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那齐州来的那些人呢？”林钺又问。

“那个赵小姐？”

林樾点头。

自从风口客栈他们被温子方率领的官兵带走后就没消息了，好歹相识一场，他觉得自己多嘴一问也没什么。

温子方道:“都还在地牢里待着呢。”

“哦？”林钺奇道:“赵家人不管？”

他口中的“赵家人”自是指“金陵赵家”。

不怪林钺好奇，按理说以赵相当今的地位，若真想从地牢里捞几个人出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小事一桩。

除非……

“怎么管啊？”温子方想必也是“苦赵久矣”，逮住机会就开始对赵家一顿痛批。

“你二位有所不知，那赵小姐是可是个极品中的极品，她从齐州到金陵这短短一路，居然祸害了至少十余百姓！”

温子方嘴巴嘚吧嘚。

“由头各不相同。有说别人多看她一眼，有说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最惨的莫过于董家庄的贾掌柜了！”

林钺:“怎么说？”

“那贾掌柜在董家庄开了间茶馆，赵家人进去小歇时点了几道菜，亏就亏在其中一道菜上。”温子方喘了口气，接着道:“那道素炒茄子店里的厨子没削皮，就被扒了裤子痛打一顿。如今还在家里躺着呢。”

听完温子方所说，林钺和燕长微纷纷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钺道:“我原以为金陵赵氏子孙就已经够嚣张跋扈了，没想到这小小齐州居然也不遑多让啊！”

温子方又是一声长叹。

“不过温大人…”林钺又道:“董家庄至少离这近百里，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还要多亏宁王。”温子方道:“想必二位也知道，宁王本就不同意这桩婚事，只不过碍于赵后威逼不得拒绝。”

林钺和燕长微缓缓点头，他继续道：“如今那赵小姐算是自己给宁王递了把柄，宁王岂会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在得知赵家人被我抓了之后，宁王前前后后托人给我递了数十张罪状，张张罪状都写满了那赵小姐所造的孽。”

“如今别说成为宁王妃了，估计她老子的乌纱帽都戴不稳了。”

别说赵相了，这些事林钺听了都脑瓜子嗡疼。

“那也难怪金陵赵家要弃了她。”

“可不！”

一路闲聊，倒也没觉得走了多久，就来到了城门口。

温子方一个人先过去，林钺和燕长微在城门口百米外的那个茶摊上点了壶茶和几样吃食，等他把人带过来，才好问话。

温子方走后。

林钺看着燕长微道:“燕回，你觉得是谁掳走了夏禾？”

燕长微淡声道:“不知。”

“哦？你不好奇？”

燕长微回答的比刚才更为冷淡:“不好奇。”

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要不是林钺想管，他压根就不会参与进来。

“我倒是挺好奇的。”林钺丝毫没被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影响到，继续自顾自道:“强抢民女常见，强抢民男可是不多……”

“哎，你说他们掳夏禾到底要做什么？一个穷乡僻壤的教书先生，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所能图的？”

说着说着，林钺就把目光放到了燕长微那无可挑剔的脸上。

“会不会是因为……”

温子方带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边走边高喊燕长微:“世子！”

一句“世子”正好打断了林钺的话。

“因为什么？”燕长微问。

眨眼，温子方二人就来到面前。

林钺快速说了句没什么，然后热情张罗二人入座。

温子方帮他们双方简单的做了个介绍，然后对他们道:“世子，唐兄，张总领是我的好兄弟，你们有什么想问就问吧，不必多虑。”

张总领点了点头。

“如此，我们也就不多客气了。”林钺说着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画像，递到张总领面前摊开，问:“三天前此人携幼妹进出城过，不知总领可有印象？”

张总领的目光在燕长微和画像上转来转去，有些疑惑。

看出他心中所想的林钺哈哈一笑，解释道:“的确。此人长相同燕世子有八分相似，却不是同一人。”

闻言，张总领心中的疑虑才得以开解。

可惜，仔细回想了片刻后，张总领发觉自己对这画中人并没有什么印象，方摇头道:“每日来往行人众多，在下实在不记得了。”

“没事。”林钺的重点本也不在此，转而问:“那不知…三日前，赵府家丁从马尾坡掳走一人。此事总领可知晓？”

“这…”张总领目光一聚。

林钺和燕长微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人定是知道些什么。

“总领但说无妨，有什么事情燕世子一肩来抗，”林钺大言不惭，指着燕长微立下保证且不给人一丝说不的机会，继续道:“绝不会牵连到总领！”

