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彼の女

——将一本附庸风雅的书读得这么入神，难不成真像其他人猜的那样，是贵族出身？

银发暗部静静坐在房檐上，自信隐去了所有身形、气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窗口。隔着一条街，坐在窗边的女生正认真地阅读一本书，时不时还带着晕菜的表情翻查手边的辞典。

多年前，称自己的名字是“夹”的女生第一次被医疗班长带到木叶的大街上时，路过的卡卡西就远远瞥见过。背后是纠缠不休的阿凯，旁边是跑出来过烟瘾的阿斯玛，是后者先注意到了生面孔。阿斯玛顺口告诉其他人，那边看起来既好奇又单纯的女孩是刚来木叶没多久的异乡人，连通用语都还不会说呢，这还是第一次见她从收养她的上森前辈家里出来。

“哦。”面对凯的聒噪和阿斯玛的吞云吐雾，卡卡西抬头不经意地敷衍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翻新到的自来也大人的“著作”。

说起来那个时候他们这群处在青春期尾巴处的少年各自都有些问题：一个（凯）喜欢穿紧身衣，一个（阿斯玛）蓄胡子外加抽烟，还有一个（卡卡西）在还有几个月才能成年的时候却谎称自己已经18岁，光明正大的站在书店门口翻十八、禁的小说……至于说其他不在场的，有人（红）臭美，有人（红豆）开始对酒精感兴趣，有人（出云）爱干净到了病态的地步，有人（子铁）见鬼地喜欢吃在卡卡西看来简直破坏味觉的甜食……

和他们这些人相比，那个站在医疗班长身边、戴着金属框眼镜的少女，大概太乖了一点。

忍者也有自己的日常。然而，毕竟生活的圈子不同，太普通的人也不会轻易能进入他们的领域。

即便当日那个跟在养父身后东张西望的少女后来凭借聪明劲和努力，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掌握了通用语、学会忍者的生存技能、甚至成为中忍有望继承医疗班长的衣钵……但，也只是“有望”而已。

她仍旧和卡卡西、阿斯玛、凯等人相隔万里。即便他们都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但，他们注定是忍界精英、木叶新一代战斗力的中流砥柱。

可是为什么旗木卡卡西不得不藏身在【彼の女】窗外，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呢？即便她眼下正在看的那本书就是他借出的——其实这种简单的借书剧情也绝非必然发生。

——原本这件事不归卡卡西管。

上级下令观察的对象，在医院有两个，一个是护士班的负责人今井行江，另一个则是从急救班辞职后临时调到护士班的夹，后者不是本地人。接受任务的是不知火玄间，很快已经和医院的一位叫加藤丽苏的护士搭上线，本想通过这个办法进一步观察医院那两个（包括夹）需要被监视的对象，加藤却突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玄间甩了！

这个意外发生得很突然，（不过后来通过与护士班有所接触后，卡卡西大概也知道加藤是什么样的女子，也就明白了这事绝非偶然。）其他知情的同伴甚至有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取笑玄间——而这个平时自尊心就很强的男人很难得地出现了不冷静。在制定出新的方案之前，玄间有那么一段时间保持着一种震惊与沮丧交织的状态——总之这个任务基本上是遇到了严重瓶颈。就是在这个时候，还是暗部分队长的卡卡西却偶然被牵扯了进来。

——所以事情发生到这一步，整个任务仿佛完全受偶然因素主导……对于木叶村的忍者们来说，还鲜少有这么被动的时候。总之任务已经变成笑话了吧？

那么卡卡西被拉进来的理由就更可笑了：奇怪，这个从未接触的异乡女孩为什么会对他产生兴趣？

啊，对的，没错，虽说她有好好掩饰自己的心思，但还是很快就被卡卡西看出来了。大概就是刚认识的时候……第三次正式的见面的时候吧。

如果夹从前确实不曾接触过忍者的力量，那么是该宽容地表扬她一下：作为一个“插班生”，在经过前医疗班长不过三、四年的集中指导，能达到中忍的地步确实蛮厉害的，虽然也只是中级医疗忍者。然而，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很多作为实战忍者所必备的素质，她还是欠缺得远。

