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玉阳皮鞋对市场舆论还是挺灵敏的，十天之内就在各大电视台上了新拍的广告，新广告特意拍了原料来源和生产一线，最后还给了“专家质量鉴定书”一个大特写，每一秒都在用力展示自己的质量安全。

可惜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玉阳烂脚”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尽管玉阳的新广告花了大力气，可大众的信任已经难以挽回了。

这一波反击相当成功，玉阳皮鞋不死也得脱层皮，向晨霜和小蒋还收到了各大杂志社寄来的稿费——七十多块巨款。

不过这些意外之财却没能改善两人吃不上饭的窘境，因为小蒋实在忍不了学生会现在还把刘锦途当模范会长，强烈要求向晨霜先拿着这笔巨款去找钟主任吃顿便饭，谈谈“名校高材生抄袭成性，疑似学术造假”的素材能不能上节目

被搞得破产的小向同学也见不得罪魁祸首依旧光鲜亮眼、受人尊崇，刚拿到稿费就去请他钟姐吃了一顿真便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顿便饭只吃了六十八块，钟主任对他这一次提供的通稿兴趣不大，刘锦途虽然有名校光环，但学术界的问题离普通老百姓太远了，观众的眼球还是更容易被和自己切实相关的民生事件吸引，也就是说刘锦途的个人问题还没资格被省电视台播报。

最后一笔巨款花光了，问题却没解决，向晨霜失望而归，只能先回省大继续啃馒头。

小蒋还有“行贿”的把柄在玉阳手上，就算要让刘锦途身败名裂也不能暴露是他们俩做的，钟主任倒是不怕玉阳在上边的关系，躲在钟姐后面让他上电视台是最好的方法，可惜钟姐又看不上刘锦途这个素材。

没有钟主任帮忙，向晨霜和小蒋要自己上，就只能放弃“抄袭”这一点，从别的方面入手了。

虽然有些困难，但两人干劲满满，刘锦途在省大学生会呆了三年多，他们就不信他能不露一点马脚。

大二刚开学，李青云就升为学工部部长，借着他的关系，向晨霜和小蒋轻松地拿到上一届学生会成员名单。

九月末正是秋老虎盛行的时候，两人顶着大太阳，照着名单挨个拜访跟刘锦途共事过的学长学姐们，可惜跟他一届的学生基本都已经出去实习了，两人能找到的全是比刘锦途小一届的成员。

学弟学妹们天生就对学长有滤镜，更别说刘锦途还给他们提供过期末复习重点，一提到刘会长，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尊敬，每一句不好的。

向晨霜无可奈何，只能改变提问方式，委婉的问学生会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比如策划被抄袭或者有谁被针对之类的，结果竟然也没一个人能说出来，所有人都说刘会长管理得很好，大家都敬业爱岗，两人越查越发现刘锦途这层伪君子的皮批得有多紧，在学生会的形象全是伟光正，计划一时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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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栩写了近一年的程序，凭借实时通讯的创新理念和高难度算法，在霉国的国际电子大赛上成功拿到金奖，赛事组的两千美元奖金陆栩还没回国就花了大半，他直接在霉国买了一台最新配置的电脑。

千辛万苦地运会c市后，第一件事就是先给电脑装上自己写的程序，然后就去学校找老师帮忙办入网电话。

九七年的电脑还是稀罕东西，上网需要电话线上网，网速最高只有56k，浏览器基本用网景，浏览图片界面得加载一分多钟，陆栩忍住第一时间去找向晨霜的冲动，打算先上网找一张好看的霜花给程序做界面背景。

越洋电话转线要等的时间太久，他这个月都没机会跟向晨霜联系，对贝斯特的悲惨遭遇一无所知，准备明天再去皮鞋厂给向晨霜一个惊喜。

拉网线的老板是老师的学生，见是同门师弟的业务，半个小时不到就拎着电话线上门，动作利索地打孔穿线，陆栩中午就能上网了。

图片浏览的速度太慢，陆栩从中午翻到傍晚才选到一张满意的照片，结满银霜的树枝上挂着一串红果子，一只羽毛蓬松的小山雀正叼着果子，歪着头站在枝丫上。

换好界面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陆栩懒得自己做饭，关上电脑打算去学校食堂解决。

没想到就在隔壁窗口看见他要给惊喜的人，向晨霜正在打包馒头，陆栩赶紧从正排着的队伍里撤出来，追上买好馒头就要离开的向晨霜，“小霜!”

食堂里吵吵囔囔的，一个月没看见陆栩，向晨霜还以为自己吃馒头吃久了，太想他栩哥的厨艺以至于出现幻听，直到陆栩的手拍到他肩膀才反应过来，“栩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向同学语气惊喜，陆栩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勾起淡笑，“下午刚回来，学院有什么事么？你怎么舍得放下皮鞋厂回来了”

瞄了一眼他手里提着馒头，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给你们室长带馒头”

陆栩一开口就踩中痛点，小向同学惊喜的表情顿住，忧伤地回答他，“栩哥，贝斯特关门了，我破产了，呜呜呜这馒头是我吃的。”

陆栩皱眉，“发生什么了？”

向晨霜长叹一口气，期待地看着他栩哥，“说来话长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些不重要，栩哥，我可太想你做的饭了!”

