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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坚壁清野

春天,本是万物勃发、欣欣向荣的时节。

然而,当陈政一行人一路北行,自打进入赵国境内,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派衰败景象。

农田里的作物都已被连根拔起,在田间偶见的水井也已被乱石封填。

沿途的村庄只剩下了残垣断壁,除了不知哪个角落传来的时断时续的老妇的啼哭声,再无任何人间的气息。村边的小河旁,已听不到洗衣的妇人们的欢声笑语,林间的大树下,也没有了顽劣的孩童们嬉戏打闹的光影画面。

几只乌鸦时而在半空中闪过,“呱呱”的叫声反使得天地间更加空旷和寂寥。

一条脏兮兮的黄狗耷拉着脑袋,不知背负着怎样沉重和不堪回首的心事,偶尔停下脚步用凝滞的眼神短暂回望一下,便又沮丧地、漫无目的地低头前行。

本该是炊烟袅袅、生机盎然的人间世界,此时却变得一片萧瑟,教人心生悲凉之感。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每个人哭着来到世上,便知道这一生要经受世上无数的诱惑和考验,原本空空如也的脑子里渐渐有了各种欲望,种种烦恼和痛苦也就接踵而至、纠缠不清。人的烦恼和痛苦,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需要一生的时间去修炼和完成。

天地创化万物,然而站在食物链顶端,自认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却被底端的欲望牵引着,妄图改变这个世界,把世界改变成各自想象中的样子。人类自认为的世界每前进一步,这个世界便距离灭亡更近了一步。世上一切事物变得更加精密和复杂时,回归原点的那一刻便朝夕将至。人类愈加多样化和无休止的欲望,正一步步将这个赖以生存的星球轮回遍地焦土的时空奇点。

一代又一代的生民们,在一茬又一茬的大王们的挥剑一指下,披上了铠甲,握紧了长矛,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过后,你杀死了我,我杀死了他,他杀死了你,直到杀得哀鸿遍野,父母没有了儿子,妻子没有了丈夫,儿女没有了父亲…,世间无非又多了些散落田野的白骨,那几个王们彼此喝几场酒,握几下手,表演几次亲如兄弟的热烈拥抱,下一场厮杀又将在那些为了改变命运而又互不相识的人与人之间惨烈呈现。

为了夺取地图上或眺望中的阵地和城池,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仅仅是一组苍白的数字。

继续北行,才依稀有了零零落落的人的影子。

在距离邯郸城约十数里的一个破败的驿馆门外,几个衣着光鲜的公子肩上挎着包袱,正在长吁短叹、神色惨淡的低声交谈。

徐福走上前去拱手施礼,片刻询问之后,快步回到了陈政等人面前。

原来,那几人都是平原君赵胜的门客,从他们口中得知,号称门客三千的战国大v赵胜此时已身染重疾、病入膏肓,不日便将撒手人寰。面对秦国即将大兵压境,在邯郸城中白吃白喝的日子也将走到尽头,于是乎,这些个还包括很多个门客们便决定作鸟兽散,卷起赵胜平日里赏赐的小费,以及打着赵胜的旗号坑蒙拐骗来的财物,各自计划着下一个混吃混喝的所在。

平原君赵胜身染重疾?陈政疑惑地看看李牧,上次见面时那位平原哥还谈笑风生,怎么会呢?

李牧也是不明就里的一脸茫然。

倒是邹衍呵呵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等到了邯郸,自然可见分晓。”

谁知越往邯郸城方向走,路上遇到的三三两两的门客们说得越邪乎,开始时还说赵胜尚有一口气在,接着便听到赵胜已经神志昏迷多日,然后又听到了大平原已经故人西辞黄鹤去,赵王为了不动摇赵国人抵御秦国的信心,特意对外封锁消息、秘不发丧。沿途所遇的门客都是用手捂着嘴角,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临别之际都不忘嘱咐一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陈政看着那些门客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愈加疑惑起来,好像赵胜此时还命不该绝呢?!

