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孰是孰非

麒麟早已被花朝的一番言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禁问花朝：“可是茫茫人海，我们怎能让所有人都同时做同一个梦？”

“我自有办法。”花朝似乎早已心有计策，但又有些不放心，随后又叮嘱麒麟，“对了，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天界的人知道，尤其是帝俊！你听明白了吗？”

麒麟自是知道其中利害，若是让天界的那那些古板的神仙知晓花朝靠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获取香火信徒，定是又是要一通鄙薄嘲讽。若不是事出有因，怕是连他自己也会反对制止。现如今，他虽不知花朝具体会如何做，却也是甘愿插足其中。

这日，花朝出了紫阳仙府，并没有跟他说去哪，麒麟大抵知道花朝是不想他担心会生出心理负担，所以他也没问。

但在当晚人间昼夜降临，灯火尽灭，花香四溢的时候，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的内容大致就是馨瑶上神天降人间，歼魔除祟，摆平水患，所有人见了真神，全都开始信奉新的神明，建祠立庙，香火不断。最终人人得福，子孙永泰！

倪馨瑶也知道这么做不厚道了些，脸皮也厚了些！但她为了能在短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汲取力量，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不想成为疯子！

不庭山的事后，她总是躲着柳扶余，怕见他，怕他眼中的鄙薄跟兴师问罪。为此，她一连许久旷职连天界都未曾再去，就算是柳扶余派人来请，她也总是谢客不见。

信徒的事有麒麟帮忙瞒着，所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一切都是照着她预想的方向进行着。

凡间有人谈起梦境，所有人如遇知音，更不乏描抹添彩的，让梦境玄之更玄，神灵神之更神。理所当然的，有人开始提议建祠立庙，花朝怕生意外，就让麒麟盯着，一呼百应下，庙宇座座规模宏伟，香火更是不断。

万事俱备只欠真神。

噱头做的足了，花朝便如梦中一般的，在万众瞩目中带着瑞兽麒麟于山洪泛滥的地方现身了。

一袭淡雅紫衣，立于祥云之上，高贵典雅又别具威严。她手持八荒玉净瓶，默念咒诀，所有山洪倒流回收，尽数被吸入瓶中。

一旁麒麟也是称奇：“帝俊都难办的事，你竟这般容易就解决了！”

花朝说：“这有何难。他之所以觉得难办不过是愁于洪水的排处，而我正好有这么个地方。”

麒麟无可反驳。其实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花朝虽然平时看着给人的感觉不靠谱，但只要认真起来，这天地间怕是找不出几个有她出色的。虽然他对花朝的话不置可否，但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拍马屁阐明心中观点。

花朝的手中的玉净瓶亮了，玉质开始变得透明，外头的人可以明显看到瓶子里头的情况。

瓶子里头，群魔乱舞，叫苦不迭。花朝看着里头的情形，眼中隐隐露出报复的情绪，但这种微妙的情绪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她看着瓶子里头的某个妖怪，说的话颇有仙者风范，“水母妖，本座现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可愿把握！”

水母妖抬着头，她站在里头似乎也能看到外头花朝庞大的脸。毕竟瓶子很小，所以花朝理所当然的看着比瓶子里头的妖魔鬼怪庞大许多。上下打量了花朝的神灵装扮，说：“你这样倒是比之前人模人样了不少！”

“放肆！”

“呵～”水母妖耸耸肩，“说吧，要我怎么做？”

“管好这些山洪，本座会在功德谱上为你画上一笔！”

“就这么简单？”

“不错！众生免遭苦厄，也算是大功一件！”

“好，我做！只是这些并非普通的山洪，来势凶猛，虽说在八荒玉净瓶内我可以随意发挥，但终究还是能力有限！”

花朝当然知道水母妖的顾忌，但她的御水之术炉火纯青，她是见识过的。便应承她道：“本座可以助你！”

水母妖这才满意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术法挥洒，万水听令，应召之下，宛如游龙。

花朝配合掐诀，直接加强了玉净瓶的防御结界，在这道结界之下，山洪的冲势明显削弱许多。水母妖施法也越发得心应手。

合力之下，山洪固结，形成一道道冰层，冰层相继叠加，形成一座晶莹蓝亮的冰山。

大功告成，众妖欢喜，这才敢松气。有妖看着那蓝亮的冰山一脸的不可描述，调侃说：“我说水母妖，你好歹是个女妖，施法前就不能文雅一点，弄个冰山美景或是晶石模样的也还好，可这……”他顿了顿，咳嗽一声说：“怎么看都像堆积起来的一坨屎嘛！”

众妖闻言，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水母妖柳眉一竖，气愤回怼，“你有本事你怎么不来？”

“我不没这本事嘛！”

有妖提议，“要不，就干脆取名为冰翔山吧！屎啊尿的着实难听，翔与祥同音，兆头也好！”

难得一众妖魔鬼怪中还出了个有文化的，众妖拍掌叫绝。

八荒玉净瓶中，南有风火林，北有冰翔山，地处两极，在瓶内形成特有的景观。花朝说：“那就赐名为冰祥山吧！乃万赐祥瑞之祥！”

