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隔阂

丁佑看着任静绷不住笑意的脸，说：“晚上的功课还是要做的。”

“别勉强我了，强扭的瓜不甜。”任静凑在丁佑身旁，低头看着报告，她看得很认真，把头发撩到肩侧，露出白皙的后脖颈。

她的脖子纤细，皮肤苍白，凸出的脊柱在脖子后连成线。看上去不堪一握。微风轻轻吹动头发，碰到丁佑的手臂，传来酥麻微痒的感觉。丁佑的目光在她后脖颈停留两秒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内折叠，将报告单折成工工整整的一小块。

“嗯，听你的，休息一段时间吧。”丁佑把报告塞兜里，

任静如蒙大赦，不可置信看着他。丁佑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快乐，他被任静的情绪所感染，嘴角也微微扬起。

“我可以自己安排时间吗？”任静轻轻碰了碰丁佑的胳膊。

“没问题。”

“那这周末我想去找张骊，和她呆两天。”任静已经开始盘算着出行计划，和最亲近的人好好休息几天。

“不行。”丁佑的声音温和却没温度。

任静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她说出心中的疑虑：“你最近这么反常，是在吃张骊的醋？”

丁佑的沉默使任静更确信自己的判断。她感到有趣，但近几个月丁佑带给她的恐惧仍历历在目，她不敢再进一步试探。识趣地闭嘴。

“你想去哪？我可以陪你。”丁佑打开车门，示意任静上车。

任静仿佛被抽干气力，她看着丁佑，那张曾经毫无缺陷的脸，如今显得面目可憎。过了许久，她说：“回家吧。”

任静无力地躺在沙发，她感到和丁佑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他们都能看到，仍选择置之不见。

她突然无法自拔地头痛，手脚发冷，她抱住自己，在沙发上蜷成一团。一只温暖的手掌摸着她的脊背。

“睡吧，睡醒了都会好的。”丁佑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

一阵睡意袭来，把她拉入一片无意识的世界里。

丁佑握着她的手，选择来到她潜意识的子宫。

冷，彻骨的冷。丁佑感觉自己被冰凉的羊水挟裹，羊水中的冰碴粘着他的身体，渗入他的毛孔，顺着血管，一点点地降低他全身的温度。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减缓，胸腔逐渐变凉。

他起咒护住自己，然而寒气仍然丝丝入骨，他开始行走，宛如漫步在冰山。彻骨的冷后，是血管痉挛后的全身疼痛。

丁佑在任静子宫内巡视了一圈又一圈，所到之处都是昏暗浑浊的一片，没有发现任何生命体。

的确，极寒之地，寸草不生。丁佑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在这里，生命是不被接受的。

丁佑睁眼，任静冰凉的手指在她掌中，始终没被捂热。

任静长期四肢冰冷，大抵是肾气不足的原因。

她生活习惯规律，怎会如此？丁佑凝眉。

恐伤肾丁佑喃喃自语。任静，你这么怕我？还是有其它原因？

他起身准备离开，任静贪恋他手掌的温度，突然被挣脱，她的双手在睡梦中虚浮地抓了抓，渐渐停下动作，双手垂落在沙发外，沉沉睡去。

任静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一处温泉，水面上飘着白色雾霭，吸引她靠近，她在温泉变蹲下，伸手摸了摸温泉水，不烫也不冷，正如人的体温。她走进温泉，全身浸泡在泉水里，仿佛与泉水融为一体，她靠在水边，渐渐的睡着，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坐枯井里。

她抬头仰望，似乎看到丁佑的身影一晃而过。她呼唤，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继续大喊：“丁佑！”清脆的声音穿入耳朵，她睁开眼，发现只是一个梦。

“做噩梦了？”丁佑走近，蹲在她面前。

认识丁佑快两年，任静早已习惯他的照顾，虽然害怕，但她的身体条件反射地靠近丁佑的方向。

“嗯。梦见你了。”

丁佑微微笑了笑，眉眼弯曲成好看的角度，任静侧卧在沙发上看着他，眼睛发酸，眼泪顺着鼻梁滑落到耳朵里。丁佑的笑容变成朦胧一片。

害怕也好，依恋也罢，她被丁佑照见过最脆弱的地方，也被丁佑狠狠伤害无视过，丁佑成为她拿不起也放不下的人。

她朝前伸手，丁佑默契地握住。

“去找张骊吧。周末我有市电台的采访，不在家。”丁佑

任静愕然：“你不是从来不接受采访的吗？”

丁佑笑了笑道：“不是正合你意嘛。”

“那我心领了，谢谢。”任静也不与他客气，掏出手机联系张骊后，当晚就订好酒店。

“今晚就走？”丁佑坐在沙发上，看着采访资料，听见任静收拾的动静，低着头问。

声音突然停止，丁佑感到任静走近，抬头看着她，问：“怎么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