就拿隐藏自己得情绪来说，头两次在医院的时候都还显得疏远，偏偏第三次意外地在居酒屋遇到他时，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让卡卡西看出了端倪。

【她喜欢他。】或者再保守一些表达，去掉太明确的主观倾向，【她对他有兴趣。】

察觉出这样的讯息对于卡卡西而言并不困难。眼神、笑容、语调、气味，就连低垂眼帘的时候，都断断续续地传递着细微的暗示。但是……就三面而已？在那之前她还见过他不成？卡卡西完全没有印象。

那么，大概就是听说过他吧。

对了，第一次在医院前台时见她偷偷地在纲手大人的书上画鬼脸，那时她听见他的笑声，抬头看见他的瞬间，眼神也并非陌生。非要说的话，更像是惊讶……和“惊喜”吧？

怎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异性暗部感兴趣吗？是怀揣目的，还是就仅仅是荷尔蒙一时的分泌呢？是被面罩带来的神秘感捕获了，还是暗部的制服太暴露了让她注意到身材不错？——不过这些事情，卡卡西其实没什么兴趣去考虑。以上猜测全是在上级将监视任务转而委派给卡卡西后，明显不是滋味的玄间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同他分析时所做的。

总而言之，除了执行暗部任务，卡卡西又摊上个和玄间共同监视、观察可疑对象的工作。

“那本时常拿在手里的书，叫做《亲热天堂》是吗？很有意思？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否借我也读一读呢？”

以“朋友”的身份接触数月之后，一次碰巧他没什么事，和刚下班的她走在街上，她忽然转过来问到。

在头脑中迅速地考虑了一下这句话，卡卡西正想问旁边绝不能算高个的女生是不是还不到18岁，一低头看见她满是期待的眼神，他犹豫了。话说回来，好像每次她跟他说话时，脸都会有一点点泛粉色，虽然相处时间久了之后这种迹象也渐渐淡了，但这一次或许是被夕阳照到的原因吧——格外红。

稍微，有点可爱。

“好吧。”

他答应了。然后和她分开之后就拐去了玄间家，懒得在门框周围找备用钥匙，卡卡西直接从公寓外围翻窗而入。

“如果我这屋子里刚好有个女孩子的话……卡卡西，现在迎接你的绝对是千本。”玄间站在窗口不冷不热地瞅着他。

“嗯？你不是被加藤甩了吗？”听到他的话，玄间的面部活动立马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回来。

“别用陈年的梗。”比卡卡西大几岁的褐发忍者顺手抽出一只凳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干什么的？”不是同期生，性格也算不上合得来，若是把两人的处境掉个个儿，卡卡西也不会认为对方是来串门的。

于是卡卡西也没有丝毫坐下多聊的意思，开门见山：“我想问你借本书，最好是小说。长宽、厚度和亲热天堂差不多就行。”顿了顿，“哦对，要全年龄的唷。”

将从玄间处借来的小说封皮换成《亲热天堂》的书皮，第二天出任务之前拿到医院。然后，就有了眼下的场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戴眼镜的女生是在看什么艰深难懂的书——事实上可能真的有些“艰深难懂”——但熟悉那书封面的银发暗部知道，她在读的其实只是小说罢了。内容暗部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意思——书的主人玄间介绍——是关于贵族女子爱上一位地位比自己低下但才华横溢的士人的故事。

但根据窗前那女子读书的状态来看，卡卡西估计玄间本人也没有好好看过这本小说。

对于为什么同伴会有一本明明买回来也不看的书的事，卡卡西暂不吐槽。借过来之后他也稍微翻了一下，发现有一整页都是和歌的时候，他其实有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拿给那位才相识了几个月的护士小姐——也就是眼下窗口的这位——如果情报没错的话，她不是本国甚至很可能不是这个大陆的人，就算学会通用语，应该也不会比那些从第一天学说话就用本地语的人好吧。

他翻了两页都觉得头疼的书，她真的能看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