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花魁

在一声清脆的鸟鸣中，思思悠悠转醒，鼻间充盈着淡淡檀木香。她抬眼望去，一缕细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射入房间，一架古琴和一把琵琶立于角落，古色铜镜置于木制梳妆台上，身下是一张柔软的红木大床，身上盖着一床丝绸锦被，白色纱帐垂落，两侧用精致银钩拉起。

“这应该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吧。”思思想着，想翻身起来，却感觉被子被压住了。

“思思姐，你醒了？”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传来。

思思一惊，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刚刚趴在床边睡着了，思思竟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她。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思思的灵魂发出三连问。

“思思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小女孩见思思不答话，紧张地问道。

“这是哪里？我家吗？你叫什么名字？”思思回过神来问小女孩。

“啊？思思姐，你不会失忆了吧？这里是天香楼啊，你一直住在这里应该算是你家吧。我叫梁爽，你平常都叫我小爽的。”小女孩仰起圆圆的小脸，担忧地看着思思。

“梁爽？”思思心想：“这么巧，居然跟我闺蜜同名同姓。”

“天香楼？干什么的？是客人吃饭、喝酒的地方吗？”思思问道。

“嗯，客人在这里不仅可以吃饭、喝酒还有漂亮姑娘服侍。”梁爽认真地回答。

“待遇这么好啊！”思思感叹道。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梁爽去开门，迎进来一位风姿绰约、妖娆妩媚的妇人，40岁左右，穿金带银，五官标志，看得出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奈何禁不住岁月摧残，鬓角微白，眼角眉梢也爬满皱纹。美人不堪迟暮，恨不能用琳琅珠翠和胭脂水粉将自己包裹起来。

思思被这珠光宝气闪瞎了眼，揉了揉鼻子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心道：“这不会就是天香楼的老板娘吧，出场自带高光啊。”

正想着，梁爽对着来人毕恭毕敬行礼道：“妈妈好，思思姐刚刚醒来，我正准备去告诉您呢。”

那妇人神情倨傲地看了眼梁爽，没作声只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思思的床边。

“什么？妈妈？小爽是她的女儿？这母女关系感觉不怎么样啊？”思思正思索着，再抬眸瞧那妇人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笑容可掬，声音慈爱地对她说：“女儿啊，你总算醒了。妈妈担心死了，看到你没事就好。”

“啊？我居然也是她女儿？这什么鬼？”思思一脸懵逼。

“既然你已没事了，那我明天就请临安城最好的先生过来教你新的曲子。你可得抓紧时间练习了，今年的花魁大赛不久就要开始了。其他姐妹都在刻苦用功，个个跃跃欲试。你可是妈妈一手精心调教出来的，绝对不能让我失望啊。”不等思思回答，老鸨继续说道。

“天香楼、妈妈、花魁……我去，这该死的系统竟然让我成了青楼名妓还要去竞选花魁？”思思此刻无语凝噎，她忍不住在内心咆哮：“就不能给我个豪门千金、王公贵女当当吗？这还不如上次的乞丐，连个自由身都没有了。”

“好了，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吩咐梁爽去置办。”老鸨起身欲离开。

思思并没有理会老鸨的交代，兀自在心中对系统展开360度花式吐槽，倒是一旁的梁爽，立刻乖巧恭顺的回答道：“好的，妈妈。”

接下来思思开始跟着乐坊先生学习弹奏新的曲子。第一天授完课，先生揉着眉心，太阳穴突突直跳；第二天授完课，先生唉声叹气，胡须都要捻断了；第三天授完课，先生一言不发，直接拂袖走人。后面先生再也不肯来了，表示实在是教不了思思姑娘，让老鸨另请高明。

“思思，你是怎么回事？以前你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冰雪聪明、才貌俱佳让一众姐妹们羡慕不已。现在先生却说你音律不通、曲谱不识，朽木无法雕也。难不成摔了一跤，把脑子给摔坏了？”老鸨生气地责问思思。

“哎，诗词歌赋我还勉强凑合，但是琴棋书画的确是一窍不通。短时间也学不会啊，您就别为难我了，让我干点别的吧。”思思坦白道。

“干点别的？你知不道马上就要花魁比赛了，倘若你能一举夺魁便可以扬名天下，结识达官显贵，说不定还能觅得良缘、恢复自由之身。而今看来你的大好前程就要毁了呀。”老鸨哀痛万分地说着。

“不就个花魁吗？还大好前程，说得跟中状元一样。”思思暗自好笑，不过面上还是很严肃地说道：“您别担心了，这琴棋书画不行，那就开发开发其它方面的才能吧。总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哎，那可是你引以为傲，又赖以生存的本领。以后你做不了天香楼的头牌了，没资本还谈什么‘卖艺不卖身’，为了活着也只能委身他人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怪妈妈我对你狠心哦。”老鸨变了脸色没好气地说道。

“啊？这么惨的吗？”思思倒抽一口凉气，心想：“我只是想要好好地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

老鸨也无奈只得让思思再多修养几天，看能否恢复，再作打算。

思思原本想应付完那位老先生的课之后就去找李禺的。她心里还不确定李禺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所以很焦急，迫切想要快点去看看。但是眼下似乎生存问题更是迫在眉睫，找人一事只能暂且延后。

“都怪那个海棠，害得你变成这样。”梁爽撅起小嘴道。

“海棠是谁？她为什么要害我？”思思疑惑地问道。

“海棠姑娘是天香楼之前的头牌，本来一直都很风光的，但是自从你来了之后，就处处压她一筹。你各方面都比她强，这让她很嫉妒。尤其是很多她的客人在听了你弹琴、跳舞之后便不再去找她了，这让她更加嫉恨你了，所以有事没事她就会找你茬。”

“哎，这么狗血啊。”思思再次感叹，“江湖险恶，活着不易。”

“她担心这届花魁大赛竞争不过你，所以暗中给你使绊子。那天晚上你下楼，刚好踩到了香蕉皮滑倒，从楼梯上摔下去。虽然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可是脑子摔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办法参加比赛了。这种卑鄙的事肯定是她干的。”梁爽愤愤地说。

“哦，这……也不全怪她，我确实啥也不会。从小大我除了练武之外对什么琴棋书画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思思倍感惭愧。

“思思姐，你别谦虚了。你不仅仅舞是一绝，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拔尖，是我们天香楼的金字招牌呢。所以妈妈一向十分看重你。”梁爽满脸崇拜地说道。

“哎，这山寨跟原装的差距也太大了吧……”思思无奈地叹口气，心想：“眼下应该怎么脱身离开这里呢？第一条路，打出去，这里虽然人多，但一帮柔弱女人肯定不是我对手，可是出去以后怎么办呢？卖身契还在老鸨那里，就算逃了也无法自由活动。老鸨可能还会报官或者派人再把我抓回去。第二条路，老老实实留在这里，虽说是风月场所，但生活条件不错，吃穿也不愁，就是得想办法参加那什么花魁大赛。得向老鸨证明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并不会白吃白喝她的。可是我一个没有任何才艺的人如何征服观众呢？”

“思思姐，我们去制衣坊试衣服吧，老板娘派人来说衣服已经做好了。”梁爽的话打断了思思的谋划。

“什么衣服？”思思问道。

“就是给你参加花魁比赛定制的衣服啊。”顿了下，梁爽继续道：“思思姐，你别太难过，可能失忆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过几天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嗯。”思思嘴上应着，内心却暗自苦笑，“不是失忆的问题，而是山寨货，没原装货那么强大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