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伏令

九丈城，日出的时候，阳光温和，从城门照过。

平民或是提着禽笼，或是挑着地里种的瓜菜，要到城内摆卖。

穿过城门，许是早上的缘故，街道很清冷，不过到处干干净净，石块铺成的地板上没有半点垃圾。

即使随地而坐，屁股上也不染一分尘土。

街道上有安放垃圾桶，每天都有劳役人员集中垃圾清理掉。他们得到的价钱很丰厚，做这份工作，用心尽责。

说到底，这里还是属于九丈城的外城。外城，主要是生意人交集。

做生意的商人，大部分富得流油，吃香的喝辣的，是城外平民羡慕的对象。

九丈城内城，有一条内河圈一圈，内城河岸每隔五十步种着一棵柳树。

内城与外城衔接共有一百零八座桥，每座桥都有一名武者看守，防止非内城人员进入。最弱的武者也是实力强大，十位普通人也打不赢一个武者。

而内城住的人员，大部分都是武者。只要能修炼，成为一名武者，就不愁吃喝。

因为太伏大陆上，除了人族，还有巨人族，兽类，恶魔。武者是对抗巨人族、兽类、恶魔的战力，也是所有人族崇敬的对象。

想成为武者，就要通过宗门考核。整个太伏大陆，只有宗门传承功法，一定要进入宗门修炼，才能体内凝聚真元，成为武者。

外城包子铺，铺主人是一个瘦老头。他正在灶台烧火，火光印在老头脸上。

灶台上的蒸笼已经冒出来蒸气，蒸气清白，飘升屋梁。

“包子老板，刚刚我路过你家，你家儿子使我来通知你，让包子老板你赶紧过去一趟，他还说了，不去可别后悔。”

一个十二岁孩子冲包子铺，这个孩子脸上毫无肉色，前额头发差不多遮眼。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很破旧，可穿着正式，没有半丝杂乱。

此人叫做姜河，他看着包子铺老板，始终留着一脸微笑。

包子铺老板认得这个青年小子，在这条街上一天能见到五、六次，他虽有印象，却并不知道姜河的姓名。

“是吗，老朽那儿子总不能无缘无故找我吧。”老者掀开蒸笼，拿几个包子递给姜河。

“拿着吧，都是肉包子，就当是传话的劳路费。”

姜河从怀里取出丝娟，将包子包裹好，这才心满意足，一抹幸福出现在脸上。

姜河直往家里去，好在还是清早，他独特的跳步，在街道上算是独一份。

他家住在啸街六巷一百零八号，位于街尾，这是一座小破院。

家里现在只剩下姜河与祖母陈氏相依为命，姜河五岁前，年纪八十的陈氏一直照顾姜河。

在姜河六岁之后。由于陈氏经常忘东忘西，时不时还说起年轻时候的事，这位老婆婆已经出现记忆衰退的病症。

姜河照顾祖母六年，无微不至。有吃的，也是先给陈氏，自己反倒是饿一餐饱一餐。

凌晨时，姜河就被陈氏吵醒，陈氏坐在床榻上，嘴里一直念叨要吃包子，两张满是茧子折皱的手掌，还做出糅合面粉的行为。

姜河打开院门，拿着丝绢跑进房间。拿到祖母想吃的包子，姜河是非常开心的。

姜河进入房间，但见陈氏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被褥，脸上很安详。

姜河脸上流着泪，走到床边跪下。不言不语，直接磕三个响头。

姜河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安葬祖母需要不少的费用。而钱是个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

