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世界真小

周六早上，晓北辰到指定地点和林乐汇合，一起坐李致的车出发。

刚一上李致的车，顶着一头发胶的李致便主动跟晓北辰打招呼：“听说你是我粉丝啊？怎么样？本爱豆没让你失望吧？”

说完还骚气地甩了甩刘海。

林乐一看李致犯浪就忍不住怼他：“你可省省吧，晓北已经名花有主了，而且请你认清现实，晓北的爱豆是本画师……再说了，就你那颜值，还不如看我哥呢……哎，我哥啥时候到？”

李致也不跟林乐计较：“说是有个电话会议，所以比咱们晚点……你问问他大概几点到，顺便让他给我带一件厚外套，我忘带了。虽说春姑娘已经来了，可山里晚上可能会凉。”

林乐一撇嘴：“冻死你就是为民除害。”

嘴上说着，手里倒是该发的微信一条没少发。

晓北辰有点意外地问林乐：“你还有个哥？”

林乐：“表的表的，我管他妈、他管我妈，都叫姨。从小两家挨着住，我俩一起长大的。”

过了几分钟，林乐又说：“我哥说他大概午饭之后到，让咱们不用等他吃午饭，带不带厚外套要看他出发时的心情。”

看来，李致不仅仅是在自己家不受待见。

午饭是在去民宿路上的一个农家乐吃的，一行人除了林乐他哥，都到齐了。

除了晓北辰、林乐和李致，还有两对双胞胎。

是的，两对双胞胎，一对男，一对女。

据李致描述，男双胞胎孙蓬孙勃是李致他们工作室的小伙伴，而女双胞胎周娇周媚是男双胞胎的高中同学，两对双胞胎关系不错，经常一起结伴出行，四个人都很享受路人的注目礼。

据林乐私下描述，李致又被踹了，目前是空窗期，想追女双胞胎中的一个，但是还没有想好追哪个，于是一起约出来玩，借机考察考察。

农家乐的饭菜，便宜量大环境差，不过柴火灶做菜是真香。

看晓北辰吃饭的劲头，林乐备受感染，硬是多吃了半碗。

吃完饭再开半个小时，就到了山脚下的目的地——新开没多久的民宿“桃花源”。

现在民宿也都与时俱进了，从外到内，装修布置一水ins风，映着周围的山，还真有点桃花源的味道。

“桃花源”住宿区总共三排房屋，每排是四间带小院的客房。

每间客房都带独立卫生间和浴室，设施配置和酒店一样，看样子有专业的运营团队在打理。

林乐他们一行人没有情侣，所以订的全是标间，包揽了第三排的四间客房。

众人办好入住放下行李，在房间一分钟没多待，就出来满“桃花源”转悠，熟悉环境。

李致：“小乐，你哥还得多久到啊，就等他了。”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不来了么。”

大家循声回头望去，一个笔挺的身影走了过来。

晓北辰定睛看了两眼，有些惊讶：“沈……沈老师？”

沈玉衡也顿了一下，随即笑开：“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晓北老师。”

见林乐和李致有点懵，沈玉衡三言两语介绍了和晓北辰的相识过程，跟李致要了房卡把东西放下便出来汇合了。

李致：“说吧，咱们现在去哪儿？这山上有段野长城，各位，想不想当好汉？”

林乐难得同意李致的提议：“走，去看看断壁残垣，我要积累素材，采个风。”

一行八人于是便去往那山间的小路。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一路上竟还有零星几株桃花没有完全凋谢，掺在偶尔遇到的丁香中间，颇有“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意味。

爬了没多久，身体素质让大家拉开了距离。

沈玉衡和晓北辰是第一梯队。

林乐虽然不爱运动，但凭借顽强的毅力，落下倒不是很远。

男双胞胎作为资深宅男，和女双胞胎半斤八两，在拖后腿的路上英雄惜英雄。

李致体能其实还可以的，但是为了此行真实目的，一路与女双胞胎左右相伴。

平日都被格子间和电脑屏幕禁锢烦了，一来到大自然的怀抱，晓北辰忍不住想撒欢儿：“小乐，沈老师，咱们比赛看谁先登顶吧？”

林乐擦着汗喘着大气回答道：“我……我现在这速度，已……已经使出吃奶的劲了……我今天的目标就是登顶，速度上就不……不为难自己了……反……反正肯定不是我垫底。”

晓北辰有些不甘心，转头对沈玉衡说：“沈老师，那就咱俩比吧？”

沈玉衡：“奖品是什么？”

晓北辰想了想，试探地说：“谁赢谁是好汉？”

沈玉衡忍不住笑了：“奉陪到底。”

终于找到人和自己一起撒欢儿，晓北辰笑出了一脸春光灿烂，她回头对林乐说：“小乐，那咱们‘各自努力，山顶见’！”

