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炕

南香大姑把和离书拿出来，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女儿妮儿归南香，而且妮儿现在过继给南老爹做女儿，县衙里白纸黑字写的过继文书，王志看完就蔫了，这事算结束了，不过王志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张翠翠带着娘家人把他一顿胖揍，因为王志和南香吵闹间，说让南香做正妻，张翠翠做妾，张翠翠刚生了儿子，腰板正硬，哪里是王志敢欺辱的，揍完就被提溜回去了。

南宁问南时钱够不够用，他最近一直跟在南老爹后面做工，已经攒了不少铜板，但是信封不好装铜板，等他集满一张十两的银票就给南时寄过来，让南时别怕花钱，一定要吃饱穿暖，他们离得太远，让南时别跟人起争执，双拳难敌四手，吃了亏就暂时忍着，等他和南站到了京城，肯定揍的他们满地找牙，顺便问了南三叔安好，要听三叔的话，不要小孩子脾气云云。

南贵在后面又写了一页，因为南家声名远播，南昌府有个极好的书院愿意给他免束脩，他过完年就要去书院上学了，家里一岁多的小侄子太调皮，前几日险些让进村摆摊的小贩给拐走，幸好被妮儿看见，喊来了大人才把小侄子救下来，爷爷说小侄子八字轻，才一岁多就多灾多难的，要起个贱名字好养活，最后起了个小名叫狗尾巴，狗尾巴最喜欢妮儿，整天跟在妮儿后面小姑长，小姑姑短的，名副其实的狗尾巴一样。

小姑南花之前退亲的那个李家又定亲了，娶的是咱们村村长的孙女春妮，因为两人都不小了，而且双方都很满意，准备年前成亲。爷爷知道了很气了一场，村里说闲话的人又多了起来，小姑年龄不小的，也开始着急起来，前几日说想来京城，被奶奶狠狠训了一顿，这才消停下来，问南时还记不记得要跟他结拜的刘员外，刘员外有个儿子，今天快四十了，妻子去年过世了，家里有四个女儿，刘员外托人来提亲，想让小姑去做续弦，爷爷不同意，打发了媒人，但是奶奶想同意，还在商量中。

最后问南时要不要参加比赛，南昌府案首都走了，他们这些人比着也没意思。

信件读完，南时把信小心的收到信封里，然后找了个盒子放到床里面，他现在终于明白古人一封家书抵万金的意义。

南时收好家书，然后坐在桌前开始写回信，写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夜宿古庙，驴大爷抓蛇救人，娘陪嫁的院子很好，他们住的非常开心，还有他们的酸辣粉摊子生意火爆，池家和外公的渊源他也知道了，准备近期登门拜访，池家给他写了举荐信，他近日便准备去白鹭书院上学，南时没有把遇到土匪的事情跟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最后应南贵的邀约，写了一半上联，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

南三叔也让南时写了一些自己想说的话，初到京城，一切安好，爹娘要保重身体云云。

等南时包上信封却笑了，他写的一封信比南贵写的还厚，只等明日让池家商会送去家里，虽然池家商会收费颇高，但是信誉极好，从未听说过有丢失的信件的问题，所以南时宁愿多花几十文钱，好让信顺利送到家人手里。

南时生病休息了几日，南三叔的摊子明显忙不过来，南时想着包心鱼丸买的人少，又费事，索性就不做了，哪知道竟然还有不少顾客问起来，表示想买，南三叔知道南时年后要去书院，以后摊子只能靠他一人，但是又实在舍不得鱼丸的利润，南时表示他可以多做一些冷冻起来，幸好天气冷，也不怕坏了，但是天气变热的时候就只能放弃了。

后来几日，南时这个兼职小能手充分发挥他的特长，早高峰和午高峰的时候去给南三叔帮忙招呼客人，不忙的时候就回家做鱼丸，还抽了一日功夫把火炕盘了起来，他和南三叔的卧房都盘了火炕，南时还特地将火炕放到了西墙的位置，这样炕烧起来，墙面也是温热的。

新盘好的火炕比较潮湿，要多烧几次才能睡，南三叔整日忙的昏天黑地，见南时在屋里鼓捣一堆土砖砌床，又丑又难看，他也懒得管，不过等他睡到温热的炕上时，顿时只想说，真香，整个床都是暖暖和和的，夜里起来添一把火，整夜都是暖和到天亮，在这个寒冷刺骨的冬天，最是舒服不过。

南时见南三叔连连夸赞火炕暖和，舒服，心中大定，当天就递了拜帖，第二日就带着驴大爷拉着一大车的土砖去了池家，南三叔因为要摆摊，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当池家的门房看见南时赶着驴子，带着一大车土砖进门的时候都惊呆了，因为临近新年，上门送礼的人不计其数，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兽的他们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有人拉着一车土砖送礼，有门房手贱还去捏了一下土砖，想看看里面是不是包了金子什么的，捏完之后才发现，真tm的是土啊。

因为提前送了拜帖打了招呼，池老爷子昨天便知道南时想给他砌个火炕，不过他对这种面生的东西并不感冒，直接就让人推辞了，却半路被池山竺给拦住了，迟山竺让人把他书房的软榻撤走，若是南时来了，就让下人把他带去书房。

带路的是青峰，他帮着南时将车推进了书房，一边道:“老爷子临时有事，让我家公子接待你，但是我家公子年底最忙，各地的管事都来交账，每每都要忙到三更半夜，今天又从外省来了十几个管事，现在正在客厅对账，我带你去书房，等公子忙完就会过来”。

南时是来拜见池老爷子的，池山竺见不到人便罢了，池老爷子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只用一句临时有事便打发了，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是要多想个九曲十八弯，但是南时上辈子从十五岁开始就见惯了，轻视，嘲讽，怜悯等等，他现在刀枪不入，“这有什么关系，他们忙他们的，我砌火炕也不用他们搭把手，你帮我跟池老爷子和池家主说一声，不用管我”。

青峰看着他落落大方的样子，自己反而尴尬了，挠挠头道:“那你需要帮忙就叫我一声”。

“行，那你帮我推一下车子，驴大爷不在，这车子太沉了”，因为驴大爷不给入内院，在门口就被下人牵走了，他自己可拉不动这么一大车的土砖。

青峰爽快答应，让南时靠边，一只手拉着扶手就把车子提溜进了书房。

南时立刻鼓掌，“高手，厉害”。

池山竺的书房极大，应该是两间屋子打通的效果，外面是琳琅满目的书籍，内室应该是休息的地方，简单的摆放了几个瓷器，看到瓷器上面精美的花纹，南时默默离它们远远的。

青峰指着书案后面一片空旷地方，道:“这是之前摆放软榻的地方，公子知道你要砌火炕，昨日就让人把软榻搬走了，你就在这里砌可以吗？”。

“可以，面积够大，我给你砌个两米乘两米四的大炕，哪怕多来几个人也能躺的下”。

青峰觉得南时这句话有歧义，他家公子的床，谁敢躺。

南时动作利索的开始工作，测量，划线，堆砌，这个火炕显然要比他自己那个要精细的多，面朝外的那一边还砌了花纹，几何图形，看起来很高大上，以南时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极具返璞归真的质朴感。

迟山竺一直忙到午时，才打发管事们去吃饭，自己大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偌大的书房已经人去楼空，高雅精致的书房里，巨大的火炕显得格格不入，炕面上泥浆磨的均匀透亮，炕体土砖摆放成对称的图形，简单大方。

青峰刚刚把南时送走，回来就看见自家公子站在火炕面前，拱手道:“公子，南秀才已经把火炕砌好了，等炕干了，再开火烧几次预热除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