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君之遗物

（一）

今天花了半天时间，装饰公司就把家里布置好了。不只有圣诞树和小挂件，还有圣诞主题的桌布和烛台、围着落地窗的小绿叶小红果，以及整个屋子松木的清新气味。而我也早已经把圣诞礼物准备好了——是两把托店长带的枪，具体型号什么的不清楚，不过是真的贵——我也才知道，原来枪用久了就会影响精准度。

织田少年到家以后被大变样的公寓吓了一大跳。脸上明显有一瞬的呆滞，然后就一副了然的样子，像往常一样平静的走了进来。

完全是意料之中…我就知道他不会惊喜啦！织田少年就是那种即使心里有点小激动也不会表现到脸上的人（摊手）从这方面来讲，他还是挺直男的。

我和他向往常一样坐在餐桌边吃饭，不过今天的氛围要比往常更温馨！！织田少年今天也少有的坐在了我常坐这一边的内侧。

我懂我懂，你想和我离的近点！

我自然而然的在他身边坐下，和他一起吃店长专程从智利空运过来好心分我一半的火鸡，还有明天才能推出的螺旋咖啡厅圣诞限定甜品！

“你可是第一个品尝的人哦织田君！今天楼上那个臭小子下来了好几趟，我可是一口都没给他！”向往常一样我一定要在织田君这里数落数落江户川乱步，毕竟织田君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也是未来某一天一定会被我拉到福泽谕吉面前炫耀一番的孩子。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我养的崽都比你养的崽懂事。

——这种的。

织田少年又咬了一口松饼，歪了歪头：“啊，还是那个江户川吗。我的工作有时候也会遇到调皮的小孩子…江户川的应该是希望得到大家的关注和赏识的小孩吧——这样的其实冷处理比较好，奈奈。”

虽然人家是小孩子……

但是你只比他大1岁啊！

==……

这种说话的感觉好奇怪。

（二）

几乎快吃完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捧出了放在橱柜上打着缎带的深蓝色礼盒，摆出一副很苦恼的表情，“对了，我下午回家的时候啊…突然看到门口有个包装很精美的礼品盒！好奇怪啊！我专程查了监控，分明什么人也看不到……怎么会出现在家门口呢~？织田君……你要拆开看看嘛！”

就是这样奈奈！你可以的！

这不是演的像不像的问题。

只要织田少年拆开的时候再顺势问【是不是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就能让他比拆一个普通的礼物开心百倍！！收获从未有过的童年的感觉。

但是织田少年只是接过了礼品盒，接到手中后还没拆便有些小惊讶，而后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他知道我的意图！和料想的一样，织田少年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的表情更夸张了，反正是演戏，不如演的有喜感一点：“啊呀！原来有人给织田君送礼物嘛！我真是糟糕，什么都没准备——织田君，你不拆开看看嘛！！”

织田少年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就是这样！！

然后织田少年一把抱住了我——我们都坐在餐桌的一边，他抱着我的姿势更像是扑在坐着的我身上，他的脖颈贴着我的脖颈，我的耳边似乎还有极小的笑声。

？？？

你就不能陪我演一下吗…我都这么投入了！！……我刚要小声埋怨，就听到了织田少年的声音——“奈奈送的是两把□□吗。”

“不。是圣诞老人送的。”陪我演下去！

“奈奈……”织田少年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音，他的肩膀都在抖，我知道我被拆穿，但没想到你真不和我演啊少年，竟然还笑我！

我伸出报复的双手开始挠织田少年的腋下，但是对方好像完全没反应一样。良久，织田少年笑够了，他两只手捏着我的脸颊，语气既平静又恶劣——

“奈奈，圣诞老人一般在睡着了以后才会来。”

？？？？

？：）

没有人告诉过我——

圣诞老人不用睡觉！！！！

（三）

晚饭后，织田少年带我去了红砖仓库，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横滨港红仓库——是港黑完全掌握的势力范围之一，始建于明治末期，原本是老旧的红砖房，现在是基于旧建筑开发完全的文化产业园，治安很好。而他一定要带我过去的最重要的理由，是从12月中旬一直到圣诞节当天，这里都是免费开放的圣诞集市。