时间太晚菜市场都关门了，陆栩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天怕是做不了了，明天给你做好吃的，晚上去小吃街吧。”

只要不吃馒头，小向同学什么都可以，把馒头往书包一塞就拉着陆栩往小吃街走，最后走进两人第一次来省大的那家冒菜店，久违的味道吃得他差点热泪盈眶。

一顿饭时间，陆栩也知道了贝斯特关门的来龙去脉，“所以现在是拿刘锦途无可奈何么？”

向晨霜吃饱喝足，心情不错，“没事，反正现在开不了厂，我有的是时间，再找其他放向查了就行了，害，不提他了，栩哥，你这次比赛顺利么？”

“还算顺利，拿了个金奖。”陆栩的语气轻描淡写。

这可是国际大赛，向晨霜被他无所谓的语气凡到，“厉害了我的哥!霉国好玩么？”

说到霉国，陆栩想起自己还有个惊喜要给向晨霜看，盯着他道，“不知道，我们不能出酒店，我回来了个电脑，待会儿跟我去新丽小区看看吧。”

用过i9cpu、3060ti显卡和32g内存豪华配置电脑的小向同学，对九十年代的电脑不怎么感兴趣，但陆栩虽然表情不变，眼里却有期待的光，他体贴地配合，“好啊，我吃饱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走出冒菜店，天已经全黑了，新丽小区的路灯不多，但又到了桂花盛开的时候，小向同学这一路嗅着花香，这一个多月紧绷的神级都放松下来。

电脑放在书房，显示屏只有十七寸，后面坠着个笨重的大脑袋，键盘倒是和后世的差别不大。

为了插电，电脑放在大书桌靠墙的地方，陆栩在电脑面前坐下，向晨霜就挨着他旁边坐下，把他堵在里面，熟悉的气息带着些还没散的冒菜味道瞬间萦绕鼻尖，陆栩尽力保持平稳的呼吸打开电脑。

现在既没有宽带也没用wifi，向晨霜好奇地打量陆栩拿起旁边放着的电话拨号上网，黑色听筒贴上白皙的侧脸，听筒下面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按着听筒的手指修长，小向同学无声感慨，他栩哥长得真是没话说。

旁边的视线太认真，陆栩不敢偏头，点开自己写的程序，盯着屏幕介绍，“这个就是我参加比赛的程序。”

程序点开就弹出那张结满霜花的树枝背景照片，“这个程序可以忽略空间，让同时在线的人实时聊天，让不能相见的人收到对方的消息，也能和不认识的人聊天交友，我叫它双思。”

这不就是后世的企鹅么？向晨霜惊了，他栩哥这是九十年代麻花腾啊!

一把揽住陆栩，“栩哥!你怎么想出要编这个程序的？也太厉害了吧!”

他太激动揽得很紧，陆栩听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更加不敢偏头了，“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那个人太忙了，我总是联系不上他，我想能随时能收到他的消息，所以就开始写双思了。”

极力忽略掉肩上的手，他神色冷静地握着桌上的鼠标，屏幕上的鼠标却无意识地在背景图片的霜花上一遍遍划过，仿佛在抚摸那串霜花一般，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温柔。

一直盯着屏幕的向晨霜也注意到霜花，侧过脸瞄向陆栩，发现他的耳廓都变红了，小向同学眉心一跳，突然就想起那天帮小蒋搬东西时，刘锦途说的话，“他看你的眼神都快把你吞了!”

向晨霜突然有点羞涩，靠!不会真让那个姓刘的孙子说中了栩哥不会真对我有意思吧

栩哥做饭这么好吃，人长得有好看，现在更是连九十年代企鹅都搞出来了，比肩麻花腾的富裕指日可待，如果……

等等!

陆栩说他有喜欢的人后就想写这个程序，而他是去年进省大后才开始写的，说明他喜欢的人是大学后才认识的!

想到这里，好吃的饭菜似乎离自己远去了，小向同学莫名有些失落，“栩哥，你们学院那个你喜欢的小姑娘知道后，肯定会爱你爱到死心塌地的，我都被感动了。”

他都有点羡慕那个小姑娘了。

糟糕!都怪刘锦途，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差点被他毁于一旦!这张背景图一定随便选的，他不能误会!

听到他又说起那个不存在的小姑娘，陆栩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敢偏头看他了，“小霜，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我喜欢他，因为我害怕他知道后会尴尬，我连靠近他都不能了，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程序是为他写的。”

书桌对面的窗帘拉了一半，窗户却关得严实，好像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向晨霜只能听见陆栩低哑的嗓音，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难以察觉的忧伤，暖色的灯光把气氛勾出几分暧/昧，浸在他温柔的眸光里，向晨霜的心跳不知不觉就加起速。

一只笨鸟突然迎面装上窗户，响亮的撞击声吓了向晨霜一跳，把他拉回现实。

遭了个大糕，他不对劲，栩哥不是gay，好像他才有问题!

揭穿刘锦途的步伐必须得加紧了!要不是他，他怎么会用奇怪的视角看陆栩，他好像把自己看得不直了！明明以前连互助运动都无所畏惧的，刘锦途真该死!

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向晨霜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栩哥!这个程序真的很好，我突然想起晚上还有事，先回学校了!”

没敢看陆栩有什么反应。向晨霜说完就急匆匆地逃向大门，好像真有什么急事一样，迈出门槛时还被绊了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