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生命中最后一个盛夏

慕遥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上次岑寂激烈地否认了。

这次他第一反应也不想承认，但是对上慕遥被酒精浸润得混沌不清的美眸，他心里一动，握住了慕遥放在他面颊边的手。

他问：“你现在清醒吗？”

慕遥呆滞地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清醒着呢。”

那就是不清醒了。

他微微低下头，凝睇着慕遥那张精致的脸。

最后他在她耳边，用气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许是寒风凛冽，许是夜色太浓，许是醉意沉沉，慕遥似乎并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她痴痴一笑，躺倒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纯黑的迈巴赫驶入了H市繁华的夜景中，怕慕遥醉酒晕车，岑寂给她开了窗透透气。

霓虹在两边飞逝而去，慕遥眯缝着眼睛，看着那些绚烂的颜色，风凉凉地刮在脸上。

她感受着豪车在飞驰。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梦见她回到了19岁那年的夏末秋初，祁玉一边开着车，一边努力地安慰她。

“叔叔虽然这么做，但是我相信他还是爱你的。”

“没钱没关系呀，我们养你呀，我们有钱。”

“阿寂可能有时差，等他醒了就会看到你的电话了。过几天我们去A国找他玩儿好不好？”

“我们去夏威夷吧，再去看看海。”

……

梦里没有那场可怕的车祸，没有后续的分崩离析。

他们按照祁玉说的，一起去夏威夷看海。

一如他们高中毕业那年的夏天。

静含跟她分享一瓶防晒霜，拉着她自拍；祁玉准备着barbecue，烤肉的香味扑面而来；岑寂递给她一杯加满冰的橙汁，在她偏头去含吸管时，猛地抽走杯子，他的唇撞了过来……他的吻比橙汁还要甜……

那可能是生命中，最后一个盛夏了。

醒来时，车还在行驶，她看着窗外浓重的夜幕，没有海滩，没有椰树，也没有阳光。

前面有辆车变道不打灯，猛地别过去，眼看要撞上了，还好岑寂反应快，一个急刹车。

就那么一瞬间，身体往前一倾，她的心脏差点跟着跳出来。

祁玉带血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啊！”她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心口。

岑寂见她这样，吓坏了，赶忙在路边找了位置把车停下，问：“怎么了？受伤了？”

她惊魂未定。

之前美好的梦境，彻底破碎，眼前是鲜血淋漓的现实。

岑寂关切地问：“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她摇了摇头，“不用，就是吓到了。”

她小脸煞白，岑寂大概猜到，她是想起那场车祸了。

原本旖旎的心情，也在这寒冬腊月刺骨的风里，消散的一干二净。

慕遥的酒醒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头疼，回到酒店后，她想洗个澡，早点睡觉。

可是岑寂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们从玄关处到浴室，再从浴室到卧室，最后他们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不夜城，楼下还有人来来往往，慕遥惊惧地想要逃开。

“你说的算吗？”岑寂冷笑。

她背对着他，不过通过面前的玻璃窗，她隐约能看到岑寂那张俊逸的脸。

岑寂是真的好看，这张脸就是放在娱乐圈，也不输给那些小鲜肉。

可是当他生气的时候，那双桃花眼也不再招桃花了，仿若装了流水三千尺，深不可测。

慕遥被他抬眼时那一下凶狠的目光吓住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岑寂要对她这么凶。

就算是时过境迁，爱意消逝，岑寂也犯不着这么恨她……

想到这里，她有些委屈了。

明明当年被甩的是她，她还没发难，他倒先凶恶起来。

“我做了什么，要让你这么对我？”慕遥问。

岑寂怒极反笑，“你说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也觉得……是我害死了祁玉吗？”慕遥试探地问。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腰，狠狠掐了一把。

“你说的没错，你害死了祁玉，该死的应该是你。”

如果你不跟他搞在一起，如果他没有爱上你，如果他没有替你挡那一下，也许你现在，就没有机会在这里折磨我了。

岑寂咬牙切齿，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慕遥闻言，轻叹了一声，放弃了挣扎。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玻璃窗上，融入了窗外的夜色里……

第二天岑寂就回S市了。

慕遥乐得清闲，每天就专心拍戏，有时候下班，会和殷暖一起出去玩。

一天晚上，殷暖带着她和同组的其他演员，一起去一家私人会所，一边喝酒一边玩剧本杀。

她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不是很明白，而且在场的都是戏精，她很快就被刀了。

他们还在继续玩，她便去了卫生间。

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钟盈盈。

下跪门事件，对她的影响还蛮大的，通告减少了不说，她本来傍上的那个制片人，不敢得罪岑寂，也跟她断了。

她今天在这里，是陪一个老板，若是陪好了，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慕遥洗着手，她在旁边补妆，气氛诡异。

她瞅着慕遥那张脸就来气，忍不住出言讽刺：“你以为你傍上了小岑总就万事大吉了吗？他跟你也不过就是玩玩，心里估计都装着他的白月光学姐殷暖，你算什么东西？”

慕遥懒得理她，擦了手准备离开。

一拳打棉花上，反而更生气了，仿佛这棉花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玻璃渣，扎的她生疼。

她捏住了慕遥的腕子，不怀好意地说：“他现在喜欢你，只是一时兴起。他还带我回过他家呢，现在不是一样抛开了。我就等着看你的下场。”

慕遥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信息，困扰了很多天的问题，好像终于有了答案。

“你回过他家？他在碧水山庄的别墅？枕头下的那件内衣，是你的？”

看出了慕遥的在意，她总算找回了一点场子，挺了挺胸，“黑色的那件吗？对啊，是我的，怎么了？岑大少玩的花着呢，一件内衣你就受不了了？”

慕遥的思绪开始飘远。

其实昨夜，岑寂在车上说的那句话，她听见了。

他说：“我确实还喜欢你。很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