姜河知道有一个团伙，对方很乐意借钱给穷人。

月女帮，青楼打手，保护青楼女子们不被客人欺负。

姜河当天就从月女帮主哪里借了钱，有了这笔钱，请了巫师向阎王问路，烧了十二对纸人去侍候祖母。

姜河守孝七天，祖母安葬的一切事宜都算挺好。而姜河经过这七天，仿佛长大了三岁，眼泪并没有流干，祖母活在他的记忆里。

月女帮的大方，当然需要回报。帮主是一个妇人，长得高大，说话似男声。

此人外号母老虎，穿着粉裙子，脸上打胭脂，脚穿绣花鞋，十足的美人相。

母老虎身后跟着两个壮汉，两个壮汉一脸慈善，儒生打扮，眉清目秀，手臂白哲，怎么看怎么人畜无害。

母老虎本名赖淑慧，照顾两家青楼，有她的照顾，至今没有大的事情出现。在青楼女流中，名气极高。

赖淑慧带着两小弟进入姜河住的破院子里，两个小弟轻巧打开院门，十分礼遇请帮主先进。

院里，姜河躺在地面上，已经鼻青脸肿。赖淑慧让其中一个小弟揍了他一顿，可他毕竟是孩子，那壮汉下手知轻重，姜河只是一点皮外伤。

“借钱还钱，天经地义，你打算怎么还？姜河小弟弟。”赖淑慧责问。

壮汉立即抓住姜河衣领，拎着姜河到帮主跟前。姜河没有一丝挣扎，任由壮汉施威。

“帮主想我怎么还？我就怎么还。”姜河一脸木讷回答。

姜河如今也是没有办法，天道不公，家里没有半分资产，他孤零零一人，只要能活命，一时的屈辱是必要承担。

“你和城外榕树旁李家的闺女认识吧，我们青楼需要新鲜苗子，能给她口饭吃，你带她过来吧。”赖淑慧挑起姜河下巴发号施令。

“能不能换一个事，出卖朋友的事，我姜河宁死不从。”姜河目光坚定。

赖淑慧闻言摸了摸姜河的脑袋，吩咐小弟。“去帮他洗干净，我记得姬家招聘家仆，让他打工还钱。”

赖淑慧与姜河握手说道。“有孝义，姜河小弟弟，是个男儿。在姬家，用心干活，只需半年，就能还上欠我的债务。”

姬家是内城的一户武者家族，本家人有六十口，这才需要外聘仆人，这次且专门收留孤儿，管他们一口饱饭。

姜河的人生，现阶段正好符合孤儿的条件。加上洗得干净，他相貌长得好看，被姬家收编，正式融入武者家族，成为家仆中的一员。

当天晚上，十个新来的仆人被带到密室中，密室里灯火通明，还有祭坛，香炉，水果祭品。

十人中姜河便是其一，他们现在穿着光鲜的衣服，统一的款式，让人眼前一亮。

密室中只有三个姬家人，家族掌权者姬微山也在，另外两人则是他的同胞弟弟，姬微水、姬微风。

三兄弟相貌相似，只是三弟姬微风左脸有伤疤。

“上古时期的传承，以防外人学会，只有献祭才能学习封入太伏令内的武道功法。”姬微山来到祭台前，擦拭供奉起来的一尊令牌。

“十个祭品都在这里了，大哥，我们一起再虔诚拜拜太伏令，然后开始献祭。”姬微水真心实意提议。

姬家三兄弟当即站立在祭台前，家主姬微山居中，二爷姬微水居左，三爷姬微风居右，三人虔诚跪拜，咚咚咚三个响头。

事成，姬微山示意姬微水做事。

“都过来，口渴了吧，先喝口水。”姬微水吩咐姜河等十人。

献祭一词，对于姜河等人而言，并不清楚什么含义。而且作为仆人，家主们谈话，仆人应该做到非礼勿听。

十个仆人，乖巧过去接过姬微水递来的碗，每人一口。姜河最后，还碗到祭台上。

接着，姜河就感觉到头昏眼花，自觉坐在地面上，其余九位仆人，同样的症状，更有几位，已经昏睡过去。

姜河也坚持不住，看着眼前的密室，脑海却是一片空白。接着姜河合上双眼，歪倒在地。

姬微水和姬微风则将仆人们摆放一起，十人成排，且双手掌心向上，摆放在丹田位置。

姬微山这时绕到祭台后，端起令牌，左手托起令牌，走到第一位仆人身旁，把令牌放在仆人双掌上。

这令牌叫做太伏令，源于它的材料名为太伏树。太伏树也是太伏大陆上最漂亮的树，长着银色的叶子。

太伏令放在仆人掌心后，便出现一层光罩笼罩住仆人，仆人睡梦中嘴角上扬。

待光罩消失，那仆人脸庞干瘪，手掌也是皮包骨头，一身华丽的衣服变得塌松一半。

姬微山小心翼翼端起太伏令，献祭一人，太伏令由白色转化了部分成黑色。

接着放到第二人掌心去，数分钟过去，太伏令已经只剩下半块角还是白色。如今九个仆人都献祭了，只剩下姜河。

姬微山三兄弟都洋溢不住高兴，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事情快成功了，目光都看向昏睡在地的姜河。

“太伏令内的传承功法，我们三兄弟修炼，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城之主。”姬微山眼中尽是火热。

姬微山将太伏令摆放到姜河掌上，这次的光罩笼罩住姜河后，光罩自行缩小，光罩内的姜河也一并同步缩小。

光罩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在地板上，这一幕，看得姬微山三兄弟发愣。

随着光罩彻底消失，姬微山三兄弟也反应过来了。

然而他们却毫无办法，上古太伏令事实上分成两种，一种献祭九人，一种献祭十人。

两种都很残酷，不过这都是留下传承功法者的心思。

而太伏令携带姜河消失，已经不知道遁去那里接受武道传承。姬微山三兄弟这是为他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