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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战国食神

在宫门外焦急等待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宫门内传出任何消息,廉颇已是汗流浃背、一脸忿然,索性将穿在身上的盔甲脱掉,也顾不得什么大将军的威严,盘腿坐在了宫门前的空地上。

守卫宫门的兵士一个个面面相觑,哪里敢招惹这位身经百战、堪称万人敌的万军统帅。

如果不是身为肩负重任的大将军,按照廉颇的性子,恨不得站在宫门外指着宫门跳将起来,用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将赵国王宫燃为灰烬。

可廉颇毕竟不是会喷火的葫芦娃,宫门里的大王也不是什么蝎子大王。

人家蝎子大王怎么说也是不靠天不靠地、迎着西北风喝空气,拿着一把砍得卷了刃儿的大刀将方圆百里的妖精要么砍死、要么砍跑、要么砍得磕头认大哥的大哥大。这只自己千锤百炼成了妖精、娶个媳妇还是妖精,将通过婚姻来改变命运、获得新生的选项毅然决然、义无反顾地抛之脑后、置之度外的蝎子,与同样来自草根不甘平凡、上蹿下跳的媳妇强强联手、共同打拼,在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里风来雨去、精打细算,终于在深山老林里开辟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有的大王可以悄悄当,却不能喊出来。

低调和谨慎永远是为人处事的看家法宝。霸道的、张扬的、嚣张的、炫耀的、鼓吹的,当其显露出来的那一刻,就已走到了覆灭的边缘。

白手起家的夫妻二人收获了满满的喜悦和自豪,大王的旗帜高高立起、迎风飘扬。既然是辛苦创业得来的东西,当然底气十足、硬气百倍,也当然舍不得拿出些来按时孝敬天庭里的众位神仙,就连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表面应酬都嫌浪费口舌、空费时间。于是在天庭的例行检查和巡视中,夫妻二人终于明白,原来过去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十恶不赦,那么的罪恶滔天。夫妻二人在长篇累牍的犯罪事实面前低下了头。奇怪的是,天庭怎么啥都知道呢?已经做好被拉出去毙了的思想准备的夫妻二人被同时判处有期徒刑一万年。为什么没有夫妻双双上刑场呢?在草根里从爬虫修炼到妖精用了足足一万年,本打算再用一万年修炼成一个普通人的夫妻二人,在葫芦山下的牢房里苦思冥想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牢底都要坐穿了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奥妙。若不是某个迷了路的穿山甲在饥肠辘辘之中用力过猛,早已失去耐心的天庭上的众位神仙就要把这一对本来打算留着下蛋的鸡用来杀鸡给猴看了。别忘了,让天庭头疼的还有一只不懂规矩的猴。

不是有“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吗?

现实情况往往是也常常是,空有一身本领,不修炼出一个洞察人情、深谙世故的脑子,以及付出相应的行动,一切自以为自己手里拿着法宝的呼唤、呼喊和呼叫都是苍白而且无力的空喊,都是无人理睬、招人厌烦的一厢情愿。关于或爬或跪的行动是违心的还是真心的,除了爬着或跪着的人,没有人在乎。也许,那些能够让人随心意的人所要的,只是一种随其心意的仪式感。

甭管是躲在山洞里装神弄鬼、派妖精巡山、要人性命的大王,还是躲在王宫里装模作样、装腔作势、振振有词、发号施令,因其愚蠢在人间索命无数的大王,都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同样是大王,区别于蝎子大王的是,很多人生来未必是当大王的料,却有当大王的命。

王宫里的大王对于上一任大王来说,充其量不过是一道单项选择题,而且最终答案必须在极其有限的备选答案中产生。这道题的题干是:请你在临死之前,从下面的选项中选出一个你认为最适合当下一任大王的人选。于是乎,那些膝下无子的大王们便伸手去抢邻桌的卷子,某个本来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的就成了老天的孩子。另外的大王们有的只看到了孤零零的、别无选择的一个备选答案,有的则在相对较多一点、最多也不过一个加强连的备选答案里开始了挑兵挑将的游戏,大王们脑子里的箩筐一阵摇晃,下面筛落出诸如热衷争强斗狠的、斗鸡走狗的、四处留情的、智力低下的、情商全无的,筛了一遍又一遍,箩筐里时常空空如也。偶尔剩下几个矬子里面拔将军的备选答案的箩筐里,也是争得热火朝天、吵得面红耳赤、打得头破血流、闹得不可开交、斗得你死我活,怎一个兄弟相残、祸起萧墙了得。一个答案的尘埃落定,意味着其他备选答案的俯首称臣,或者惨遭灭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大王,悄悄在手心写下一个人的名字撒手人寰后,宫墙内外的刀光剑影中,回荡起多少次喊杀声、惨叫声、哭泣声…

