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可以的话

（一）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没有谁可以完全的被另一个人所透析。

若从这个角度讲，自己无疑是最了解自己的。未来的我那句说的没有错，对于被提前告知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这件事，我真的很反感，反感到抗拒。

但像是【为什么你要告诉我啊】这样的抱怨，我也无法说出口。毕竟事关织田作之助，以及，这已经是我从认识织田少年开始第二次收到他的死亡预告了。

我记得电视上曾经有这样一个整蛊的综艺节目，让两个提前准备好的工作人员，在某一天的不同时点“偶遇”同一个大学教授，然后对他说一句相似的话语，内容大概是“今天你会中大奖”。节目的结局是，这个教授去买了□□彩。

无数屏幕后的观众对此唏嘘不已，因为那个教授是个科学家的同时，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前半生从未有过任何投机行为的自己会在那一天去买□□彩，正如一直坚信着织田少年的预知异能和自己死神身份的我，无法解释即使有了死亡预告和轻易可以做到的解决方法，为什么还是焦躁无比。

用双手使劲揉了把自己的脑袋，努力抛却这不能承受之重。“还有8年呢”我这样告诉自己，弱势因为这件是焦躁8年，那百分百最后什么都做不到。

就这样我强行继续着自己打工、魂葬、观察中原中也的长驻死神日常，不去想那封信，那些透着丧气的词句，和未来的自己。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暂时成功忘掉全部的时候，我接到了通知——【不要忘了几天后露琪亚和恋次的婚礼。】

发信人是目前与我同在现世的黑崎一护。

（二）

“小仓…你真的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吗？”走到我身边的黑崎队长向我抛来了灵魂一问，这样突然又直球的问句，使我不禁第一时间回了他一句【不愧是你】。

所以说，男人才是直觉性动物。

井上…阿，不…

黑崎织姬小姐姐向我投来了赞同的目光。

一旁的黑崎队长像一块儿眼角抽搐的背景板：“有事需要帮忙就快说，于公于私照顾你都是应该的……说完了就快走！不要一直赖在别人的老婆怀里！！！”

我泪汪汪地望向织姬：“他凶我！”

织姬小姐姐温柔的手又将我抱得紧了些，望向了旁边那个黑着脸的男人，语气中少见的带了一丝怒意：“一护！奈奈桑还是个孩子！”

“她比你还高，到底哪里还算是个孩子……”

“黑崎一护！！！”

嗅到气场突变，我警惕的坐了起来，却好像依旧被织姬小姐姐搂在怀里。而对面那个向来雷厉风行也温柔止水的黑崎队长知识挂起了一副死鱼眼，然后打了个哈哈说自己要去超市买点菜。

随着大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我被猫爪抓挠的小心脏是在憋不住了，看向织姬小姐似有严肃气息的表情，试探地小声说道：“织姬小姐姐，我刚刚在开玩笑…黑崎队长……他…人其实挺好的。”

心里却为来一趟还因为自己的情绪使两人关系变得紧张而忐忑不已。

“不是你想的那样，奈奈桑，”她的表情总算是和缓了一些，或许是黑崎队长没有意识到，其实不论何时，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事情，这个女人总是是温柔得像阳光下的蜜糖那般，“只是你来之前……因为一些…尸魂界的事情，我们有了点分歧。”

吓死了，我还以为是之前黑崎队长和虚圈豹王打了一架的事情在织姬小姐姐这里暴露了。原来是队长晨训的时候提到过的，要平衡家庭和工作之间的矛盾吗？

原来如此。

我宽慰般地抚了抚织姬小姐姐柔顺的长发，构思着怎样才能更好的开导她，并隐晦的向黑崎队长反应一下。

却未想换来了她更紧的拥抱和更郁结的神色：“奈奈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最信赖的人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仅是这一句话，她就用了三个如果，简直就像是“无中生友”，生怕我知道说出话的人自己正深陷泥潭一样，织姬小姐是真的温柔啊……这么说来，果然是黑骑队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骗了她吗？

辣鸡！渣男！败类！

竟然让小姐姐难受！！！

（黑崎一护：阿嚏）

我在脑海中屠了黑崎队长一刀，想到自己也仅仅只能做到在脑海中屠他一刀了，情绪不禁被织姬小姐姐感染，也低糜地叹了口气，内心哀怨的同时生怕自己接下来一句话不对让织姬小姐姐走上极端。

最信赖的人……织田作之助吧，总感觉他不会骗我的，第一次做出织田少年会死这一预告的那个奇怪家伙不也说过的吗，类似，相信织田作之助这样的话？

但若是这个时候我对织姬小姐姐回一句【我最信赖的人不会骗我的】，那恐怕会让不知道被黑崎队长骗了什么的织姬小姐姐更难受吧？

这样想着，我心虚地默默对织田少年道了歉，打算假设一个他欺骗我的桥段。但只是刚刚想到了他，满脑子就被前几日思虑深重繁冗时的部分臆造场景所占据——硝烟、铁锈、红色、黑色、他僵硬倒下的身体，以及——穿着白衣的淡色灵魂。