我竟然今天才知道……

“前几天来这边处理一个盗窃案的时候，感觉氛围不错…就想带你过来转一转…奈奈也是第一次吧……过圣诞节。”走进人群中时，织田少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就好像害怕走丢一样！

我安抚似的回握着他：“是啊，去年店长出国了，也没有人给我说。不过……现在的黑手党都开始处理盗窃案了吗？”

少年偏过头望我，他好像已经比我高一点了：“也是比较无聊的事件…红砖仓库的一家首饰店被盗了，盗窃的是一个流浪孩子团体，好像叫‘羊’，我把东西追回，教训了他们一顿，告诫了他们以后不许这样做……不过那些孩子好像很不服管教的样子，走之前在拐角的墙上写了‘portmafia’的字样，然后在上面撒了尿。”

……

？是我想的…

那个“羊”吗？

——中原中也的那个羊？

“不会吧……”我呢喃出声。

“？”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我的任务目标吗？”

“唔……人造异能者？”

“是。”

“出什么问题了吗。”

出大问题了啊，崽……

这要不是你的工作失误

就是我的教育失误啊！！！

“……他待的小团体就叫‘羊’。”

（四）

我从集市买了很多东西，还专门为我和店长以及美和子买了可以搭配工作服的小巧鹿角头饰。逛到最后我其实都有点累了……不过织田少年还是很贴心的帮我拎包，偶尔用手臂帮我挡一挡来往的人。

这就是常说的养儿防老了吧。

（精疲力尽的旁白：不——是——！）

在金碧辉煌的巨型圣诞树之前，织田少年还拜托路人帮我和他一同拍了照片，路人看我们的表情很微妙，不知道织田少年向他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必然是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不可能再把我的任何一张照片给乱菊姐发挥！！！

从室外回到公寓，最先迎接我们的果然是扑面而来的松木味，然后是一丝丝混合在其中的咖啡的香气。我压了两杯咖啡，加奶加糖加巧克力，尽量想让它在今天是完全甜美的。织田少年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手里拿着我扔了育儿典籍之后新买的和歌集。我其实是不太懂和歌的——但是偶尔会听到京乐总队长醉酒后吟诵。

于是我尽量回忆着脑子里的调调，学着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一顿一抑：“本思~已~忘怀，徒~留侬身…莫非~君~之~遗~物。”

我看着看着我的织田少年，端着咖啡走了过去。

结果他连我的那一杯也接过去了。

？

不是…

你为啥拿走我的咖啡？

“奈奈知道……这种植物叫什么吗？”织田少年像是一副不理会我疑问眼神的样子，看了一眼窗边环绕的装饰植物——是我拜托装饰公司布置一下午的结果，看起来叶子细长，有点像我们五番队的标志队花马醉木。

“小马醉木？”我疑惑出声。

“……你还知道马醉木啊…”

他眨了眨眼睛稍微有点惊讶。

我点点头，虽然我书读的不多，不过马醉木可是我们番队的队花呢。然后我这会儿才开始细细观察着围着落地窗的植物，确实很奇怪诶，竟然没有一朵花：“恩。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植物，不过我没见过马醉木的红色果子……”

“这不是马醉木，奈奈。”面前少年的一只手轻轻捧住了我的脸颊，他的红发、他的蓝眼、他的表情——一切都满溢着温柔，连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都是温柔的，“这是槲寄生。”

……

直到被有着些微凉意的嘴唇吻住时。

铺天盖地的情感——

让我的脑海中陡然涌入了很多…细节。

……

这个少年向我询问队长大人和黑崎先生时仿佛不经心的语气……这个少年约我去赏樱时谨小慎微的样子……这个少年介意我的黑留袖和看着我穿着他买的和服转圈时的表情……这个少年被我质问，听到我在等他回来时不可忽视的快乐……这个少年品尝我做给他每一顿饭的认真陶醉……这个少年看到我瘫痪时，朦胧中焦急的身影和最后捏着我的下颌看着我的眼神……这个少年和女孩子在商场碰到我和黑崎队长时一闪而过的慌乱……这个少年拥抱我时的温度和心跳……这个少年握着我的手时的力道……这个少年捧着我的脸的深情……这个少年灼热的吐息和胸腔的震颤……这个少年为了保护我做的所有努力……这个少年听到我说[最重要的人]时的一瞬欣喜……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织田作之助他……

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