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49、夜雨时

上忍考试宣告结束，如何评审、评审结果自交由上忍班审查拟定报火影做决断。至少小夹在六代火影时期见过的几场上忍甄选中是这么安排的，虽然倒退30来年，或许做法也差不太多。

这部分就轮不到当下的她来过问了。自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又一批受伤的考生便被径直送进了医院，跟着来的还有跑到小夹面前大呼小叫“我开眼了！我真地开眼了！”的带土。

“是、是，你先等会，我有个伤患。”小夹无可奈何地让他停一停，可能人在期待已久的事情发生的兴奋中不容易顾及周边环境，好在小夹提醒了两遍，他就消停了——也有赖于卡卡西和琳将他半拖半拽地从手术室门口带走——这才让小夹得以顺利进入手术室。

等一场场手术下来，等伤员被推走，等主刀医生脱下防护用具，只有力气够托着水杯走出来时，先前叽叽喳喳的人影也不见了。

这不奇怪，让宇智波少年在医院走廊里等她一整天也不现实。

小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将水杯留在一边等人收走，沿着昏暗光下的道路回办公室，穿上外套、锁门，回家。

就在途经医院大厅时，小夹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上森前辈……”她顿了顿，还是决定走上前打声招呼。

坐在长椅上休息的人闻声站了起来，看到是她，就愣了一下，笑着说：“小夹，这么晚，刚下班呀？”顿了顿，十分年轻又谦虚的他还是讪笑两声：“嘛，实话说，虽然知道你是从‘未来’回来的，可以你刚到医院来时的样子、还有你的实力……被你喊作‘前辈’还是有压力的呢。”

言罢，相对的二人都因为他的坦诚而笑了。

医疗班上忍葵这时也放松不少，虽然脸上也带着和小夹相似的疲惫，但还是轻松地说：“我这会正在等信义，我俩约着下班后去小酌两杯。呃，你看起来也像刚经历一场大手术似的，有兴趣一起喝一杯么？”

小夹很确信他只是随口一问，但还是被其中的善意打动了。确实正是因为上森葵是这样温柔热心的人，在未来他才会决定抚养言语不通、来历不明的“普通”女孩吧。

这说的，也就是14岁时的她。

小夹微微一笑，意识到或许这是不多见的能对葵加深了解的机会，但望着眼前清秀而疲惫的青年，还是说：“我就算啦，这会已经不早，再晚回去就要打扰到房东休息了。况且有我在恐怕会显得尴尬，您还是和木村前辈对酒当歌、互诉衷肠吧。”从远处已能察觉到有人在接近，大约就是“加班”晚来的木村信义了。

果然，上森葵与木村信义的友谊由来已久，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葵在任务中牺牲后，木村便自发地在医院照看起那时的下忍、中忍和护士小夹。

“上森前辈，”小夹本想婉谢后就此离去，想想还是停步转了回来，“还是谢谢您了。”无论是对于去“喝一杯”的邀请，还是多年前的相遇、以及很可能在多年后再次上演的相遇。

葵自然不会像她这样想了许多，而是温厚地笑着点点头，虽是客套也依然诚恳地说：“那么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

“嗯，好。”小夹连着点了两次头。

这时再抬眼，她便也亲眼见到了从走廊尽头走出来的木村前辈。眼下正当年青，十分潇洒帅气的木村，在快步走过来的同时还轻松地说着：“瞧，这回我比你慢了，久等久等，今天多喝一杯……”这样的话。

小夹只是看着他们二人年轻的样子就感到十分亲切，等到木村信义也站定，她便朝二人再次打招呼、客气地微微一鞠躬，不再多说什么，道别走了。

葵和信义二人在夜间加班后相聚的印象留在了小夹脑海里，从走出医院到回家的半路上，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两人的样子。

事实上据她近期了解，在纲手出走、而新一代的医疗班还未长成的这一阶段，葵和信义都是木叶医疗班和木叶医院数一数二的大夫，可以说是青年一代的两支顶梁柱了。

回想当初，她是多么有幸能现后跟随二人修习医术，甚至在生活的多方面也多少受到二人支持。还记得曾经已为人父的卡卡西向小夹坦白，木村曾在发现卡卡西早年“袭击”过小夹后严厉警告他，那大约也是木村用他的方式来保护挚友的养女、继承挚友的意志。

年轻时未能领会，好在如今她“再次年轻”时能够再次领悟他人的善意，这对于或许很快就将经历自身被“否定”的她来说，是多么珍贵的认识。

啊，或许夜晚和劳累果然会使人陷入更深的思考与感动，小夹这么想着便抬起双眼，快速眨动了几下将泪意逼回，却意外看到远处走来的少年。

“……卡卡西，真的是你？你现在跑出来干啥？”今天才结束上忍考试，难道就要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少年桀骜的银发在星月都被遮蔽的阴沉沉的夜空下也稍显疲态，“我注意到门口的石阶上有不少水珠，估计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带伞……”

小夹诧异不已，但明知多言无益，她接过少年递来的其中一把伞，道过谢后和他一起走上归途。

月晕知风，础润知雨。

少年未必听过这句话，但却在独自生活和成长的过程中通过机敏的观察与学习能力掌握了许多技能，并且让自己实际受益于这些能力。这是多么好的孩子。

小夹这时也想起了被留在“30年后”的子女，尤其是和眼下的卡卡西极其相似的旗木与护。她多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没有她的地方也能迅速地掌握一身本领，便可在世上自如地来去。

不过与护与阿咲是幸运的，（虽然相比之下阿咲的身世可怜了些。）他们即便失去了小夹这样“自私”、“懦弱”的母亲，也依然有温柔且强大的父亲，何况孩子们还有彼此，“姐姐”和“弟弟”即便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从小一起长大也使他们熟稔于照料彼此。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很多朋友、师长，未来或许还将拥有知己与伴侣。

这就令小夹不由得联想起旗木朔茂前辈——或者她该尊称一声父亲——能看到此刻长大懂事的银发少年，他将如何想，是否也会像小夹一样动容，甚或应当有更强烈的自豪感。

她突然想到，其实对于30年后成年的卡卡西来说，围绕带土之“死”与神无毗之战的另一层重要意义，是他在此懂得了父亲生前最后一次任务中的作法的意义，他理解了，便也释然了。只不过没想到在打开围绕童年和少年前半期的心结之后，没多久便痛失如同兄弟般的同伴。

——那么，如果能早点让卡卡西打开心结，是否会比让带土早点开眼，对于改变历史的轨迹更为重要呢？

一面思索着，小夹已忍不住叫到：“卡卡西。”

“嗯。”少年毫无防备地应承着。

而天空中的雨丝如约而至，淅淅沥沥转眼变为疾迅的大雨，他们抓紧撑开雨伞，同时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