到了邯郸城外,远远看到城门四周聚集着众多百姓,在守城兵士凶神恶煞的呵斥下,百姓们犹如驯服顺从的绵羊,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着乞盼和胆怯。一些年幼的孩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饥饿,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着,连啼哭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嘶嘶哑哑、柔弱无力。

陈政望着眼前数不清的可怜百姓,沉重的心情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李牧哀叹一声解释道:“秦军即将杀到邯郸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赵王下令,邯郸城外百里之内的屋舍和庄稼都要悉数损毁,百姓一律驱赶进邯郸城中。将来秦军围城之时,城外不能留给秦军任何可用之物和可用之人。”

徐福不解道:“那为何还有这么多百姓进不了城?”

巴清愤然道:“赵王这个龙门阵摆得好不公平,如今城里虽是人满为患,进得城去的百姓投亲滴投亲,靠友滴靠友,有钱滴也都有了地方去住,可怜这些个百姓,无亲无故,身上又没得钱,哪里还管得了他们的死活撒!”

陈政泛红的眼圈里已是密布着血丝。

经过李牧的一番交涉,陈政一行人顺利进了邯郸城的南大门,进城之后的路线直指平原君府。果然,邯郸城内已不见了往日的繁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交织着焦虑不安的气息,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躺卧在街巷的角落里,耳边时而传来咒骂声和驱赶声,还有怯怯的乞讨声。

城中的每一座院落和每一处屋檐下,都仿佛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人们的心中已没有了沉着和耐心,更没有了从容和淡定,每一个原本细微且平常的声响都被有意无意地放大了若干分贝,稍不留神擦出的火花,便会将周边的空气燃爆,魔鬼的魅影随时随地附着在人们的身上。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活前路的悲观,使每一个身处城中的人的心头都紧张起来,这种极具传染性的紧张进而无限加深了人们的恐惧和悲观。

辗转来到平原君府,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兵士把守着紧闭的大门。

陈政顾不得许多,大步流星向大门奔去。

此时的陈政虽然穿着一身贵公子的衣装,可面颊上的不修边际还是瞬间激起了兵士们的反应。

“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找死!”

七八个兵士挡在陈政面前,纷纷亮出了兵器。

“闪开!今日我却要亲眼看看,平原君究竟是死是活!”

兵士们一愣,敢这么说话的还是头一回遇到,此人什么来头?

“平原君正与廉颇将军商讨军国大事,任何人不得打扰。再敢喧哗…”

李牧急忙挡在中间劝解一番,那些兵士依旧面带鄙夷,说来说去六个字:谁也甭想进去。

置身场外的徐福撇嘴道:“这便是号称礼贤下士、门客三千,自誉名满天下的平原君,连大门都进不得,简直是徒有虚名!怕是真的死在府里了也未可知。”

“不得无礼!”邹衍正色道:“休得信口开河。”

由远及近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个中年将军身披戎装,在府门一侧翻身下马。

几个兵士快步迎了过去,其中一个兵士将马的缰绳系在拴马桩上,一脸嬉笑道:“将军何以至此呢?”

那中年将军扬着头,对这些寻常兵士根本不屑一顾,一边大踏步走向府门,一边傲然道:“怎么,本将军来与不来、为何而来,还要与尔等通报一声不成?!”

“我等在将军面前算得了什么?!只是…,只是平原君有令,没有他老人家点头,谁也不能进去。将军可否容我等进去通报一声?”

“瞎了尔等的狗眼,也敢拦本将军!怎么?这平原君府,廉将军进得,本将军就进不得?闪开!”中年将军将手中马鞭一举,吓得兵士们急忙四下躲闪着。

正在这时,一旁不远处传来李牧的呼唤:“乐乘将军!”

乐乘一愣,转身凝视了片刻,竟大笑着走向陈政:“哎呀呀!吕老弟,你这胡子拉碴的,哥哥我险些认不出你。你这是…?”

陈政苦笑道:“我让他们闪开,人家都是凶神恶煞一般,将军说一声闪开,就将他们吓得抱头鼠窜。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今日我等便借着将军的虎威,一起到平原君面前为民请命。如何?”

“为民请命?我可是听说,吕老弟从南边运回了许多粮食,那可真是解了邯郸城的燃眉之急。怎么?连老弟都进不得门去?岂有此理!”乐乘向兵士们呵斥道:“都是些不长眼的东西!连吕公子也敢拦在门外。待会儿见了平原君,定要狠狠责罚尔等!”

