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肖林的故事之二

第五十八章，肖林的故事之二

吃过早饭，肖林把碗筷端到厨房去洗刷。肖楠在自己屋收拾东西。

奶奶则拉着独孤秋妤的手不住地道谢。谢谢这姑娘这么细微地照顾楠楠，谢谢这姑娘前两天还给楠楠的爷爷送来跌打药酒。

“你多大年纪了？”

“二十一。”

“哪个月的生日啊？”

“五月二十三。”

“哎呦，就比我们小林大一个半月啊。年纪差不多，差不多。对了，姑娘你有对象没，就是你们现在讲的男朋友？”

独孤秋妤捂着嘴笑而不答。

这时肖林推门进来。

“楠楠已经收拾好了，你去发车吧。”

“好的。”

女生前脚刚出门，奶奶抓住孙子的手，关切地问：“小林，这女孩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对呀，女孩很懂事。我跟你奶奶都很满意！”爷爷拿着烟袋锅子敲了敲炕沿，在一旁讲话。

“你们别瞎说，人家只是我的同学。她喜欢楠楠所以常过来走动。”

“真的假的，那你可得加把劲了，男孩要学会主动！这么好的女孩，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抢走了。”奶奶闻言有些失望，忍不住叮嘱。

“你们想太多。”肖林又问：“爷爷，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好差不多了，又打针又敷药膏。你奶奶还帮我擦药酒，擦了后腿热乎乎的很管用。今天我就能去给羊割点干草。”

“别，你可别乱动了，再多养几天。我今天早点回来，干草我去割。”

“好，听你的。”爷爷点燃了烟袋锅子，猛抽了一口。

“小林，听你奶奶的。你可得用点心思啊，现在的女孩都得哄，不哄追不到。”

“我没听到，我走了。”肖林好气又好笑。大早上老人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操心起他的个人问题了。

车子发动缓缓从大门口驶离，两个老人站在门口不住地摆手。

对面的邻居槐花嫂隔着墙头问：“肖爹爹，这车子是谁的呀？年前年后我看往你们家跑好几趟了。”

“这是我孙媳妇的。”老头得意地吼了一嗓子。

“吓，真的假的？刚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你孙媳妇？”

“我说是就是真的。”

“我看人家打扮的漂漂亮亮，自个还有车开。你们家娶的起么？”

“我们怎么娶不起，那就是我们家的孙媳妇，早晚的事。”老头犟了起来。

“也是，你们肖林长得奶里奶气可人意。现在的女孩就喜欢这样的，白白嫩嫩。说不定真有漂亮的小姑娘倒贴！”

“什么叫倒贴，这叫郎才女貌！可不像你家小子，塌拉鼻绿豆眼大肚子小细腿，谁家姑娘瞎了眼能看得上！”

“哎呦，肖爹爹你怎么说话呢！”槐花嫂气得鼻子都歪了，她的老儿子可是她的心肝宝贝。但因为模样差点一直不好找对象，谈了几个都没成。这可真成她们一家人的心病了。所以大早上她才有点吃味，说话酸不拉几。

“我说的是实话。你看看我家小子长什么模样，你家小子什么德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还想比呀，比的了么！”

“好啦，好啦，都少说一句。”奶奶忍着笑把老头搀回院子里，关上了门。

槐花嫂真是自找了一肚子气受，气得她嘴里不干净地嚷嚷：“长得好看顶个屁用，一家小白脸子。活该你死儿子，活该你家穷的揭不开锅！”

汽车驶上了大道，平稳起来。

肖楠坐在后座很是兴奋，她带了很多小礼物，说是给自己同学的。一会问哥哥这个好看不好看，那个适不适合。一会讲这个是给赵小曼的，那个是给李小婉的。

肖林坐在副驾驶，耐心地回答：“好，都很好。赵小曼喜欢粉红色的东西，这个丝带适合她。那个水晶球给李小婉也很配，李小婉不就爱收藏这些小玩意。她们收到礼物肯定高兴地不得了。”

说是哄妹妹呢，看着跟哄孩子差不多。

一旁的司机忽然笑了。

“小妤姐，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而是佩服。佩服你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竟然连妹妹的好朋友都这么了如指掌。”

“那是，我哥最关心我了。”肖楠得意地哼哼鼻子，忽然她把头伸过去插在俩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你们俩也挺般配的，是不是瞒着我谈恋爱呢？”

“楠楠不许胡说。”肖林用拳头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独孤秋妤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微微一笑。

“我在追你哥呢，你哥好难追呀！”

“真的假的，哇！”肖楠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叫一声。

“真的，很难。我都有挫败感，想打退堂鼓了！”

“别，别。小妤姐，我可喜欢你了，我帮你追。”

“你怎么帮我？”

肖楠想了想忽然用手指着她哥哥的后脑勺道：“我把他许配给你！”

说完捂着嘴大笑起来。

“往后坐，这样危险。”肖林转动肩膀，把妹妹轻轻推了回去。

“哎，看来是真的没希望了。”独孤秋妤柳眉紧蹙，重重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

“啊，没关系？小妤姐你真的打退堂鼓了么？”

