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桑蒂颤颤惊惊地扶着江寅起身，坐到了轮椅上。

他甚至不敢和这只孱弱的恶魔有任何眼神交接，只能默默地在那奇怪的难听的‘痒啊痒’的外国调子中，小心翼翼的推着轮椅出了起居室，绕开门口放着盛满福尔马林条形玻璃缸的桌子，把他送到对面的办公间去。

是的，孱弱的……江寅很虚弱。

经过几个月的调理，他现在勉强能够坐立，还是没有力气自己起身，大部分时候都是半躺的状态，食量小得可怜，又挑剔得令人无法忍受，食物稍有不对，就会呕得连上一顿吃的东西也吐出来，而且还随时随地的会因为看见陌生的人而过敏休克过去。

可他再孱弱，也是个恶魔。

桑蒂永远也忘不了，这个恶魔在见到帕汀斯的场景。

那时他还躺在床上，呼吸都不太稳定，鼻上罩着呼吸机，手上挂着液体针，一副随时都会厥死过去的模样，却用最虚弱的声音，述说着最残忍的要求。

“想要我合作，行，请把他的四肢和躯干，分成十五份，整齐地摆在那个桌子上。”

花费了几十亿的欧撬动十几个国家才搞过来的人，还没有产生一丝的价值，就被搞成这样，不仅已经耽误tqt计划的进度，甚至就有可能全盘打了水漂。

帕汀斯一行的头儿们当然会因此而对他们大发雷霆，但在听到这样一个奇怪的要求时，也很震惊。

他的声音过于虚弱，让人恍然间以为是幻听。

帕汀斯震惊之余，不太确定地试探：“四肢和躯干？不要头颅和内脏吗？”

江寅闭着眼哼唧：“太丑陋，不要。”

他能主动合作，不管是从恢复身体还是tqt计划都是再好不过了，帕汀斯一行头儿们，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至于那个‘他’是谁，江寅并没有说。

但这事很简单，因为他们都知道，头一天晚上，那个络腮胡子达瓦特溜进了他这房间，对他施以猥/亵/性/侵，虽然侵犯最后被桑蒂制止了，并没有实质上的成功进入，但江寅甚至因为恶心到应激障碍，被碰过的地方全都长满了触目惊心的囊肿红斑，到现在还会见到卷曲毛发就过敏。

想宰掉他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要杀了达瓦特，桑蒂并没有觉得他可怕，因为达瓦特确实该死，居然对一个如此孱弱的病人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还不是一次两次了，桑蒂也觉得达瓦特是该死的。

但可怕的是，他要把达瓦特的尸体切成十几块，还要摆在桌子上，甚至还用福尔马林泡起来！

更可怕的是，他要求把这个摆着达瓦特尸体的桌子就放在他的起居室门口。

每天都要在这个难听的东方曲调的背景音乐中，推着他从那摆着尸体的桌边绕过好几次，桑蒂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可真是个恶魔！

申请调令被无数次驳回，因为这恶魔说换一个人他又要很久都不能适应，平白耽误进度。

桑蒂就只能憋屈着继续伺候这恶魔。

桑蒂把江寅扶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就低着头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你还在害怕吗？”孱弱的恶魔突然问，“那个不是你的同伴吗？”

江寅的身体还是虚弱，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自从帕汀斯把调频耳机里的唱歌录音拷贝过来以后，他的精神状态恢复得迅速多了。

桑蒂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点迷茫地停在原地，不由自主的看向工作间外面摆在那里的达瓦特，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我没有害怕这个，只是，你不觉得恶心吗？就这么摆在这里。”

“已经死掉了呀，难道会比他活着的时候更恶心吗？”恶魔并没有看他，而是一脸平静地在纸上一边写划着什么一边闲聊一样，“如果你觉得恶心的话，那只能证明他放在这里的正确性。我就是要告诉你们，这就是随便触碰我的身体的下场！”

他忽然停下来，抬起头看着桑蒂，递出写完的那张纸，高傲地扬起下巴：“我的身体比你想的还要精贵，所以，我希望下一次的接触，我们之间是无菌操作。”

恶魔果然是不会闲的无聊的关心他的心情。

桑蒂看着那张纸，不敢接手，还有点毛骨悚然：“无菌操作？”

江寅冷冷地说：“请你戴上无菌手套和面罩，还有，你们的毛囊体/味会令我过敏，我希望我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能够更整洁一点儿，所以这是，褪毛配方，希望你立刻用上，全身。”

全身褪毛？！

在他们这种胸毛腿毛代表性感男人味儿的国度，隐私部位的毛发浓密代表着性能力的强悍，全身褪毛，那不跟阉人一样了吗？

桑蒂一脸悲愤地看着那张纸，实在忍受不住这份委屈：“伤害你的人是达瓦特，我可是一直任劳任怨辛辛苦苦的照顾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是吗？在他每一次伤害我的时候，你们都在门外尽职地守着，就为了等他走开了好来照顾我吗？”江寅一脸平静的反问，“那我谢谢你们好吗？”

