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批斗大会

“权知鲁山县事杜公才跪接圣上手谕……”叶天一不想跟这种人渣废话，直接掏出了赵佶的手谕，念道，“杜公才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着钦差立案审理以平民愤……”

“大胆狂徒，胆敢冒充钦差，来人，给我拿下。”杜公才心中惴惴，京里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怎么就有天使上门了呢？一定是假的。

“杜公才，你敢抗旨。”叶天一单手举着圣上手谕横眉冷对，吓得那些蠢蠢欲动的衙役们一时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县丞趋步上前，接过那道手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反过来覆过去看了个仔仔细细，最后阴着脸对杜公才说道：“县公，是真的。”

一听这话，杜公才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左右，将杜公才绑起来，今日本使便在此处当着鲁山县父老乡亲们的面公审此贼。冤有头债有主，本官一定还各位父老乡亲们一个公道，还鲁山县一个朗朗乾坤……”

“好哇，青天大老爷，您要为鲁山县的父老乡亲们做主哇……”一名蓝衣秀才带头呐喊，跪在地上。

余者无不响应，一时间人声鼎沸上千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父老乡亲们，本官来晚了，官家的手谕来晚了，你们受苦了……”叶天一望着泣不成声的扈三娘和刑场上的那几个孩子，情不自禁地哽咽了。

“杜公才该死呀……”

“青天大老爷，我们钱家祖上留下的财产全让这姓杜的侵吞了呀……”

“杜公才，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叶天一摇摇头，心道你杜公才作到头了，今日无论怎么个死法，都怨不得别人。眼见老百姓越聚越多，男女老少群情激荡讨伐杜公才的声音响彻天际，便抱起刑场上那最小的死刑犯青儿跳到杜公才监斩用的桌子上，大声疾呼：“乡亲们，看看这孩子，他才四五岁，人生刚刚开始，便要被这贪官污吏砍掉脑袋，如果这是你们家的孩子，你们舍得么？”

“舍不得呀……”

“这么小的孩子，这群畜生怎么下得去手哟……”

“杜公才你这个畜生还我苦命的孩子来……”

讨伐声一阵高过一阵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甚至有人哭晕在现场。

嗖……

一支利箭从人群中射出，直奔叶天一胸口，叶天一匆忙转身，护住孩子，自己穿着防弹衣倒没什么，要是伤着小外甥就不好了。

扈三娘就在身边，怎会让人伤害自己的夫君和亲外甥，手中长鞭挥出，那鞭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将那支铁箭击落。

“捉拿凶手。”叶天一往正前方一指，不待鲁山县的衙役们有所反应，刚才带头呐喊的蓝衣秀才几个箭步便窜了上去，一个扫堂腿便把正要逃跑的刺客撂倒在地，然后揪住他的胸襟，另外一只胳膊肘往上一抬，刺客的下巴颏便脱臼了。

“还有一个同伙。”叶天一站得高看得仔细，见另外一个家伙已经跑出数十米远，急忙告知扈三娘。

“想跑，没门。”扈三娘搭弓引箭，箭如灵蛇，带着寒风钉入那那一名刺客的后心。

“杜公才，你胆子不小，竟敢行刺天使，就不怕诛灭九族？”叶天一冷笑道。

“钦差大大人明鉴，这真的不是小人主使呀……”杜公才一把鼻涕一把泪。

“即便不是你指使，恐怕也是你的亲信，等本官审过再说。”叶天一吩咐衙役们将刑场上这一家的绳索割开，将青儿交给扈三娘，继续说道，“一个欺男霸女的无赖，一个偷鸡摸狗的混混，一个投机取巧的混蛋，是怎样成为一县之尊的，今日，本使便将杜公才的这身画皮拆穿，将他的罪行公诸于天下，来人，击鼓升堂……”

追魂鼓是行刑用的，现在却成为钦差大人升堂的道具，当蓝衣秀才提起钵子大的鼓槌敲响这面牛皮大鼓的时候，鲁山县的父老乡亲们才觉得这不是做梦，杜公才的末日真的来了。

“咚咚咚……”追魂鼓响过，县衙门口的那面大鼓也响了起来。

“有谁去看一下，若是状告杜公才便一并带来，若是状告其他，明日再说。”叶天一扫了众人一眼，这个时候应该是重新站队的时候了。

“小人愿往。”说话的是刽子手沈三，一班衙役连同县丞竟然无人吭声，不禁有所失望，看来这一窝子都烂透了。

“很好，以后你就不要做什么刽子手了，折寿。就暂代鲁山县捕头一职吧，今天你什么事都不用干，就在衙门口站着，谁要状告杜公才就让他们来这里，听明白了吗？”

“小人听，听明白了……”沈三高兴地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飞快往衙门口跑去，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从刽子手到县衙捕头，这就叫一步登天，一介布衣一不小心踏上了仕途，唉呀妈呀，沈家的祖坟终于冒青烟了，碰到了一位知人善任的青天大老爷。

七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都收到了孙二娘的传告，有些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有的则带着试试看的态度，有些怀疑，有些有所顾虑，有些则带着希望，用最快的交通工具，或骑马骑驴或赶牛车从不同的村落赶往县城，最终在城西的刑场集合了。