玉净瓶咒诀隐去。麒麟问花朝：“这些妖……你打算怎么处理？”

“天道无不管！但大功抵大过，众生皆渺，能否回归六道，全看他们各自的造化！”

洪水过后，见到真神显灵，凡间信徒皆观摩跪拜，无不恭谨敬畏。

毕竟得到信徒的手段不太光彩，花朝心中有愧，虽是真神，但站在高端难免打颤，她不习惯。回之一个万分和善端庄的笑便就此散去了。

“方才主上真的很有上神风采呢！”

花朝面上挂不住，说：“今日现身，我做的事怕是也瞒不住天上那些神仙。其实我也只是单纯想聚些香火灵气，那些人怕是不会这般看我，私底下怕是越发看不起我了。我们近日可要低调行事，千万不要出什么错才好！”

“馨瑶，这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虽说是破了规矩，但终究是做了好事。若是事情闹大，你索性就推到我身上来，我来担着！”

花朝“噗嗤”笑了，“看吧！还让我别担心，这会自己却是连后果都想好了！放心，这事就算闹大了也是不会拿到台面上了追究的，只不过是要听些闲言碎语罢了！只要我装聋作哑的，便也算是过去了！”

话才说完，麒麟还来不及心疼花朝，就听得后面一声厉喝，“倪馨瑶！”

二人回头，正见柳扶余同他点的三位仙将在后头，另外，还有九天殿的李清荣。花朝隐去玉净瓶，礼貌颔首：“帝俊。”

柳扶余似乎不大高兴，言语中透着一股愈发不发的怒意，“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花朝愣了一下，大抵猜出他是兴师问罪来了。故作糊涂道：“素我愚昧，不知帝俊这话什么意思！值得你特意带着下属来这般质问本座。”

花朝从不在帝俊面前自称“本座”，这回分明是端起了架子准备硬磕到底。

“我想说什么，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不消我来提醒。”

“素本座糊涂！帝俊的心事，本座不知道，不清楚，更不明白！”

柳扶余被怼得恼了。怒道：“你的信徒怎么来的还要我明说吗？他们做的那些梦，你的煽舞，还有那些洪水，你还要脸吗？”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长久的压抑克制花朝也早就崩溃了，尤其是每次应付对面这个男人的试探跟质疑，她很委屈，就是想要如山洪发泄掉。吼道：“我是做好事不应该了？还是索取该有的回报不应该了？是谁规定做好事就非要是不求回报了？我不过是耍了点小伎俩刷了点存在感，又怎么啦？我难道就是要活该被淡忘，活该一辈子都罩在我哥的光辉之下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是吗？我可也是地道的神仙，可你们一个个都只是看我哥的面子。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馨瑶！”

麒麟忙拉住花朝，让她别太激动。但花朝的眼泪在圆睁的眼中隐隐打转，有些话似乎不吐不快。

柳扶余闪身上前，抬手，忍不住就想扇过去，但看到她脸上的倔强，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花朝不依不挠，凑着身子上前，“你打啊！你打啊！柳扶余，你不要以为我哥哥将我托付给你你就有权利管我了！你别忘了，你可是当着所有神仙的面当众悔婚的！你同我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你凭什么管我！反正，你从来都看不起我，看不起倪馨瑶！”

她就这般近距离地看着他，“你看清楚了，我是倪馨瑶，不是花朝！我从不受委屈的！”

柳扶余撇过脸去，语气平淡：“也就倪君明惯着你！不知天高地厚！”

“是，我哥他是惯着我，就像你在人间惯着那个叫花朝的丫头一样。只可惜，他命短，她福薄，都死了！”花朝说着长吸一口气，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但是帝俊，你明知我同她是两个人，为何又不敢看我？是愧疚吗？你见过她死前的样子吧！全身黑紫，十指磨破，是被钉在棺材里活活闷死的！你应该可以想象到她临死前的无助。你知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想的喊的都是你，她说只要你来救她，她以后在你面前就再也不任性了，什么都听你的！可是，你最终没有当成她心里头的英雄。”

“你说过，会许我一场情缘的！我不要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其实就是想要一直陪着你的！”花朝含情脉脉地看着同样看着她的柳扶余，眼泪划拉落下。

“你……”

“怎么样？那丫头临终前的话是不是很傻。呵，大抵是凡夫俗子，生命本就脆弱，还蠢得可怜！殊不知凡人的一生在神仙的眼中不过弹指一挥间，又哪经得起等。帝俊同她，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说是吗？帝俊？”

面对花朝挑衅的反问，柳扶余难得没有生气，反倒平静得吓人。

“你为何不救她？”

很白痴的问题。

花朝本来转身准备走的，但听到这么白痴的问题，她还是回了他，“我跟她只能存在一个！若是你，你怎么选？”

她又在问他，其实也是在试探。她被宠惯了，不想被抛弃！花朝其实很想知道柳扶余会怎么回答，但又有些害怕听到，索性就走了！

临走，柳扶余并没有答她，拳头捏得死紧，只是远远传了句话到她耳中，“记得明早的晨议！”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