空气突然粘稠了起来。

那个他，怎么可能会死？

那个我，怎么可能没有能力阻止他的死？

理由只有一个吧…

因为他不想让我违反规定，所以我不在他身边。

可以的话，我不想被支开。

“可以的话，我不想被他骗。”

所以，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的我。

“所以，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

大概知道了，为什么这份信会早8年寄给我。

“我大概会，想办法给过去的自己提个醒吧…”

她想让我不要重蹈覆辙。

“让过去的我再努力一把……”

在他遇到危险前，成为他最愿意信赖的人。

“努力……也成为他最愿意信赖的人。”

（三）

死神，人类，虚。

这世间有很多不同的存在，他们有的通晓彼此，有的不通晓彼此，相互之间也并没有可比性。但如若真的要在某个种群内部分个三六九等，那这个指标无论是在哪个种群，都绝非武力值——能否共情，是否有同理心，才是那个至关重要的条件。

拿最直观的例子来讲，最高级的虚往往是最像人的，公认最强大的死神黑崎一护之所以被认可，也是因为他愿意去体会他人的情绪和想法，理解他人的立场与感受，也常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和处理问题。

平子真子忍不住对黑崎一护吐槽了一句，你果然还是那个最不在意规矩的臭小鬼啊。

黑崎一护哂笑回复，你现在就很开心小仓那么在意你吧，这招吊桥效应雏鸟情节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太符合平子队长大人一贯的渣男风格了，我要是小仓，就先学了卍解，再把你砍了。

这样不和谐的玩笑不是黑崎一护的风格，不但让那个之前语气荡漾腔调怪异的金发妹妹头男人足足噎了一分钟，还换来了几位在立队长级的轻笑。仅是开会前的小插曲，内容却因为涉及那个明媚又开朗的特殊女孩而让所有人都舒心不少，也平添了一丝苦涩的滋味。

他们清楚小仓奈奈其实和她那个现世的任务对象一样，都可能会因为暴走带来灾难性的结果；但也清楚，这对于被迫接受这些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不公平的。

尤其那个女孩儿还在黑崎织姬的问询下，无意识的说出了类似“改变过去的自己”这样犯规的回复，不免让人有点难受，难受的同时还有点想和平子真子这个任劳任怨的静灵庭社畜约个架。

平子没有做错。

但是黑崎一护那一句，真的不过分。

（四）

黑崎一护也这样觉得。

在小仓奈奈电话中提出要拜访黑崎宅，好好和以前只打过照面的黑崎太太聊一聊，并向他和织姬送去迟到的婚姻祝福之后，他没忍住将小仓的特殊性、危险性连带护庭十三番队的监管和最后可能的处理办法向自己的老婆阐述了一遍。

本意是想希望织姬不要和小仓交往过密。一是不愿意织姬因为小仓的斩魄刀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问题，二是不想看到小仓万一因为暴走与自己刀刃相向后，织姬的悲痛。

越说，老婆的面容越阴暗。

到最后，黑崎织姬如花似玉的脸上只剩下了三个字。

——呵，男人。

并且不知为何，本应是对静灵庭和平子的不满，就这样转移到了可怜的自己身上，接连多日，黑崎一护只能与沙发度过漫漫长夜。悔不当初。

小仓奈奈去黑崎宅的当日，黑崎一护从看到她第一眼就极为不快，无独有偶，这个平时看上去傻不愣登的女孩似乎也有心事。

意识到这一点和敏锐察觉到老婆眼神的黑崎一护找了借口半主动半被动的出了门，掐着时间，拎着织姬最爱的牛奶小蛋糕推门以后，未曾想面前是哭的梨花带雨宛如连续看了十部言情小说的老婆。

那一瞬，黑崎一护的心理是：小仓奈奈，我鲨你哦。

不过在听完来龙去脉以及那句宛如可以计入【最令人恨铁不成钢】女追男语录的：“可以的话，我不想被他骗。所以，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大概会，想办法给过去的自己提个醒吧！让过去的我再努力一把，也成为他最愿意信赖的人”以后，这个心理迅速的变成了——平子真子，我鲨你啊。

心情就像陪老婆看完一整部言情小说。

跌宕起伏、难以言喻。

黑崎一护，少时丧母，男子气概满格，学生时期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不良。但却因为家庭成员中有两个妹妹，而格外能体会女孩子的心情，并愿意在任何情况下站在保护女孩子的立场上。

尤其，站在老婆的立场上。

所以真的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