不管怎么说,箩筐里的问题最终还要在箩筐里解决,长歪的冬瓜也好、裂皮的大枣也罢,糠透的大萝卜也好、畸形的西红柿也罢,诸如此类的种种,筐子里面有什么就吃什么,筐子外面的人只能夹起筷子、含着眼泪、笑着吃下去。

赵丹自从先王手中接过赵国王位的接力棒以来,其所作所为已经充分证明,不一定是龙的龙不一定生龙、很可能生的是一条虫,不一定是凤的凤不一定生凤、很可能生的是一只鸡,会打洞的老鼠生下来的可能真是一窝会打洞的老鼠。眼下已是千疮百孔、四处漏风的赵国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好在志大才疏、好大喜功、自以为是、自命不凡,总是想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赵国先王们的基因不能代代相传,千古留名的赵国大王如果像聚宝盆里爬出来的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甭管是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一会儿香气扑鼻、一会儿臭气熏天的赵国,哪里受得了这般折腾。

自认为厨艺堪比战国食神,且自认为深谙“治大国若烹小鲜”的治国之道的大王们,每每站在灶台边一番喜笑颜开的挥手示意后,一手持锅、一手抡勺,煎炒烹炸、酸甜苦辣都无所不用其极,还时不时让锅中之物做几个前空翻加后空翻旋转360度的看似帅呆了的高难度动作,继而将大勺放在嘴边品尝一口,什么酱油和醋、味精和盐,还有诸如辣椒大蒜、花椒大料一类,都一股脑地向锅里一通倾泻。大王亲手做的菜,别说没人敢说不好吃,但凡有人敢皱一下眉头,随着大王的一声咳嗽,无数菜刀就将迎面砍去。

数不清的战国食神们,不怕他们没本事,就怕他们没本事还认为自己很有本事,更怕他们没本事还自以为是的瞎折腾,最可笑的是他们折腾的不可收拾了还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去。

老少爷们儿上刑场的鲜血喷溅下,曾经滚落过多少为大王背黑锅的替死鬼的脑袋。

眼下的七个战国食神,并排站在新一届战国食神争霸赛的比赛现场,时而往喷火冒烟的锅里添油加醋,时而从站在身后的助理手中接过毛巾擦一把汗,时而相互间恶狠狠地对视一眼。

谁的锅里冒出的火苗更高、能把自己的围裙点燃,谁的锅里冒出的黑烟更浓、足以让所有人一脸黑的只剩下一双眨来眨去的眼睛,谁的锅拿在手里翻转的犹如杂耍一般更加花样百出、让人眼花缭乱,谁就是本场比赛的胜利者。至于锅里的东西做出来有没有人吃,吃了会不会死人,那只是一个无人关心、完全忽略不计的问题。

腰间围着树叶、头上顶着葫芦、下面光着脚丫子的七个葫芦娃,消灭了蝎子大王夫妇及其一切党羽之后,站在各自的灶台边一阵忙碌。

世上多少人被名利冲昏了头脑,一个个在追名逐利中醉生梦死、神魂颠倒。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看出说什么也是对牛弹琴的爷爷早已驾鹤西去,徜徉于函谷关外、悠游于天地之间。围列于灶台四周的评委席和观众席上座无虚席,时常回荡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时而有某个评委在品尝之后激动得口吐白沫、背过气去,时而有众多要求合影和签名的观众手捧鲜花冲向灶台,然后被现场的保安当场拦下,被连人带花塞进人间大炮,隆隆炮声中,上演了一幕幕血肉横飞的天女散花,点点炮灰徐徐落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就是我家,我家就是天下。只不过,天子是称孤道寡的孤家寡人,作为天的孩子,天下的人怎能与其有什么血缘关系。在梦见各种虫子中呱呱坠地的大王们把天下看成了自己随便穿着裤衩、光着膀子、翘着二郎腿、抠着脚丫子看电视的家,却举目望去看不见一个家人,反正这套房子也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巧取豪夺得来的,那还不由着性子一番随心所欲的造摆一番,一面面承重墙在铁锤下轰然倒塌,天花板上面目狰狞的涂鸦预示着,一个自私的贪婪的扭曲的灵魂即将覆灭,还有不知多少人在尘土飞扬中陪葬。

