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把持不住

（一）

“mo~！爱丽丝酱~不要这么绝情嘛！最后一件！！！穿上这件你就是奶油蛋糕上的小草莓，3月刚绽放的小樱花！拜托了！”

“不要！绝对不要！”

……

这是一段想让人发笑的对话，事实上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地捂起了嘴，听上去来自于一位傲娇又可爱的小小姐，和一位被娇蛮女儿搞得束手无策的爸爸，字句中满溢着爸爸对女儿甜蜜的爱意，还带着点搞怪逗孩子开心的味道。

如果声音的源头不是森医生，我可能不会转身就跑。

“啊诶！是救了我的姐姐！”我较长的风衣摆就这样被她抓住，金发蓝眼的萝莉有点吃力的踉跄几步，抱紧了我的牛仔裤，“带我一起走吧姐姐！最好顺便路过警局把林太郎关起来！”

如果是平常，一个可爱的小萝莉抱住我的大腿，我大概至少会揉她两把头发。然而，如今已经知道这个萝莉就是森鸥外人形异能的我……只能回她一个抽着嘴角的微笑。

爱丽丝歪头露出虎牙，表情十分灵动：“啊哈~姐姐已经知道了啊！噗哈哈哈哈……笨蛋林太郎我看你怎么收场~”

匆匆挤出人群跑来的森鸥外：“诶？是小仓小姐？……mo~爱丽丝酱，小仓姐姐可没有时间陪你哦！快点松手咱们把最后一件裙子…”

“不要！我要和姐姐一起吃蛋糕，林太郎真是个恶心的大人，明明说好只试十件的！”小萝莉朝着森鸥外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末了又冲我扬起笑脸，“不要管他姐姐，咱们快点去那家新开的主题蛋糕店吧~今天有活动哦！”

我面无表情的望向一旁弯腰合掌告饶的森鸥外：“……”

至于最终为什么我同他们一道坐在了那家皮X丘主题蛋糕店，这是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发生的一件说来话长的事，总结一下无非就是萝莉哭闹引来了太多吃瓜群众，我怕极了被拍上渣女的剧本，于是在进一步发酵之前，老老实实地拽着爱丽丝的手往她指路的那家蛋糕店走，森鸥外屁颠屁颠地紧随在后，不停地发出长长的叹词，诸如“真是太感谢小仓小姐了”“如果没有小仓小姐我今天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了”这样的。

好玩吗？双簧好玩吗？

（二）

到如今，可以肯定的说，我有着张狂的好奇心。所以很多时候我更想做一个通晓一切的人，但是能不能、愿不愿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件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种奇异的心理在面对森鸥外的时候格外的明显。

若我不想，逃，肯定是能逃掉的。

只是这个看上去是医生实际也是医生的邋遢中年人就像是蒙着暗色薄纱覆着厚尘的艺术品，我既可以感知到他强大的灵魂，便不会信他表面轻浮的谈吐行为，若是除此之外一定要我给出一个允许他接近的理由，只能说他给我的感觉，和平子真子队长大人太像了。

他很有趣，也很大胆，分明只见第三面，还在暗地里谋筹着杀我，却像老熟人一样和我打招呼，熟稔地叫我的名字，创造微妙的场景碰面，目光放肆的侵略我，自己的防范心又如铁壁铜墙。再加上福泽社长那句对我兴趣斐然的判断，我清晰的知晓：

——他在勾引我。

而我持着不死的自信，怀念和他交流的味道，肆意到接近倨傲地，在反复被各路人好心提醒之后，回应他的勾引。仅此而已。

大概是我的表情过于从容，又或者是其他，森鸥外也敏锐地发现了我在迎合他的这件事，表情更加夸张地附上了饶有兴味的笑容。

沐浴在这样控制欲强的目光下，就算接受力强的我感觉也并不好，有点被人掐着脖子缠吻的窒息感。于是我留有余裕、不疾不徐地主动开始了对话：“找我有事可以更直接点的，森医生。”

黑发男人瞥了一眼手机，低头喃笑：“完全是偶遇呢，小仓小姐。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你该在咖啡厅工作的……当然，如果小姐能把这种偶遇当做鄙人的巧妙设计，那是再好不过了。”

“难道不是吗？”

我毫不怀疑他知道我和福泽谕吉昨晚的切磋，知道我今日早退的可能极大，甚至知道我有多少的概率向商业街的哪个方向走，这也是这类人有趣的地方了——分明在常人来说是极为艰难的选择，在他们的眼中却是一串数字和轻巧判断。

“如果小姐对我不存在首因效应的话，我或许会更直直接一点，”他顿了顿，目视着我面不改色，“毕竟我给小仓君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啊……”

首因效应是说，先入为主的印象对人们今后交往关系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如果一个人引起了对方的反感，在极端情况下，对方会在心理和实际行为中产生与之对抗的状态。