他那么虚弱的，在那种时候，居然知道桑蒂和乔恩就在门外。

桑蒂震惊了，有点哆嗦：“那，那是，我们也只是服从命令罢了。”

虽然帕汀斯没有安排达瓦特去性/侵江寅，但确实传递了要pua他的意思，他们想用斯德哥尔摩症状从心里上去控制住这个人，好让他能更加自觉用心地配合完成tqt计划，但是江寅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可能经得起什么其他暴力折腾了，就这么好好伺候着还要死不活的呢，所以他们默许了达瓦特的私人欲/望，在关键时刻把他解救出来，从某种意义上也能达成pua的意念。

要不然，花费几十亿欧十几个国家联合耍的阴谋，才把这么精贵的人从那个强大的国家手里坑过来的，他们怎么敢这么随便对待。

只是没想到江博士身体如此脆弱，但意念却比他们强大多了。

“那你继续服从命令就好了呀。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听谁的命令比较容易保命，所以，褪毛配方请赶紧用上，无菌手套和面罩请用加厚的，要不然，我只能考虑让他们给你换上金属义肢……”孱弱的恶魔没有力气长篇大论，短暂的停顿了一才又继续，“还有，下次跟我说话时，请以博士的称谓作为开场和结束语，以你们的绅士品格作准，请礼貌一些，不要随意打乱我的思路，我的时间很精贵，不会浪费在重复的解释中。”

江寅把配方放在桌边，拿起了文件开始工作，并不再与他交流。

恶魔的嗓音是软糯的，非常好听的音质，但说话内容却让听的人感到严重不适。桑蒂战战兢兢地拿起配方，含泪屈服了：“是，博士。”

这特么，pua人不成反被pua，要向谁诉苦去？

桑蒂甚至都不敢朝上级汇报博士要求他全身褪毛，只能照办。

上边的人一切以tqt计划进度为最高准则，一切事由全得让步。

恶魔说得一点没错，他们都是听从命令办事的，但是在这种问题上，却没有一点挣扎余地，哪怕他们是按照命令去做的事，但这博士一旦提出要求，他们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牺牲掉。

就像摆在那里的达瓦特。

桑蒂步履蹒跚地褪毛去了，江寅才松了一口气，扔开了手里的资料，抱着那个唱歌的小绵羊，闭上眼，沉浸到往时的欢乐时光中去。

哪怕经过拆卸，他们也不敢把调频耳机原件送过来，就怕这小小的东西在江博士手里会发生魔法般的变化，只能把录音拷贝过来播放。

一开始，他们一天给他听一个小时，是作为奖励的。

但后来，歌声一停下，江博士就会变成精贵的废物，喘气都费劲儿。

他们只能屈服了，给他全天播放。

但是这歌声实在太难听了，全天播放的话，整个基地的人都得疯掉。

所以，才特地弄了这个绵阳玩偶给他抱着听。

有老攻的歌声环绕，江博士恢复得特别的快，其实现在他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但是他不，他就要各种折腾。

因为将将说的，要清楚自己的价值，要努力让自己舒坦。

当他能坐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拿来了tqt计划的资料，迫不及待地让他开始工作。资料最上端的文件夹里，第一页是一张毫不起眼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混乱的公式和想法。

那是他高中时候，尹江离家出走那一阵，他想要通过卫星监控凭空精准定位到尹江的想法的草稿，是云图追踪的初衷。

江寅拿到这张资料的时候，就非常清楚自己的价值在什么定位了。

tqt计划就是以他这个初衷草稿开启的研究，所以算是和云图追踪同源同宗，但是他们走歪了，扑到精细监控这一块的牛角尖里出不来，妄图监控定位世上每一个人的具体位置。

前期投入过于巨大，如果出不了结果，参与研究的所有人都会很惨，所以他们迫切的想要这个初衷的本人加入。

云图追踪的宏图可比他们这个要宽广得多，追踪定位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且都已经研究到了第四期了，江博士随随便便地就能给他们想要的同时并且让他们看到更大可能。

那就得看他们能付出什么喽。

将将说的，这种时候，只要不提走，其他可以随便作妖。

他完全可以用脑子里那些成品提出来给他们改进，但他不，博士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重复的事情上，反正都要研究，那就研究新领域好啦，到时候回家，脑子里的就全带走啦。

主要是现在是花别人的钱，不用心疼，折腾别人的人，不用顾忌。

可以少花很多精力在某些不必要的地方，多好！

所以，江博士很快又打起精神，开始了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