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反击

隔天上班，马小玲让她进办公室拿手机，顺便开小会。

“昨晚听杨董说你人不舒服先走了，现在好点了吗。”

赵闻清有点不好意思：“我没事，昨晚就是有点紧张，想上厕所而已。”

“那你还挺会挑时间，再忍会儿都结束了。”

“我那时候真是实在忍不住了就才，那啥的。”

“你这样儿杨董他们会觉得你不靠谱的，以后还怎么把事情放心交给你做。”马小玲有点责怪，却也像是在为她着想，但是赵闻清觉得她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担心自己的“钱途”。

“没事的玲姐，我昨晚后来遇到杨董了，还是他送我回的，我有和他解释了，他说没关系的。”

马小玲听了眉头一皱，有点不可置信，杨柏希这人肯定不会搞无缘无故的顺水人情，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她对赵闻清说：“不过以后还是多注意点好，没有哪个领导喜欢下级这样。”

赵闻清又不傻，她能不知道这个理吗，看马小玲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藏着话呢，不过也没指望她能告诉自己什么，这滩浑水深浅还得等着自己来摸。

后面马小玲趁着独处又问了她批假的事情，去旅游这件事显然已经泡汤，赵闻清本想说算了，但转念一想，这个下马威的机会不能就这么放了，而且她也刚好可以趁这次休息办点事，于是她想了个时间报给了马小玲。

从办公室出来后，赵闻清故意和其他同事说笑，陈婉慧看了很是不爽，本来以为她是进去挨批的，结果一出来就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她不屑的对着赵闻清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往常她这样赵闻清都会选择无视，但这次她听到后径直来到陈婉慧身边，好像要跟她闲聊似的问她：“哼什么？”

陈婉慧没想到她居然会反呛自己，一时语塞，情急之下又白了赵闻清一眼：“我说你在干嘛，现在是上班时间。”

“说说话，怎么了。”

陈婉慧无言以对，她和赵闻清一样的职位自然管不着她，但是按平时赵闻清是绝对不会这么和她说话的，今天从办公室出来后就破天荒的挑衅自己，这不是要造反就是要提拔啊。

等到了月底，马小玲把下月的休息安排发在了财务部几人各自的电脑上，陈婉慧本来就还记恨那天赵闻清的言语，看到她的休假之后直接炸了，跑去茶水间质问赵闻清。

“你什么意思，连休五天？”

“嗯，我家里有事，已经和总监说了，她批的。”

陈婉慧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你那天进办公室就是说这个，批个休息就得意成那样，我还以为是要提拔你呢，不过再说了，你这休息不应该报给主管吗，什么时候成给总监报了呀。”

真该给你灌壶开水治治你这阴阳怪气的嘴，赵闻清心想。“从现在起我的休息直接报给总监，不清楚的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你这是攀上了啊，”陈婉慧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一脸玩味的抱着手“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不过劝你别太狗仗人势，你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真正狗仗人势的不就在这咄咄逼人吗？不过赵闻清目前还没胆量和她正面撕破脸，所以只回应了陈婉慧最后那两句：“什么意思？”

“你自己琢磨吧，别以为被总监关照几句就高人一头了，而且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的，这五天你爱找谁给你替班就找谁！”陈婉慧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剩下赵闻清站在那，握着杯把的手用力到发白。

她真的恨不得现在马上把这个以嘲讽贬低她为乐的jian货狠狠踩在脚下，把她扇成猪头，但她还远远没有这个资本，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她不在乎再多忍一会儿，只是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知道，自己是惹不起的。

那几天赵闻清一直在思考陈婉慧说的话，高兴不了多久，这句话什么意思，她又知道些什么呢，有后台的人果然就像是架子上的葡萄藤，谁跟谁都牵扯不清，她决定还是先找个机会探一探马小玲的口风再说。

结果还没等赵闻清找她，马小玲就先找上门了，就是为了陈婉慧的事来的。马小玲很生气，本来只是想做个顺水人情给赵闻清，没想到她直接把这件事情给捅了出去，搞得陈宝国还特地来提醒她注意上下级之间的距离。马小玲一直认为赵闻清是很识相的，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非得逞个口舌之快。

但赵闻清并不觉得她哪里做错了，是陈婉慧像条疯狗似的乱咬，她只是在保护自己，不过看马小玲脸色不好，口头上还是诚恳的承认了错误。

“我已经和小陈说了，你是因为之后有外出的任务，比较辛苦，所以才特批你的假，你看吧，本来由我说的话，到你嘴里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次帮你圆过去了，但以后我是想帮你也要避嫌了。”

“玲姐，谢谢你，我以后不会了，那天其实…”

马小玲打断赵闻清：“我知道，她的性格我也清楚，但是说句难听的，这个社会不是看是非，是看身份的，她和陈总也是沾亲带故的，你以后注意点吧。”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赵闻清震惊了，平时根本没见他们有过什么交集，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那么目中无人呢，原来真正的靠山是这里的大领导啊。

“这事陈总是没公开的，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以后做事情就讲究点分寸，不要再惹她了。”

赵闻清心里五味陈杂，又震惊又委屈，她回望这段时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众人皆醒她独醉，自个儿还沾沾自喜，就像个笑话一样，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其实到头来还不是照旧给人提鞋的份。

她的脸因为难堪而涨红，跟马小玲又再三保证后便借口要去工作结束了这次对话，出了办公室赵闻清就直奔洗手间，她努力撑着眼眶绷着表情，结果没走两步就迎面遇到了杨柏希，赵闻清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异样，匆匆俯身点头示意后就走了，杨柏希本来还想寒暄几句，看她表现反常，不禁回头看了几眼。

一进洗手间赵闻清就把自己关进了最里的隔间，捂着嘴开始流眼泪，当初挤破脑袋的想进榕城建设，就是为了拿高薪，不再被看不起，她以为这份相当体面的工作可以让她的人生焕然一新，然而后来在这里的每一天其实都是在重复证明自己就是个卑贱的蝼蚁，不论走到哪里她都被瞧不起，曾经在学校是这样，街坊四邻眼里是这样，工作了还是这样，即使她今年走运有了真正赚钱的机会，也依然不得不为背景低头！

为什么我要这样被人消遣，为什么不能是我消遣别人，拼命的想要活得更好摆脱生活带来的阴影，每一天都全神贯注，可为什么都快不再年轻了，还是租着最便宜的房子，最亲的人还在吃苦，上班要遭受莫名的打压，回到家面对的也是一段可悲的感情，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为了练就一颗强心脏吗。

今天的谈话就像是压垮赵闻清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把所有扛在肩上的压力都通过眼泪宣泄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因为很早就知道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今天这眼泪一开闸就没完没了，到最后哭得头疼眼睛疼，也憋不住哭出声好几次。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到心情逐渐平息下来后，脑子也清醒过来，离岗太久的话肯定又一堆事了，赵闻清赶紧拍拍胸口想止住自己的哭嗝，但这哪是说停就停的，只好等出去喝点水了，她站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门准备先去洗把脸，结果刚出来就看见杨柏希正站在洗手间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