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蜂窝煤

南时挣到钱以后也给南三叔找过大夫，人参燕窝也吃了不少，但是，效果明显不如南宫翼的药，于是他找到南宫翼带来的大夫咨询，大夫什么也没说，带着他走到院子深处的药房，十多个大夫正在忙碌着，有的研磨药材，有的讨论着药方，药房分地上和地下两层，地上一层，十七八个三米高大药柜，随便打开一个抽屉都是奇珍异草，地下还有冰库，保存着天山雪莲，火灵芝等等珍惜药材，看完这些，南时沉默了。

天气渐冷，秋收结束，田里一片荒芜，李家村的村外却热闹非凡，前几个月，距离村外五里路的后山建了一处作坊，面积极大，还在村里招收了不少人去做工，后来只见黑色的煤炭进去，不见货物出来，就这么过了两个月，作坊突然发出告示，只需押金二两银子，就可以从作坊运蜂窝煤出去销售，统一零售价，三文钱一个蜂窝煤，买两百个蜂窝煤送价值五百文的煤炉一个，每次拉煤需要将上次的货款结清，不可拖欠，如果不想干了，押金随时可退。

一开始半个月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干这个，进货两文钱，卖三文钱，自己只得一文钱，这要卖多少烽火煤才能挣到钱，还不如在家躺着呢，还能省点力气。

张老汉和他的两个儿子之前一直给南时送黏土，也赚了不少银子，后来京城的水泥路开始修了，后山的黏土都被朝廷征用，不准私自开采，水泥也跟盐铁酒一样，成了皇家独营的买卖，自然不能再做了，后来，南时开了作坊，张老汉听说作坊售卖蜂窝煤，也不管这东西是干啥用的，拿着六两银子就交了定金，带着两个儿子，制作了三辆板车，推着蜂窝煤沿着村子售卖，而这一举动也成功让他们成为第一批区域销售商，承包了十几个村子的蜂窝煤销售，赚的盆满钵满，木板车换成驴车，后来又换成马车，羡煞一旁人。

一个煤炉，一天不过三五块蜂窝煤，烧饭，烧水，取暖，耐烧又便宜，比柴火灶台方便的不是一星半点，一家一户用着看不出来，一个村子，两个村子，十几个村子，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作坊售卖不过半个月，很多小贩便嗅出其中的商机，纷纷带着银子前往李家村，第一桶金没赚到，可不能让第二天金再跑了。

在冬天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整个京城方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村镇，包括京城的达官贵人府上，基本上实现一家一个煤炉，通往李家村的官道水泥路硬生生被来往的车辆压成了黑色，每日天不亮开始，到深夜仍然灯火通明，一派繁忙景色。

钱三上个月跑了一趟南家村，赶在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运回十几车的货物，之前和□□买的羊绒全部运去了南家村，南时派钱四带着几个兄弟和二十多个徒弟紧跟着去了南家村，在南家村设立了羊绒加工作坊，招聘村里的妇女织毛衣毛裤，几个月下来，足足攒了十多辆车的货物，眼看着冬天来临，南时便让南三带人去收货，全部押送到京城来，准备血赚一波。

今日下朝正好赶上今年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将琉璃瓦装点成一片银白，从温暖的金銮殿出来，不少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裹紧身上的衣服，从领口的缝隙往里面看，十有八九都是或黑色，或灰色浅色的花纹，细细的绒毛摩擦脖子，让人不禁倍感温暖。

俞子期一把拉住南时，“你跑这么远做什么？”。

“今日落雪，我要赶紧去村子里通知所有人注意扫雪，别把大棚压垮了”。

俞子期不满的道:“一个破破烂烂的工部你倒还上心了，搞什么蔬菜大棚，大冬天只有温泉山庄能种蔬菜，这地里怎么种，还不都冻死了，你有钱没处花了是不是”。

“我哪有钱？，我最穷了”。

“得了，别跟我哭穷，谁不知道你一套羊绒毛衣都卖到上百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还有你的蜂窝煤作坊，蛋糕店，你这是想把京城人的荷包都掏空了吧”。

南时冤枉，“我可只卖五十两，外面那些都是黄牛炒的，不管我的事”，说完，南时又加快脚步。

“我又不怨你，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下雪了，不跑快点，你还想跟我雪中漫步啊”。

俞子期呕了，“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我就是想问你，那个羊绒毛衣还有没有了，再给我来十套，我给你银子”。

“没有，一件也没有”。

俞子期抓住南时的袖子，“你可不能那么绝情，上次柳成文给你穿小鞋，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还是我给你求得情，你数数，这满朝文武除了我，还有谁敢跟他硬面刚，你也要知恩图报啊”。

南时无语，“是真的没有，第二批货刚刚从南家村开始走，快的话也要一个月时间，我这里是一件也没了，不过有羽绒服你要不要，就是穿起来有点肿，保暖很好”。

“羽绒服？”，俞子期没听过这个词，问，“羊绒的吗？”。

“不是，鸭绒和鹅绒的，就做了三百多件，还没放到铺子里面卖”。

俞子期犹豫不决，最后道:“鸭绒就鸭绒吧，给我三套，我们一家三口一人一件，别人我是不好意思送了”。

“行，你让小厮去找钱三，库房的钥匙在他那里”，说完，南时大步离开，他要赶紧去村子里看一遍。

之前他便在城外置办了上百亩的地，全部搭上架子，铺上透光性极好的雨毡，让村民种植蔬菜，还亲自去其他村子里动员村民种植大棚蔬菜，因为造价昂贵，即使南时给他们贷款大半的银子，愿意种植的人加起来不过几百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根植在百姓心里的观念是，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大冬天是种不出来菜的，是老天爷不给饭吃，到了冬天，还是躺着吧，别瞎折腾。

外面在落雪，北风呼啸，两间草房子摇摇欲坠，蔡根香衣着单薄，站在门口瑟瑟发抖，“孩子他娘，外面下雪了，你别走了”。

于九娘一把推开他，拎着包袱往外走，“今天你不管说什么，也不会跟你过下去了，蔡根香，老娘受够了，当年两间破草房子我就跟了你，十多年过去了，现在还是两间破草房子，好不容易攒点钱够翻新房子，你却拿去搞什么蔬菜大棚，大冬天能种菜吗？，你是不是傻，人家忽悠你的，你看不出来”。

蔡根香伸手去拉她，“南大人是好官，不会忽悠我的，你去看看，大棚里的菜已经长出来了，再过两个月肯定有收成，咱家也能过个好年不是”。

“过年，你让我们娘三过年喝西北风是不是，你看看这两间破草房，还能不能挺到过年，我和你说，我于九娘，不是那贪图富贵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跟了你，你看看现在，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过不下去了”，于九娘一把推开蔡根香，擦着眼泪跑了。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纷纷探头出来看，见于九娘哭哭啼啼的跑了，大概也猜出来是什么事，不禁纷纷暗骂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啥折腾啥，大冬天躲在被窝里不舒服，偏偏要搞什么蔬菜大棚，媳妇也折腾跑了吧。

蔡根香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雪花落在他身上，干瘦的身材更加凄凉，屋内两个孩子听见父母吵架，吓得一直躲在屋里，片刻听不见动静才探出头，见自家爹一身雪花，连忙拿斗笠给他挡住。

蔡根香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女，心里渐渐回暖，起身拉着两个孩子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