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二天一大早向晨霜就买好早饭去招待所报到了，鉴于这个月初他才来了一趟c市还待了一周多，所以赵女士给他的任务是当向导。

虽然向晨霜一再的跟赵女士强调，c市现在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就城区比a县大了点，其他的也没多大区别，但赵女士根本不信，说a县可没有省大呢，向晨霜无法反驳。

打开特意揣上的公交线路图两人研究了一早上，在小向同学眼里平平无奇的c市经过赵女士一番点评已经变成了一个集购物旅游、时尚娱乐一体的繁华现代大都市。

向晨霜觉得适合游玩的地方是清朝建筑遗址护城墙、城郊明代古寺塔子山以及道教名胜清阳宫等。

而赵女士最后选中的地方是云来百货超市、s省工业区、人民公园和市中心广场。

小向同学无语凝噎，还是借口要让向夜雨感受一下文化熏陶，才让赵女士勉强选了一个唐朝著名诗人曾住地草堂公园，完了还十分嫌弃向晨霜太不会玩。

“a县外边就有一截老城墙，旁边堆着一大堆沤肥的牛粪，你要是没看够就自己回去看去！”

“寺庙也没啥看头，你外婆天天拜庙子，你舅专门在家后边的山里给她修了个啥娘娘庙，你外婆还是主持呢！”

向老爸帮腔，“你就是读书读傻了，多跟着你妈学着点！”

向晨霜撇了撇嘴没敢反驳，只能在心里吐槽，以前数学不及格的时候，你天天叫我好好读书，现在你老婆几句话我就是读书读傻了，你这个毫无主见的男人除了揍儿子就只知道你老婆啥都是对的。

吃过早饭，一家四口直奔赵女士最想去的云来超市，从没见过这么高级的大楼，赵女士被“半现代化”的玻璃幕墙震撼了，进门之前还得意地看了向晨霜一眼，无声的表示自己的明智。

她从一楼到二楼逛得仔仔细细，一脸新奇，却什么东西都没买，向晨霜很疑惑正想开口问问老妈，向夜雨先开口问了。

赵女士回答，“瓜不瓜这里边的东西比a县贵多了，买了我们还得坐大巴带回去。”

向夜雨更疑惑了，“那不买还逛什么？还逛这么仔细干嘛？”

“这儿东西多啊，你逛着能不开心？”

向夜雨难以理解地闭嘴了，冲着赵女士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不敢说不买东西的话他还真不开心。

逛到服饰区，赵女士兴致高昂地打量都市最新流行的款式，向老爸也看中了个皮包。

皮包不大，跟包工头夹在腋下的那种款式很像，难得的是皮包的黑色外皮不是大众款的光滑样式，十几个凹凸不平的小圈在超市充足的灯光下反射出十几道白光，像是一圈铆钉镶在上面，相当酷炫。

a县没有这么时髦的高端包，向老爸一眼就相中了，拿起皮包看了好一会儿实在舍不得放下，脑子里连自己如何不经意在办公室闪到小胖他爸的画面他都想到了。

向晨霜还是第一次发现向老爸竟是后现代主义审美！超前到连来自2022年的他都无法欣赏，他很吃惊，但孝顺的他没有发表意见。

赵女士也吃惊，不用孝顺的她直接开口，“老向你想要这个包？”

“嗯，你也觉得好看吧？挺适合我的。”向老爸说完还拿起包夹在腋下比划了一下，试图说服老婆给自己买包。

为了配上省会大城市的排面，向老爸被赵女士安排穿了他最潮流的衣服，新做的白色短袖衬衣、黑色西裤加刷得发亮的皮鞋，原本很精神的搭配，被向老爸的小肚腩一顶就变回原形，此时搭上他夹在腋下的闪亮皮包，像个挖钻石的煤老板。

显然这是说服不了赵女士的，“别了吧，这包闪得跟刘大妈天天炫耀的大灯似的。”

小区三单元的刘大妈自从女婿去山省做煤老板发达了，天天来小卖铺搓麻将炫耀女儿带回来的下矿专用探照灯，一群大妈阿姨们说不清探照灯的名字，被刘大妈天天晃得眼睛疼，直接就把探照灯叫大灯。

向老爸有些受伤，但还是想要皮包，开始寻找盟友，“哪有那么闪啊，小霜你觉得这包好看吗？”

向晨霜并不想站队，机智地危险转移，“我没啥鉴赏能力的，还是问小雨吧。”

向夜雨比赵女士还直白，“这包这么难看还卖八十八，这超市真是想得美，爸，我眼睛都闪疼了，我们走吧。”

向老爸一颗心千疮百孔，后面再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

出了云来超市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四个人随便在附近找家面馆对付了一顿，就奔去离得最近的市中心广场。