北风呼啸，晴空万里，原本作为集市的场地上人头攒动，摩踵擦肩，来晚的问先来的刚才发生了什么，知县大老爷怎么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了？

先来的得意洋洋很有优越感地解说着刚才发生的神奇一幕，那比看戏还要惊险还要刺激，女侠神箭劫法场，钦差微服擒县公，还有隐藏的黑恶势力不甘心就此失败而行刺钦差大人，结果一个被抓，一个当场被女侠射死，嘿嘿，可惜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你们没看到……

那位说了，之前这些只是开场，真正精彩的还在后头呢，我看呐，杜公才今天要完蛋。

为了看清楚看仔细，有些爬上了附近的墙头屋顶有的攀上了树梢……

叶天一知道，但凡跟杜公才有仇有恨的苦主应该都到了，便清清嗓子说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各位兄弟，各位姐妹，你们受苦了……杜公才身为鲁山县老百姓的父母官，在其位不谋其政，置大宋律例于不顾，置官家重托于不顾，为非作歹，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罪不可赦。本官之前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可将此贼就地正法，枭首示众，只是这样做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乡亲们，知道本官为何不穿官服吗？就是要告诉你们，今天没有什么钦差，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有良知的大宋子民，也没有什么知县大老爷，跪在你们面前的仅仅是一个大宋子民的罪人，他的罪，你们定，是杀是剐，你们说了算……”

叶天一扫视全场，几千民众，竟然鸦雀无声。

“大家不要顾虑，不要担心某些人要打击报复，谁敢跟老百姓过不去，杜公才就是他们的下场。”叶天一声音低沉，沉痛而缓慢地说道，“就由本官开这第一炮吧……李双儿，一个普普通通农户家的女儿，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几代人辛辛苦苦开垦了十几亩荒地，刚要过几天舒心日子，没想到被杜公才以提供不出田契为由没收了李家一家八口赖以生存的土地，李父找知县杜公才理论，结果被这狗官一顿毒打，强行按了手印，定了个谋逆的莫须有罪名，李氏一家被捉打入县大牢，没等到秋后也没上报州府便草草问斩了，七条活生生的人命瞬间身首异处，饮恨九泉，可怜最小的二妮还不到一岁，还是刚刚蹒跚学走路的年龄……”

许是这个案例太悲惨，也许是触动了苦主们心中的痛处，啜泣声逐渐变为哭泣声，最后声音慢慢变大，有些人开始捡拾地上的烂白菜叶子和石头坷垃投向杜公才。

跟着揭发杜公才罪行的还是那名蓝衣秀才，他站出来说道：“我本城南书院的学究，可恨杜贼为了所谓的政绩，竟然丧心病狂，名义上将书院收归国有，实则中饱私囊，可怜上百名农家子弟读书无处可去，一个读书朗朗的朝气蓬勃的城南书院，从此成为杜贼藏污纳垢的行营别院……”

万事开头难，只要有带头的，剩下的便是水到渠成了，一个批斗大会从下午开到晚上，篝火点起来，杜公才已经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原本的打算是无论自己犯了什么罪都要押往京城的，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不按章法出牌，看这样子今晚一定要弄死自己才算完呐。

想到这里挣扎着抖了抖身上的烂白菜叶子，摇晃着青一块紫一块鲜血淋漓的大脑袋叫道：“钦差大人，罪臣乃朝廷命官，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知州大人，我要进京……本官有功名在身，你无权杀我……”

“哼，朝廷命官？你不配。至于你的狗命，还用不着本官亲自动手。杜公才，难道你死到临头还不觉悟吗？想你也是读书人，难道没听说过，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句话吗？我来问你，你手上的权力是谁给你的？你的俸禄又是哪里来的？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这千千万万的农工商户用辛勤的双手创造出来的？不饮水思源也就罢了，你竟恩将仇报，丧心病狂，残害治下子民，你的所作所为跟禽兽何异？”

“禽兽，还我爹娘，还我哥哥嫂嫂，还我姐姐，还我弟弟妹妹……”不知什么时候，李双儿像一个泪人一样站在杜公才的面前。

“双儿，你怎么来了？”叶天一走过来问道。

“妹妹在家里呆不住，我想亲口吃杜贼的狼心狗肺喝他的黑血……”双儿双眼通红，手里握着一把刀子。

“你还太年轻，仇恨太深，会伤心伤肺。”叶天一摇摇头。

“不生啖此贼，妹妹不甘心……”李双儿面色狰狞，伸出刀来，将杜公才的耳朵割了下来，眼泪横飞，仰天长啸，“爹、娘你们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这恶贼的下场……”

“那只耳朵是我的……”有个屠夫手持尖刀将杜公才另外一只耳朵也割了下来。

“啊……啊……”杜公才疼的满地打滚，却一不小心滚到人群中，顿时遭到老百姓的拳打脚踢。

“打死你这个贪官。”

“踩死他，叫他祸害咱老百姓。”

“杜公才，你也有今天……”

现场一片混乱，杜公才刚开始还哼唧几声，到了最后慢慢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