的可怜。

“怎么磨了这么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菊香看孙俊山脸色不好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