的确这样，我被森鸥外吸引的同时，也肯定他就像毒。品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几面之缘，却有设局算计我在前，强迫我跳舞在中，引导福泽社长向我致歉在后。

只是没有实质的伤到我。

我正在思索着，手却突然被他扣在桌面，前俯上身凑过来的脸让我久违的感到了逼仄的压迫感，他低沉又醇厚如大提琴的声音和像是有十足耐心的紫红色眼眸，同时冲击着我的感官：“要承认的是…每次试探你，都足够令我意外，既然小仓小姐摒弃前嫌……”

“可否考虑和我搭个伙呢？”

我对他突然改为如此直白的言语略有惊异，但我也知道无论怎样先推开这个人总是对的，于是我这样做了，在对方靠在椅背上恶劣的笑意为止之时，眯了眯眼睛摆出了替天行道的正义表情——

“你要做什么坏事？”

（三）

每个人都有青睐的人格类型，就像我，在黑崎队长把织姬小姐姐惹哭之前，我最喜欢打交道的就是他那种烂好人，因为大多数时候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毕竟烂好人总会帮你找理由。

同时，即使有些人的人格不讨喜，也依旧会被人青睐，就像我，自己不仅是一个胆小鬼还是一个爱立人设的小骗子，本质是个性格糟糕的家伙，脑子也不怎么好，却在尸魂界扮成半个弱小的样子博取同情，在现世扮成独立又强大的样子收获倾羡。效果极佳，乐此不疲。

森鸥外也是一个性格不讨喜的家伙，里一套外一套。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各种各样的角色我见多了，可偏偏他这样的就很少见。因此，我这个骗子又想在他面前当个烂好人。

只是他听我问完这句话，表现的惊骇不已，接连地捶着胸口连脸都气红了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喘息。

夸张。太夸张了。

我平静：“至于么…”

他高喊：“小仓小姐你怎么可以对我！”

——就像我玷污了他的清白一样。

聊不下去，真的聊不下去。

我作势要走，这边金发的爱丽丝小手一抬餐盘甩了森鸥外一脸，顺势抱住了我的腰：“一并把我带走吧！奈奈姐姐！！”

我沉默了，看着少女挂着小泪珠的长睫毛，开始谨慎考虑再次潜入异能特务科翻找一下转移异能力的方法什么的。

“总感觉小仓小姐在想什么危险的事……”

“误会了，没有。”我态度坚决的回应。

“你对我也误会了……”森鸥外的态度比我还要坚决。

（四）

还是那个道理，为什么不更直接的找我呢？

我挑眉看他：“如果你找我要做的是好事，又为什么刻意避开福泽社长啊……森医生。”

森鸥外抿了抿嘴，神色淡定，看上去像是完全不介意我这样无礼的问句：“个中缘由，以后你会知道的……但至少现在，我和福泽殿是竞争关系。”

“不是很懂你们师门。”

“呵…毕竟我们最初的目的就是以非零和博弈为基础的对峙关系，”森鸥外的嘴角无意识的上扬起来，莫名其妙的夹杂着一些我不理解的情绪，“虽然顺理成章，但总感觉，现在这样不好收手的局面……冥冥中都是老师的安排。”

哦，那你们的老师也挺迷的……

他的这句话信息量极大，我并不好发问，但在我看来福泽谕吉无疑是正义的一方，与他对立就代表着与正义对立，再说不是要干坏事，我就有理由怀疑森鸥外诓我了。

思索半晌，我问他：“现在的局面有多难收手？”

他反问我：“小仓小姐觉得福泽殿的刀术如何呢？”

我肯定的点点头：“是高手。”

“那你与福泽殿比谁更胜一筹呢？”

“只是斩击的话，不相上下。”

“哦~？”森鸥外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也就是说，要算上其他杀招，小仓小姐有绝对的把握赢过福泽殿了？”

——他说的没错，但是我不可能杀福泽谕吉。

这个森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我哼笑一声：“十分抱歉，如果福泽社长要杀你的话，我是不会帮你挡着的……他救过我，望你知。”

森鸥外心情愉悦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想和你进行几次友好的切磋罢了，小仓小姐想到哪儿去了。”

我望了望他，确认此人真是这个意思，然后突然感觉久违的胃疼：“森医生……你非要和社长打一架吗？”

“是福泽殿要和我打一架。”他纠正道。

不应该啊…福泽谕吉那样的人其实……不对！——我脑中一下涌起了昨天晚上和江户川乱步的对话，关于福泽社长正在调查的事情、江户川口中那个未来社医的女孩，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

福泽谕吉还真有可能教育森鸥外一顿：）

“呵……如果福泽社长真打你，你就挨着吧，”我用看垃圾一样的眼光扫了过去，而被我无情扫视的人颇感意外又无辜无助的眨了几下眼。

还装。

我指着他的鼻子：“是你抛妻弃女在先的不是吗！”

森鸥外，表情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