兵士们犹豫着看了看陈政身后的邹衍、徐福、李牧和巴清,以及那些蜀郡大汉。

乐乘大眼一瞪:“怎么?尔等即便是信不过这位吕公子,难道连本将军也信不过吗?”

“信得过,信得过!将军可是赵王他老人家身边的红人,我等哪能信不过。”

“明白就好!”

这个世上有数不清的门,大大小小,薄薄厚厚,宽宽窄窄,高高矮矮,有一点毫无疑问的是,不是所有让人进出的门可以让任何人进出,很多门,若仅仅是个人是进不去的。有的门,能不能进得去,要看你的身份和身价;有的门,进还是不进,要看你的骨气和操守。有的门,进去了,人就变成了狗;有的门,出来了,狗就变成了人。有的门,不进去,人还是个人;有的门,出不来,这个人怕是已没有了人的模样。有的狗,一辈子愿意在门里面当狗,当得怡然自得、自命不凡。有的人,一辈子愿意在门外面当人,即使被狗看不起,也活得逍遥自在、畅快洒脱。所以说,再值钱的狗它还是条狗。再不值钱的人,只要不贱卖自己的骨头,就还是个人。

乐乘领着陈政一行五人走进平原君府,蜀郡大汉们在巴清的示意下,留在门外等候。

穿过一道回廊,就远远听到了赵胜的声音:“再悔这一回,就这一回,绝对没有下一回,我将马撤回来,咱可说好了,撤回来可就不能吃了,我撤马,然后呢?教我想想先。”

接着,便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声音。

“方才我就说了嘛,不能跳马,应当将当头炮打过去,吃了他的车,就算炮被小卒子拱掉,一个炮换一个车,那也值了。”

“胡说!炮打过去是吃了车,对面的小卒子也拱了炮,可你眼瞎还是咋地,小卒子拱完炮,人家的炮不就打过来了。”

“你们两个说得都不对。应当将马朝这边打过去,接着再将他的军,然后将炮移到马后面,嘿嘿,平原君这一局岂不妥妥地赢了。”

“你这招马后炮在棋盘上挪来挪去的,你也不考虑考虑,这连续几步棋就你一个人连着走啊?这象棋是两个人下的,一人一次只许走一步,你当对面儿是死人呐?!孔子都说过,知之为知之,不懂别装懂,是知也。”

这时传来了廉颇的声音:“诶诶诶!说谁是死人呐?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不说话,这盘棋是平原君与老夫下的呢?还是你们几个?听你们在一旁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老夫的头疼病都快犯了。我可告诉你们几个,能教老夫犯头疼病的原本就白起一个人,你们几个若是也想掺和进来,可别怪老夫犯了病,割了尔等的舌头。”

陈政站在窗外听来听去,唉呀呵!这里可是挺惬意啊!眼下赵国都这般光景了,平原君还真是呼伦贝尔大草原,心可够大的。

乐乘在客厅外咳嗽一声,随即跨步走了进去,一脸笑意道:“平原君,你看谁来了!”

坐在主座上的赵胜伸长了脖子:“你看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刚想出一步好棋,你一进来,又忘了。”

背对客厅正门的廉颇坐在原地扭过脸来,盯着乐乘刚说出一句:“你小子怎么来了?”紧接着就看见了陈政等人,不由得腾身而起,击掌大笑道:“我就说嘛,吕老弟吉人自有天相,啥事儿也难不倒老弟。老弟一趟楚国之行去了这么久,哥哥我在邯郸城中喝酒都喝得甚是无趣。咦?老弟这脸上为何沧桑了许多呢?”

赵胜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趁着廉颇转身的一瞬间,从棋盘上拿掉了廉颇那边的一个“象”,又从廉颇那边的棋盘旁,将自己已被吃掉的一个“相”放了回来,整个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堪称完美!

“哈哈哈哈!”赵胜起身大笑道:“吕老弟此番回到邯郸,如何不派人来我府上通报一声,我也好出城相迎,才不枉老弟为了赵国的多番周折啊!哦对了,老弟临走前说得那个医治马疾的办法可真是管用,这个办法可不能教楼昌他们知道了。赵王与我正筹划举办一场赛马大会,只等老弟回来为我等助威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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