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校场上的掌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岁月连同天边的黄沙，曼曼无边。入夏后，谢晴明显比刚来的时候，黑了不少。身子骨也强健了很多，这一点，在每日的饭量上体现得很明显。

以前纯粹就是一两口，如同猫儿似的。怎么养，都是懒懒撒撒的；如今，一点不像家里的宠物了。

谢继英看着校场挥洒汗水的谢晴，一箭穿粑。

全不同刚开始的时候，连同弓都拉不开。她看着插在箭靶上的羽箭，再听着旁人的欢呼，整张脸微红。好在如今的她不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肤色可以掩藏住一切。

半个月前吃饭的时候，她听到姚孟元提起季博明。想起许久没有见过京城那边的人了。

太后，可能会怪她，失信了。

可没办法，心留在这个地方后，皇宫的种种再也提不起丁点兴趣。

姚孟元说，朝廷那边派来的季将军，想要跟在谢将军身边学点布局杀敌的阵法。常在外书房走动的几人谁不知，这就是皇帝来干涉边城战线的鹰爪。明着是学习，不过是藏在暗处的鹰犬，伺机上前夺食。

谢晴夹菜的手顿了顿。谢继英意识到餐桌上不能说这些事，让伺候的人端来甜点，稍后小公子要吃。姚孟元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他转了个话题，说道谢晴近来的食量很好，何老把过脉，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说到食量，谢晴的脸拉得老长。每天这么不要命的训练，还不能多吃点，她又不是机器人，怎么着都得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多吃点，才是好的。如今手臂上软趴趴的肉，紧实了很多。

她想到家里的小弟和丹书，不知道两人近来如何？她问谢将军，“阿爹，府中近来可有家书。”

“又不是给你的，你好奇什么？”意思很明显，她弟在书信中，只言片语都没提到她。简直像没有这个糟心的姐姐一样。丹书那个小没良心的也是，一点不担心她可爱的小姐。

谢晴不知道的是，京城那边，将军府已经被皇帝派人监视了。

她弟，谢凝这段时间甚至没有去太学，每天在家中念书准备秋闱。

至于家书，更是不可能！

一顿饭吃得谢晴心肌堵塞，出厅堂后奔到校场，寻人对打。单方面被人揍。

如今挨了半个月的揍，都被欺负出经验了。甚至一边流着泪，一边握刀砍向对方。

一场对练下来，衣领湿答答的。被眼泪泡湿的。

接过旁人递来的帕子，谢晴擦过眼角的汗珠。余光瞥见熟悉的人，吓得手帕险些落地。

她佯装不认识该人，问道：“你是？”

“校场不能随便来的，你是谁？”目光变得警觉。

若非时刻观察谢晴的神色，季博明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神了。谢将军的女儿哪里有那么乖巧，分明是一只小狐狸，狡猾着呢！

他拿回自己的帕子，“在下季博明，目前跟在谢将军跟前。”

一脸坦然，看着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惜，谢晴已经看透了这个人的本质。就是皇帝的眼线。

她别过头，看着校场边缘的父亲，上前讨要一杯凉茶。

“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不稳重。”

“哪有？我只是还没长大！”灌下一杯凉茶，谢晴的嗓子变得如同之前，虽有点沙哑，可也不再是软软儒儒的。一听就是个娘们。

没长大的谢晴趁着谢将军几人处理军务时，躲在旁边观察季博明。

“007，有没有小机器人，盯着那个人，实时汇报信息。”

系统：“抱歉，主人。这个不在宫斗范围里。没办法兑换。”

这个意思，就是自己刚开始的骚操作，导致系统自动升级了，目前没办法帮助自己了。

她叹口气，想着父亲的命运线已经偏轨了，最多也就是杯酒释兵权。

和身后跟着的侍卫招呼一声，跑回了后院，寻姚孟元学点别的知识——识字。

近来跟着姚先生学点史书上的东西，心中挂念的似乎也不再是男女那点事情了。皇帝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如果到了秋收立功，说不准可以求个恩旨。

穿过回廊，谢晴听见回廊那边的侍女交流。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脚步不减，奈何一个熟悉的名字，飘入了耳朵。

姚先生，怎么就成了下人口中的常客了。这可不是好事。

她咳嗽一声，提醒那些人主意分寸，主人家的事情不能多嘴。那几个侍女瞧见了她，连忙上前行礼，眼神中含着小心，与不屑。她作为谢将军的女儿，在府内的身份不低，怎么还有人不屑？

谢晴不明白，一路带着这个问题，在外书房外的厢房等姚孟元，说出了这个困惑。

听完她的转述，姚孟元神色微变。他询问当时，可还有别的人在场。

谢晴摇摇头。她没有看到别的人。

姚孟元找出上次看到《史纲》给她，让她先自己浅看一遍，他有些事情要吩咐管家。

“是因为我吗？”

“小公子近来很乖，是底下的人听风是雨，若是不加干涉，会坏了将军与小公子的名声。”姚孟元耐心解释，他实在想不明白，谁会这么恶心，用他来脏了小公子和将军的名声。

本来，以他的身份不应该和管家多嘴。可这些事，都传入了谢晴的耳中，难保不会外传。

当晚，将军府的管家喊来了人牙子，说府中几个不懂事的侍女手脚不干净，灌了药卖出去。

这件事，处理得雷厉风行。吃饭的时候，谢晴看着喝汤的姚孟元，一点看不出，姚先生这样的人，出手这么快。

是夜，姚孟元与谢将军二人在院子里的凉亭赏月。

天上一钩残月带三星，赏个屁事。

姚孟元把事情与他说了，请求彻查此事。马上就要到秋收了，边城不容许丁点问题。

“这事，交给你负责了。记住，谁都不能伤害晴晴。你帮我照顾好她。”

“是，主君。”

这次，姚孟元行了个全礼，他站在原地，目送谢将军远去，隐藏在袖子下的手，握得紧紧的。

久久不愿松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