王宫的大门终于开启。

廉颇披挂整齐,迈着稳健的步伐,独自一人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宫门…

悠长的通道两旁,站立着肩膀靠着肩膀、一个挨着一个的王宫侍卫。

紧闭的大殿内,赵丹坐在桌案前手持毛笔,微皱起眉头注视着笔下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在凑在一旁的乐乘的低声细语中,忽而在某个名字上画个叉,忽而在某个名字上画个圈,忽而在某个本已画圈的名字上加上一个叉。

突然,站立在大殿外的一个可能是第一天上班的宦者放开嗓子高呼一声:“廉将军到!”

大殿内的赵丹惊得浑身一抖、指间一颤,毛笔掉落在竹简上,墨汁覆盖了几个画叉的姓名。远在大殿外不知何处的几个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脆弱的生命就这样起死回生、逃过一劫。

鬼在鬼的面前是凶残的、暴戾的,鬼在人的面前是胆小的、心虚的。鬼最喜欢遇见鬼,因为鬼在鬼的面前可以毫无顾忌、为所欲为。鬼最怕见到能够识破他们的人,因为人看穿了他们,他们便原形毕露、无处遁形。游走在人间的鬼常常用装模作样、虚张声势来掩盖他们丑陋的本相。只要不是披着人皮的鬼和心里有鬼的人,就不必怕鬼。当遇见鬼,你怕了他们并仰视他们,他们才是魔鬼的化身,你正视他们或者俯视他们,他们便是卑微渺小的无处不在的小鬼的存在。

匆忙中,赵丹收起面前桌案上的竹简,乐乘坐到了下面一旁的座位上。

廉颇在大殿外脱掉战靴,解下佩剑,一脚跨入徐徐打开的殿门,却见空荡荡的大殿内,坐在台阶上的赵丹和坐在台阶下的乐乘在那里隔空说着什么…

“可以吗?”一只脚在内、一只脚在外的廉颇声如洪钟问道,大殿的廊柱间隐隐传来回响。

赵丹和乐乘仿佛没听见一般又聊了几句,相互间点了点头,这才同时直起了身子。

大殿前方的台阶上传来赵丹不冷不热的声音:“听说老将军刚刚返回城中便急急赶来,不如所为何事?”

廉颇身后的殿门随即缓缓关闭。

“回大王!”廉颇拱手道:“眼下赵国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我这次从西面回来,之所以急着面见大王,乃是向大王汇报一下我们针对秦国人当前行动的想法。”

坐在当场的乐乘阴阳怪气道:“老将军是从哪里知道秦国人将会如何行动的?又如何当着大王的面,说赵国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呢?赵国有大王在,秦国就休想灭掉赵国!”

廉颇轻蔑地看了一眼乐乘:“本将军当然不知道秦国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不过按照当前的情势判断,秦国人的行动也只能是这样,而不是相反。至于说赵国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大王和本将军都是赵国人,当此危难之际,当然要誓与赵国共存亡,又岂容他国之人说三道四!”

赵丹起身走了下来,指着摆放在大殿中间的沙盘:“说说吧。”

乐乘在赵丹起身的那一刻同时站了起来,此时也与赵丹和廉颇一同站在了沙盘旁边。

廉颇指着邯郸城以西的大片区域,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秦国人在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因为他们在长平之战中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廉颇又分别指了指武安和皮牢:“在武安和皮牢方向,没有充分的补充力量和后勤补给,秦国人不能发起旨在夺取邯郸城西部战略屏障的战役。”廉颇又指向了武安和皮牢以西的方向:“根据可靠情报,秦国人正在向这两个方向进行兵力集结。”廉颇又指向了武安以西一片山峦起伏的区域:“在这片地方,我们可以依据有利的地形,派出小股部队阻碍秦国人的进攻速度。”廉颇又指着武安与邯郸之间的一片狭小区域:“秦国人会在解决来自侧翼和后方的威胁之后,集中主力向邯郸城发动大规模攻势。”廉颇看向赵丹:“大王,我想秦国人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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