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寇嘉寒挑挑眉头，没动。

雁丽娟夹着块肉犹犹豫豫递过来，寇嘉寒冷冷道：“宴秋澜自己没手？她不能自己夹吗？”

邬玉华伸出两指，看着寇嘉寒，指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他，意思不言而喻—我正看着你，别作妖。

寇嘉寒冷笑了一声。

雁丽娟嗖的一下缩回手。

宴秋澜火气起来了，景秀雅是谁？寇嘉寒现在在她这里就是头一名的恶劣分子。

她夹着那块鸭腿肉扔回寇嘉寒盘子里，带着怒火看他。雁丽娟哇喔了一声，旁边区杨柳捂住她的嘴。

寇嘉寒笑了笑，再次夹过去，说话的声音沉沉的：“你再扔过来，我就把你的饭盘扔了。”

邬玉华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撸起两边袖子，指着对面的人斥道：“滚，别逼我扇你。”

两个学姐赶紧拉住她，“冷静，别这样。”

这是三中的校霸，不是一般的刺头，他们打不过。

邬玉华被两人拉着坐下。

区杨柳、雁丽娟低着头盯着面前的餐盘，呼吸停住。

宴秋澜眼眶微红，突然撩起眼皮，低着头飞快看他一眼，手里的筷子捏得死紧。

寇嘉寒隐在自然上翘眼尾后的瞳仁几不可见地一缩，眼睫开合间，放松着的唇角一点一点的，僵直，最后归于一个平平的弧度。

他第一次，注意到了一个人既惊且怒是什么样子的。

她讨厌他，毋庸置疑。

忌惮他讨厌他的人多了去了，寇嘉寒并不在意。

他只是，他只是一时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宴秋澜是第一个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在她与寇嘉寒完全陌生的状态下。

而在此之前，在宴秋澜还没有印象的时候，他们已经无意中见过两次面。

篮球场围墙下的小巷子了，并不是他们的初见。

那时候。

寇嘉寒独自一人走过一条马路，经过交通灯下，面前的交警在指挥着。

一旁的路人突然给他递上一瓶未曾开封过的矿泉水，交警摆手说谢谢，不用。

那人不由分说把水放在交警怀里，低声说着辛苦了，转身就跑开。

恰逢其会的，寇嘉寒无意间掠过一眼，却并没放在心上。

直到几日后，她再次给一个陌生人递上一杯带着暖意的奶茶。

而那个人就是寇嘉寒。

宴秋澜那一头自剪的短发实在太扎眼了，寇嘉寒也不是特意记住的，谁让他记忆力太强了呢。

当然，作为一个女生，宴秋澜现在这个男生头也很扎眼。

宴秋澜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在学校里更没有认出寇嘉寒，甚至寇嘉寒回请的那一杯奶茶，宴秋澜依然没有联想到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事情完结，寇嘉寒就把这件事放下了，但现在看宴秋澜跟三个女生相处轻松，甚至对后桌的葛苗霖也是一个平常的同班同学的态度，唯独对他，态度复杂且别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今天寇嘉寒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差别。

看了看身边沉默着吃饭的人，寇嘉寒突然意兴阑珊，同时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他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同桌？

今日之前，他甚至连对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过。

寇嘉寒一下子就想通了，没再故意招惹宴秋澜。

因为这个插曲，大家吃得不是很开心。想通的是寇嘉寒，她们想不通。

走在长长的校道上，几个女孩子还在讨论的刚才的事。

区杨柳奇怪道：“寇嘉寒怎么那么恶劣呀，光明正大的欺负澜澜，就因为她换了一个发型，我们嘲笑寇嘉寒没有认出来？男生都这么小气的吗？”

邬玉华一言难尽地看着区杨柳，你是不是跟雁丽娟做同桌做久了，脑回路也被她同化了？

区杨柳尴尬地摇摇手，说道：“这不是随便猜猜嘛。”

区杨柳跟寇嘉寒不熟，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寇嘉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雁丽娟联想能力惊人：“寇嘉寒不会跟景秀雅一样的，因为不明缘由的看澜澜不顺眼，就故意欺负澜澜？”

想到这里，雁丽娟不禁抖了抖。

寇嘉寒跟景秀雅不一样，景秀雅欺负人是享受着猫逗老鼠般的感觉，她不会一次把人打倒，而是持续性的无休止的玩弄，而寇嘉寒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朝把人打残的路数去的。

寇嘉寒要是盯上宴秋澜，宴秋澜压根反抗不了。

邬玉华孤疑道：“不能吧。”

想了想，她继而肯定道：“寇嘉寒虽然爱打人，但他每次打的都是那些故意找茬的刺头，从来不会霸凌同学，寇嘉寒跟景秀雅不是一样的人。”

区杨柳说道：“寇嘉寒上次不是差点打葛苗霖了吗？”

邬玉华反问道：“你都说差点了，最后他打了吗？”她说：“班里忌惮寇嘉寒，是因为他在三中、十五中、南中这一带校区的战绩，他本人可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三班的同学。”