于是晓北辰开始了和沈玉衡的“较量”。

沈玉衡多年的运动习惯是很成体系的，格斗涉及的训练项目非常全面：力量、发力方式、耐力、心肺功能……他都在练。

晓北辰的日常锻炼，想比之下，就小儿科很多：跑步和家里的两个小哑铃，也就强身健体、应付日常工作生活还可以。

何况沈玉衡长腿一迈，两步能顶晓北辰三步。

说是较量，其实有点像围棋中的“指导棋”，沈玉衡始终保持比晓北辰快半步。

中间晓北辰实在累了想休息，沈玉衡也停下来等她。

看着晓北辰明明满脸通红，累得呼哧带喘，却倔强地拼尽全力绝不服输，沈玉衡莫名觉得很有意思，微笑保持了全程。

锦城初见时，沈玉衡穿的是正装，加上又是在客户的地盘，晓北辰看到的是沈玉衡的稳重和平和。

而爬山这一天，沈玉衡穿的是休闲运动男装，更多地透出一股放松，就在这股放松中，书卷气的存在感依然很强。

晓北辰看着沈玉衡在半步之外对着自己笑，脑中闪过一句诗：身上未曾染名利，口中犹未知膻腥。

对着这样的笑容和随和，晓北辰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熊孩子，全程腿不停，嘴就不停：

“沈老师，你不用让着我，我不想胜之不武。”

“沈老师，你平时都吃什么啊，怎么连大气都不喘啊，你是不是线粒体异于常人啊？”

“沈老师，‘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塌炕‘，我从来都是耐力型选手，待会儿被我实力碾压，你可不要太失落。”

“沈老师，你们科学家是不是天天在实验室里改造自己的基因啊？”

……

山顶就是李致说的那段野长城，二人说好了以踏上野长城为终点。

就在最后一步，沈玉衡反而停住，让晓北辰从自己身旁超过。

晓北辰如愿以偿当了回“好汉”。

毕竟这么幼稚的游戏，沈老师要脸。

在城市中待久了，甭管房子有多大，来到大自然，便能体会什么是“山河天地远”。

虽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是天气好加上心情好，目之所及，景色还是担得起“秀丽”二字的，山风拂过，别提多惬意。

俩人就在山顶惬意地等待其余的小伙伴。

惬意了一会儿，晓北辰突然拘谨了起来：“沈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可以吗？”

沈玉衡有些意外：“你说。”

晓北辰掏出了手机，翻出了备忘录，真的开始请教问题：“沈老师，平时我看网上有商家卖石墨烯的衣服，这个靠谱吗？”

沈玉衡想了想，答：“我想不到应用于服装领域是想利用石墨烯的什么特性……而且石墨烯很贵的，很有可能就是个噱头。可以给我看一下商品描述吗？”

晓北辰搜了两个商品链接给沈玉衡。

沈玉衡仔细看过之后确认：“根据这个描述和价格，材料肯定不是石墨烯。

你看商家一直在强调不容易脏，而且速干，所以很有可能是某种特殊材料，现在具备疏水疏油性质的材料很多的。”

晓北辰接着读下一个问题：“沈老师，现在‘室温超导’这么火，就是想省下电阻费的那点能源吗？在实际应用上，室温超导有什么优越性呢？”

沈玉衡答：“室温超导，除了‘零电阻’效应，还要同时具备‘完全抗磁性’。室温超导应用非常广泛，除了超导磁悬浮列车，还有量子计算领域……”

沈玉衡说起话来节奏很稳，没有太大情绪起伏，有一种让人静下心来听的力量。

考虑到晓北辰没有凝聚态物理学的学科背景，讲解时沈玉衡还很注意用大白话和比喻来解释专业术语，这听起来容易理解多了。

晓北辰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沈玉衡一一进行了耐心细致的解答。

他的现场教学充分展示了一名优秀教师兼科研工作者的优点：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又言简意赅。

晓北辰听得非常认真，满眼都是求知欲得到满足后的充实。

沈玉衡没想到周末爬个山，在山顶还要加班答疑解惑。

他晓北辰真诚而明亮的眼神，沈玉衡不禁好奇：“你是自己想知道，还是替别人问啊？”

晓北辰暗自抠了抠手，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就是平时看一些科普文章，有些地方不明白。这种专业问题，网上查很难查到靠谱信息，给作者留言吧，大部分时候人家都不回我，可能嫌我的问题太低级了吧……”

顿了一下，她又说：“客户里倒是有相关专业的，但是跟客户请教，也不太合适啊……所以就先用手机记下来，等有机会再跟人请教。”

接着，晓北辰对着沈玉衡挺直了背，很真诚地说了句：“谢谢沈老师。”

说完，眼睛又笑成了月牙。

沈玉衡可能是被晓北辰的求知欲感动了，感觉自己的心被挠了一下。

但他仍不失稳重地回答道：“好汉，客气了……刚才倒数第二个问题，不是我的研究方向，我回去给你问问其他老师，然后答复你。”

沈玉衡思索片刻，又加了一句：“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发微信打电话都行，我一定知无不言。”

晓北辰像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扬着明艳的笑容开心地说：“真的吗！那我以后攒到十个问题，就请你吃饭，然后吃完饭一起问，可以吗？”

沈玉衡低头一笑：“那敢情好，我当做兼职了。”

沈老师小课堂刚结束，耳边就响起了一阵聒噪，林乐和李致他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