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如果不是太爱你

岑寂青春期的时候，和他爸爸的关系极为恶劣。

他脾气太倔。

偏偏他爸岑远辉也是个犟种，对儿子要求高的很。

高二那年他和他爸爆发了一次大争吵。

起因是学校要收资料钱，他去问他爸要钱，他爸就说祁家大侄子在你这个年纪都会自己拍片子拿奖赚钱了，你还要问你老子要钱。

岑寂最烦别人当他面夸祁珩，就吵了起来。

他爸的脾气也不是盖的，一巴掌就呼过去了。

最后结果是他离家出走，平时上课，周末打工赚钱，晚上睡在家里的车库里。

运动会摆摊的壮举，就发生在那段时间。

为了跟他爸赌气，他还不接受慕、林、祁等人的帮助，

慕遥去劝他，他也不为所动。

慕遥说：“你现在还是学生，你没有钱，不要跟你爸赌气了，快回家吧。”

“我靠自己也会很有钱的。遥遥，你相信我。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带你走，我们不受那个恶婆娘的气。”

恶婆娘指的苏韶。

慕遥的青春期过得也不太好，因为后妈和弟弟，时常和家里吵架。

后来他怎么回家的，慕遥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她记得岑寂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那是悬在回忆里的，温暖而明亮的太阳。

她摸了摸岑寂略微有些刺手的短发，“知道了知道了，快点睡觉吧。休息好了才有力气挣钱。”

慕遥和司机一起，把岑寂送到了他家里。

她本来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上次她醉酒，他也算是悉心照料，便留了下来。

第二天岑寂宿醉醒来，便看到餐厅里摆好了小菜，慕遥穿着围裙端着一碗小米粥出来，贤惠得宛如神话中的田螺姑娘。

“你醒啦？过来吃饭吧。”

他扫了一眼桌上爽口的几道家常小菜，有些不可思议，“这些，都是你做的？”

“呃……”慕遥放下了碗筷，“粥是我做的。”

其余的都是外卖。

她鲜少这般和颜悦色，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猜她可能有事求她。

他也没有点破，面色如常地喝着粥吃着菜，等着她自己开口。

果然，吃到一半，她坐不住了，“好吃吗？”

“好吃。菜很好吃，粥煮的有点稠了。”

“……”

“你也吃呀。”

她的大眼睛很活络，有心事的时候就会骨碌碌地转，很是灵动。

“那个，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

“我想演祁珩那部电影。”

岑寂放下了筷子，“我这两天，让Susan给你送了好几个本子，电影电视剧都有，你就没有看上的吗？”

“我想演祁珩那部电影。”

“一个女二有什么好演的？我让你演女主不好吗？”

“我刚涉足大荧屏，演个女二挺好的。Susan也说那个角色很不错。”

“她说的算吗？”

“我知道你说的算，这不就来跟你商量了吗？”

小女子也是能屈能伸，慕遥给他夹了菜，讨好地说：“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很想演这个角色。”

她其实很会撒娇。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恃靓行凶。

可是面对这种事，岑寂心如磐石，他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不行。给你看的本子你不满意，我可以让人继续挑。不想演戏了，我也可以给你出唱片开演唱会。实在不行，还能去拍个综艺。反正，那部电影你就别想了。”

软的是不行了，慕遥把他剩下的半碗粥收了回来。

“我就去！你又不是我老板，你管的着吗？”

前两天，她和那部电影的编剧也接触了，听编剧小姐姐讲了一遍故事内核，她被深深地感动了，更想出演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小小的、隐秘的愿望。

她之前演的，都是情情爱爱偶像剧，外公并不喜欢看。

外公一直问她，什么时候能演个抗战女战士。

她想，等这部电影上映了，外公估计也康复了，她可以带着外公一起去电影院看。

“我确实不是你老板，但是司嘉文是。他也不准你接，你能怎么办？违约吗？”

“你！”慕遥压了压火气，“有必要吗？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跟祁珩哥什么都没有。当初你怀疑我和傅嘉遇，我也顶着网暴，离开了青旅。你现在又来搅和这部电影，有意思吗？你能不能不要插手我的工作呀？你只要坐在那里，等着钱收回来不就好了吗？”

“你以为我想插手你的工作吗？你要是不和祁珩眉来眼去的，我犯得着这么反对吗？！”

“我怎么和他眉来眼去的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有契约精神，我欠你的钱还没还完，我不会跟别人有不正当关系。”

岑寂被她气得想掀桌子。

“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你跟以前一样爱我……”

“你凭什么要求，我和以前一样爱你？”慕遥眼眶红了，“在我最爱你的时候，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抛下了我，一走了之，你凭什么这么要求？”

她仰起头，强迫自己不要掉眼泪，眼泪掉下来就没有气势了。

“你知道当年我有多难吗？我爸爸死了，他还把几乎所有东西都留给了弟弟。外公还病着，三天两头去医院。祁玉……祁玉走了。所有人都怪我。静含都……静含也怨我。”

她还是哽咽了起来。

“可是……可是你呢？那时候我好想，好想你抱一抱我。你在哪里呢？你电话打不通，人也不见了。等你出现的时候，你就跟我说，你也不要我了……”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外公，还需要我，我那时候已经从楼上跳下去了。”

最苦最难的时候，她真的站在了顶楼，想过要跳下去。

她想，她跳下去了，就没事了。

他们也许就不会怪她了，她也不用再承受这难以偿还的救命之恩，也不用每天回想，爸爸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她。

她可以见到妈妈和祁玉了。

还好，那时候外公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吃饭了没，她才止住这个念头。

“你那时候不要我，你现在又回来，说喜欢我，还要我和以前一样喜欢你，凭什么呀？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他也是一腔委屈，“你说我凭什么？你和祁玉趁我出国搞到一起，我不能生气吗？我凭什么还要你？！我如果不是太爱你，我还会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