景秀雅是主动去招惹弱势群体，沉浸于打击他人的快感里，将别人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上，而寇嘉寒是别人先招惹的他，这两者性质完全不同。

三人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是的，寇嘉寒没真正在班里动过手。

雁丽娟看了看宴秋澜，宴秋澜跟不熟的人相处就会显得不太爱说话，她情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般默默待在一角，不至于会突然得罪人吧。

雁丽娟是个直接的人，就问道：“那寇嘉寒今天干嘛欺负澜澜？”

“谁知道，可能神经病发作了。”邬玉华一脸你信我的真挚表情看过来。

区杨柳、雁丽娟无语，宴秋澜默了默，说道：“寇嘉寒应该是觉得我胆子太小，他看不惯这种人。”

邬玉华嘴唇动了动，想说她也看不惯胆子太小的人，但看同桌脸色不太好，就没说出来。

雁丽娟明显不是这么想的：“澜澜胆子不小呀，都敢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传小纸条，她只是不习惯在太多人面前说话。”

区杨柳说道：“就好像我们，如果突然被老师叫上讲台面对同学们说话，我们也一样紧张得脑袋空白，说不出话也正常。”

“是吧。”雁丽娟很会寻求认同感。

几人路过体育馆，邬玉华要过去训练，宴秋澜提醒她：“刚吃完饭没多久，不要激烈运动，容易消化不良，这样对身体不好。”

邬玉华摆了摆手说知道，她们是体育生还有专业的教练带着，这种常识是有的，“就站在底下看一会儿或者拍拍球，不跑不跳，放心吧。走了。”

三人目送她走开，雁丽娟继而问道：“下午生物课老师说要抽查第三章的内容，杨柳复习过了吗？老师讲课的时候我觉得我听懂了，后边做练习册却做不出来。”

宴秋澜，雁丽娟是不需要问的，她是狂刷习题的那种学霸，学习上很主动不需要老师督促，区杨柳和雁丽娟是普通的学生，对学习并没有这样的热情，以前基本需要老师推一下才动一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她们经常和宴秋澜一块儿玩，受她影响，对学习倒是没有那么排斥了，只是，也没有多热情就是。

区杨柳回答说还好，课本后边的习题她会做，就是得想一想才有思路。

真正的考试是有时间限制的，一道题能够预留给你的不多，前面的题花费时间太久，后边的就来不及解答了。

区杨柳这个是对同一个题型的熟练程度问题，没别的，多练就行，宴秋澜就说：“下午自习课你就拿练习册跟上老师的课时进度来刷题，解题思路都是练出来的，熟能生巧，如果还是不行，我就再想想办法。”

“好。”

区杨柳有些感动，宴秋澜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区杨柳还是心里没底，宴秋澜就自己出题让她练习，同时一边给她讲解一边分析题型。

同学之间，这种一对一辅导真的很难得，宴秋澜也有自己的进度需要追赶，给同学辅导无疑也是一种负担，但她依然这样做了。

就算是老师也做不到照顾到每一个学生，他们需要面对一大班的学生，做不到因为某一个学生而拉慢进度，这样对其他学生不公平，一个学期就这么多课时，而且人家已经学会了，他们还需要继续追赶进度的。

所以，老师很支持同学之间这样的互帮互助，只是，没有几个成绩好的学生愿意花时间辅导跟不上的差生，他们都跟好学生一起玩。

宴秋澜现在在老师们的眼里还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差生，她辅导同学这个行为并没有吸引到老师的注意。分数决定话语权，区杨柳现在如果跟其他人说宴秋澜辅导她们的话，别人不会信的反而会嘲笑她不自量力，所以她们目前也没有跟别人说。

宴秋澜看了看雁丽娟，她说等回头自习课她有时间再给雁丽娟重新讲一遍题，从头到尾再给她梳理一下思路。雁丽娟点点头说知道了。

说完学习的事，就说吃的玩的，最后提到明日清早她们约在哪里锻炼。

邬玉华不一定每次早上训练都是在围墙后的篮球场那里，三中有室内球馆和体育馆，球队也有可能把训练场地装到那边。

区杨柳和雁丽娟早上习惯慢跑，而宴秋澜跟她们跑一会儿后还会到邬玉华那边练球，所以她们得预先问好到时在哪里集合，免得宴秋澜无头苍蝇般乱跑。

自然，对此学姐们是欢迎的，也不会觉得宴秋澜是蹭她们的课，多一个人多一份陪伴和乐趣，她们愿意给别的同学蹭课别人还不愿意来呢，训练多累呀。场地也是三中所有学生的，大家都可以过来玩。

说好第二日的事情，雁丽娟看时间还早就说要回去睡一会儿，区杨柳自然也回，雁丽娟就问宴秋澜“澜澜，要不要和我俩一块回宿舍睡一会儿？”

她们两人是住宿生，随时可以在宿舍休息，宴秋澜是走读生，要休息得回家去。宴秋澜怕打扰她们，就摇头说她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