“既然二位都这么说了，那在下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了。”张总领顿了一下，说道:“三日前，赵府家丁确实在马尾坡生了些事。”

得了他确切回答，林钺这才确定那夏婉儿不曾撒谎。

又问:“赵家旁支众多，总领可知那些家丁是何人何派？”

张总领道:“自然。为首那人正是不久前死了的那赵大公子，赵允文的亲信，赵安。”

据张总领那得来的消息所知。

这赵安是赵府的家生子，他母亲是赵家大公子赵允文的奶娘。

因着这一层关系，赵安很得赵允文的信任。

“既被重用，那为何赵允文去齐州却不曾带他。”燕长微问。

这点林钺本也想问，听燕长微说了，他就忙跟着点头，问:“对呀，这是为何？”

张总领道:“因为赵允文在京的产业需得有人替他把守。”

林钺奇了:“擎朝律法明文规定，朝廷命官不得私营产业。赵允文乃堂堂两淮盐都，他能在金陵有什么产业？”

“这我知道！”久不开口的温子方主动插话进来，说道：“江南苑。”

“江南苑？”林钺从前从未听过金陵还有叫这名字的地方，便问：“做什么的？”

温子方脸色一时不大自在，心想糊弄过去，便说：“做什么的不重要。你只需知道这江南苑明面上的主子是赵安，其实根本就是赵允文个人私有的产业。”

林钺懂了。

赵允文玩这一手，可不就是应了那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老话吗？

真是天网恢恢，处处是漏。

不过……

他还是好奇。

“到底是做什么的？”

温子方脸色黑红，左看看，右看看，见糊弄不过去了，就把问题推给了张总领。

“你…你告诉他们吧。”

“你这人……”张总领指着他笑话了句，“这有什么好扭捏的！”

见他俩这样，林钺越发好奇了。

心道：这江南苑到底什么地方，竟引得温子方这个八尺大汉露出这种为难的神色。

不等他猜想下去，只听张总领大大方方地道：“江南苑说到底也就是一家花酒馆，只不过里面特殊是特殊在里面陪客人喝花酒的不是寻常女子，而是一些长得貌美撩人的小倌。”

男风倌？

闻言，林钺呆了片刻，缓和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冲燕长微说道：“那姓夏的不会是被人掳去当小倌了吧？”

燕长微看着他没有说话，眉头却也跟着一紧。

林钺再道：“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如今竟是连男子出门都要多加设防了吗？”

非是林钺少见多怪，实在是擎朝少有男风，此举一直被世人视为“难登大雅之堂”。

从前的金陵莫说什么男风馆了，富家子弟间有此爱好者也需躲躲藏藏，不被外人发现才好。

“唐兄有所不知。”张总领道：“这风气原是齐州那边传回来的，也就是这两年才在金陵盛起。”

“你还别说，自从这江南苑开起来之后，生意还真是一日比一日兴隆，每晚里边都是高朋满座，竟是把城内最大的花船河舫都比了下去。”

“如今金陵的文人公子更是把此好当成风流雅趣，引无数人争向效仿！前不久那里还搞了一场别出心裁的选美比赛……”

“哦？”林钺越听越有意思，立刻追问：“怎么个别出心裁法？”

张总领道：“就是广邀金陵男子，不限年龄，不限身份，只要愿意参与皆可报名。然后再从报名的所有男子中挑出才貌最佳者，方为“花魁”。”

这一出又一出的，只觉林钺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那最后谁赢了？”

“那人叫什么来着……”张总领蹙眉思索了片刻，忽而拍案道：“杜千城！对，就叫这个名字。”

林钺乡下人进城，什么都稀奇，继续追问：“杜千城是谁？”

张总领回答：“这个杜千城啊，非京城人仕。他是某日突然出现在金陵城，手持一个“算”字到处帮人卜卦算字测生死。”

“此人年岁不知，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模样俊美，算命还算的极准！为此，多得城中高门商贾青睐，谁都想让他给自己算上一卦！额……”

张总领感觉到自己越说越兴奋，怕耽搁他们时间，急忙落音道：“总之是位奇人！”

奇人？

能有多奇？

林钺很是不以为然，道：“如此高明的人物会去参加那劳什子选美比赛？”

“当然愿意！”张总领说道：“男子选美虽然奇葩，但前三甲者分别可享江南苑免费酒水三十年、二十年、十年。”

“也就是说这杜千城可以在江南苑白吃白喝个三十年。换你，你不去？”

林钺当即改口，“总领可知下次选美定在何时？你看我，”他指着自己问：“我有没有机会进前三甲？”

“这……”

“少贫嘴。”燕长微出声提点。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