“不是呀。”独孤秋妤侧过白皙的脸颊，长长的眼睫毛闪动，眼角往旁边副驾驶的位置瞟了一眼。

“你哥可是我们系，不，算得上我们学校的校草。他拒绝的女生多的去了，哪个系都有，不差我一个。我也不觉得丢人，哈哈哈！”自己大笑起来。两个女生同时在车里放声大笑，笑声像银铃在风中晃动，像串起初春田野里一串甜美清脆的音符。

肖楠被送到了自己的学校，他们仨先去见了辅导员。辅导员看了看医生开具的诊断证明，询问了一些状况后就领着去了女生宿舍。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独孤秋妤载着肖林往俩人的学校走。

刚开始车里是安静的，到后来安静的有些尴尬。

“我哪里好，招你这么喜欢？”肖林一改妹妹在时候的耐心和温柔，口气冷的如霜。

“我哪里不好，招你这么讨厌？”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我们不适合。”

“是我不够优秀么？”

“不是。”

“那还是你喜欢别的类型的女孩？什么样子的，说说看。如果我能做到我就改，做不到那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车子里一阵沉寂，俩人都望向远方。

“怎么不回答。还是觉得你的家境不好，自卑？真的么，可你是我见过的自尊心最强的男生。”

“不是。”肖林摇了摇头，他用手掌捂着脸，慢慢地搓动脸颊，很是烦躁的样子。

独孤秋妤不忍心看到心爱的男生这样难过，她不再逼问。

“不想说就算了，如果你有难言之隐，那就等到适合的时机再告诉我。我们现在只做朋友，普通的朋友。”

肖林从指缝中间往前方望去。隔着车窗玻璃他看不到路上飞驰的车辆，看不到路边匆匆的行人，他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晨雾，晨雾里他辨不清方向。

渐渐的女儿的气也消了，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恢复到融洽的气氛。巧姑姐又给宇文宝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之前相亲的女生听了巧姑姐的解释，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俩人再见面聊聊天试试看。时间定在了下个礼拜四上午十点，那天女生正好调休。地点是市里的人民公园，紫竹林里的小凉亭里面。

宇文宝生本来是想直接拒绝，但听到人家把时间地点都定下来，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有些话看来只能当面讲了。这次巧姑姐叮嘱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给女方留个好印象。你说人家都不嫌弃你带着俩孩子，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宇文宝生承认巧姑姐说的有道理，但他心中实在还没做好准备腾出一片空位给另外一个女人。他对婚姻有了阴影，对女人有了阴影。当自以为熟悉亲近的东西忽然变得陌生疏离甚至伤害到自己时，人是会产生恐惧的。

又到了周末，周六这天上午两辆蓝色轿车停在饭馆门口。先下来两个身材高大一身黑西服的男人。接着是一位穿着棕色风衣，风衣里套着碎花长裙，头发也染成了棕色的妇人优雅地下车。她站在路边，摘下墨镜，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饭馆。真是如自己所料，又小又破寒酸至极。她皱着眉头驻足不前，很不愿意让这小破饭馆的地板沾到自己名贵鞋子似的。

有客人要进店吃饭，被黑西服的男人伸胳膊挡开，另一个恭敬地推开门，女人捏着鼻子走进店里。她这一进去风衣撩动似乎带起了一股的风，凉人的春风。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看过来，翠翠也同时注意到，这妇人的打扮跟小饭馆实在格格不入。她小心地问：“您在这吃饭么，您要吃什么？”

“小姑娘我不吃饭，叫你们老板出来。”

女人看了看旁边的椅子，犹豫了下还是没坐。

“您找他什么事，他在后面忙着呢。”

“忙不就是挣钱么，我让他挣钱呢。”女人笑了笑。

“好，我去叫。”翠翠已经被吓着了，这气场她感觉是自己惹不得的。

宇文宝生戴着厨师帽围着白色的围裙走到厨房门口，他看到来人楞住。

“这女的的谁呀，看着不好惹额！”张亮站在后面小声嘀咕。

宇文宝生摘了厨师帽解开围裙，都交给张亮。

“你看着锅，我马上回来。”

“好，好。”

他走过去，很客气地讲话。

“您怎么过来了？”

“没事了就过来看看。你还记得我吧。”妇人在外面考察饭馆，现在又从头到脚开始考察饭馆的老板。

女人的五官妩媚精致，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女。但岁月特别容易把美好的东西摧残殆尽，此时女人的眼角除了鱼尾纹，还总时不时地露出凌厉的光让人胆怯。宇文宝生被看的很不舒服，但这人怎么说也算个长辈，只能忍着。

“我记得，您是沈威的妈妈。”

“嗯。”女人把墨镜从右手交到左手，抬起纤细的手指对着饭馆老板道：“你转一圈。”

宇文宝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

“你转一圈，我看看。”女人重复了一遍，态度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