明天要去的s省工业区位置在城郊，得跑一整天，向老爸一共就请了四天假，往返就得两天，时间紧任务重，今天就要把其它地方逛完。

赵女士以前听小区里去过c市的李嬢嬢吹嘘，市中心广场大得很，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跟天氨门广场差不多。

到了地方发现市中心广场的确很大，但除了中间矗立的伟人雕塑就空无一物，根本没有几个人，赵女士看得一脸懵，问了当地人才知道，只有歌舞团来表演广场才有人来，而不巧最近歌舞团下乡慰问去了。

来得不是时候的几人只好又转头去隔壁的人民公园，1995年的c市人民公园跟2022年相比不说是截然不同也能说是天壤之别了，现在的公园就是一片乱七八糟的田里稀稀拉拉的种了几片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这会儿也不是开花的季节，看上去就是几堆拥簇着的草。

公园的小路倒是修得蜿蜒，隔几十米就有一排座位放在边上，可惜挨着农田的一边儿全是茶馆和麻将馆，有一股浓浓的城乡结合部气息，很显然，现在的人民公园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风景。

半下午去的草堂公园更简陋，公园小路连水泥都没铺，一座真茅草搭的草堂就杵在田里，里面放了张破旧的木床，一切都是如此的原生态，向晨霜十分震惊，向夜雨更是没感受到半点文化熏陶，老向家败兴而归。

不过c市旅游事业虽然很原生态，旅游项目旁的商业氛围却十分浓厚，人民公园和草堂公园周围全都是卖小吃和小玩具的商贩。

三个大人玩的不尽兴，向夜雨却吃得很开心，撑到连晚饭都吃不下，于是转天要去省工业园时他不是很意外地窜稀了。

向老爸和赵女士无奈地带着他去附近的诊所拿药，省工业园当然也没去成。

最后一天向夜雨都还没好利索，一大早向晨霜就送三人去客运站回a县去了，自此以后赵女士十多年都再也兴不起出去旅游的心思。

向晨霜送走家人后就准备回学校，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看到表哥似乎在等自己。

今天是正式报到的最后一天，校门口人来人往的全是大一新生和来送行的家长，就这样小向同学都能一眼看到表哥，并不是他天赋异禀眼神好，而且表哥衣着真的太醒目了，醒目到大家都在若有若无地看他。

他带着黄色蛤玛墨镜，穿了件蓝色短袖，下面是短裤运动鞋，在一片短袖裙装中这很正常，可是表哥他妈的短袖外面还穿了件亮黄色皮衣！今天温度起码三十度！

向晨霜终于知道小胖跟谁学的心静自然凉了，时尚弄潮儿的威力恐怖如斯，他捂着自己受伤的眼睛想装不认识那个黄皮衣。

奈何表哥是真的眼神好，向晨霜刚到校门口他就发现了，顶着万众瞩目的打量一脸笑意地跑到向晨霜面前打招呼。

向晨霜有些无奈地叫了声表哥，然后赶紧拉着表哥绕到招待所旁边的茶馆，坐下点了两杯花茶，开口第一句就是“表哥你不热么？”

果不其然，表哥就是小胖潮流路上的引路人，“害，心静自然凉嘛！”

一颗事业心正高涨的表哥直入主题，开始汇报自己这一周的工作成果。

c市的民用厂房太少而且位置都很偏僻，几乎全在城外几十里的郊区，市区内只有几家效益不好的国营厂有空厂房。

事业心空前高涨的表哥这一周跑完了所有能找到的带空厂房国营厂，但所有国营厂都不出租只接受交易，而且国营的厂房有点太大了，以霜帆毛绒玩具厂现在的规模来看不怎么划算。

虽然是无数次失败的看房经历，但干劲儿很足的表哥丝毫没有气馁，拍着胸脯的表示，自己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厂房。

下一步表哥打算去找中介看看城郊有没有合适的厂房，但城郊的民用厂房太分散了，有些难跑需要多的时间。

向晨霜开学这几天也很忙，马上就是半个月的军训，于是只能把找厂房的事全权交给表哥负责，他先是肯定了一番表哥这一周的辛苦，然后两人一起敲定下一步计划，最后又和表哥畅谈了一番霜帆毛绒玩具厂辉煌的未来。

两人聊得热血沸腾，聊上头时，向晨霜那颗一心向着事业红心更加闪亮了，当场表示自己可以办休学和表哥一起建设玩具厂，表哥吓了一跳，连忙制止。

好不容易考上的省大，全a县都没几个，要是休学了，向晨霜他爸怕是连他都得一起揍，把放凉的花茶一口喝完，热血稍稍冷却了一点，表哥连忙把向晨霜塞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