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奈低着头，没注意厉之衍到是什么时候停的。
于是也没来得及躲开，一头撞到了厉之衍宽厚的后背上。
也不知道厉之衍是怎么练肌肉的，后背像铜墙铁壁似的，疼得书奈直眼冒金星，捂着额角倒吸了一口冷气。
厉之衍转过身，微凉的视线现在她额角落了落，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抿住的唇角又往下一压。
“厉总，您这背可真……”书奈哭丧着脸，一抬头，注意到厉之衍的神情，心里又是一咯噔。
厉之衍不会真知道了什么吧？
姜泽到底在他面前说什么了？？
书奈心里打起了警铃，揉着额头的动作也不禁放缓，思索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最后干脆直接问道：“厉总，刚刚……”
“——刚刚什么？”先前还沉默不语的厉之衍突然打断她，幽黑的眸子长睫微垂。
背光的时候让人看不出他视线是落在哪里，但书奈直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不知道厉之衍为什么打断她，她更紧张了：“那啥……姜泽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此话一出，厉之衍微微一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书奈的错觉，只觉得他眸光似乎更深沉了些似的，反问一句：“能有什么奇怪的话？”
那可就太多了。
书奈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知道跟厉之衍兜圈子她肯定转不过他，干脆开门见山：“姜泽他这人神神叨叨的，说话十句有八句不能信……”
再往后的话，厉之衍就没听到了。
他视线落在书奈殷红的唇瓣上，思索的是——十句有八句不能信，那剩下的两句呢？
比如，他分明听到姜泽喊的是书奈。
而眼前站着的，是奈何。
即便早就清楚这一点，但厉之衍也拿捏不准自己为什么没有揭发。
直到站在书那面前听她细细叨叨的碎碎念，他才恍然明白——他想要的不是揭发书奈，而是什么时候书奈能在他面前自揭身份。
或许他想要的不过是书奈对他有独一份的信任，即便不是独一份的也行。
厉之衍垂眸捏了捏指骨，低低地说道：“没有。”
此话一出，书奈碎碎念的话一停，抬眸看向他的视线，亮晶晶的，全是惊喜：“是嘛！”
“是。”厉之衍点了头，“不是你说他的话不可信吗？”
他这样就相信啦？
书奈心里松了口气，顿时直重重的点头，没注意到背光时厉之衍微暗的眸光。
……
成笃餐厅。
线条流畅的奔驰通体雪白，贴了暗茶色窗膜的车窗光可鉴人。
车门缓缓打开，长腿踩着深色的皮鞋下了车，更深一色的西装，挺直的腰背，随即露出一张温和含笑，五官深隽的俊脸。
掐得极细的银丝眼镜之后，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视线在餐厅招牌扫视一眼，收回时，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一辆迈巴赫，笑意温和的脸上神情一顿。
“boss，您……”
纪准没回头，微抬了手，身后助理的话顿时戛然一止。
他视线异样的在那辆车上停了许久，正要进去，餐厅里突然一阵骚乱，随即是几个着了制服的保安架着一个男人，把他扔垃圾似的扔了出来。
这样的闹剧在云城本来就不常见，尤其在看到被扔出来的男人的那张脸的时候，纪准若有所思的抬了一下下巴。
身后的助理紧忙上前：“纪总，把他带过来吗？”
纪准神情不明的看了几秒，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把他带过来。”
“是!”收到命令的助理匆忙上前。
姜泽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地上，他丢够了脸，嘴里中不干不净的骂着面前突然就炸了一个身穿得体西装，拿了公文包的男人。
姜泽自己灰头土脸，当即就更怒起来：“你他妈是……”
“——姜先生对吧？请跟我走一趟吧，我家boss要见你。”不等他骂完，助理语气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
书奈坚信厉之衍这人只要不提，就一定是不知道她的马甲。
抱着这样的信念，在厉之衍否认之后，书奈心里轻松了很多，连脚步也是轻快的。
正要走进包厢，身后就是一阵动静。
若是寻常的动静，书奈也不会搭理，只是在这动静之中，她听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
书奈身体微僵，微微侧了头。
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有身形都不高，一看就是一家人的三人。
争执的声音正是他们和对面两个一脸为难的服务生发出来的。
“抱歉，我们这边儿真的不能记账……”
“这么大的酒店怎么不能？！”服务员的话，随即被一个蛮横强硬的声音压下去，范直气势冲冲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请进来的吗？”
服务员：“……”
“别跟她废话了。”范刚喝酒喝的满脸通红，像是充了气似的，漏着一口黄垢的大板牙，说话之间还打着奇臭的酒嗝，“她就是个服务生，能知道什么大人物？我们可是张老板请进来的！”
一早就知道这两个父子的德行，书奈一点儿也不奇怪。
况且她的注意也不在这两个父子身上。
书奈的视线落在两父子身后，身形佝偻，微胖又矮小，明显心思不宁的王翠霞身上。
服务员被一阵唾沫星子扑面，闷闷屈屈的听了几句终于忍不住打断：“张发财老板，我们餐厅的常客我们当然认识，但是您要记在张总的账上，还是要请张总的助理亲自来说一遍吧？就算不过来，通个电话也行，我们也需要凭据的……”
她这话说的范直脸色不好看。
都说是张老板请来的了，还能骗他吗？
真有什么意义！
“你瞧不起我是吧？”范直怒气冲冲，脸色难看，“行！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看看我范直到底会不会骗人！”
他说着就真拿出了手机，最近通话的记录中翻导出来张发财助理的号码，短粗的手指狠狠一按，拨通了电话过去。
电话铃声“嘟嘟……”的响，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一接通，范直脸上就下意识的带上了谄媚的笑：“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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