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隆景帝斜斜靠在龙椅，微眯着眼看着下边站成排的大臣们。
黎蔚穿着绯色朝服，站得笔直，颇有点器宇轩昂的气质。
隆景帝口不对心地说：“朕前几日见黎王呈上来的折子还颇有些怀疑，今日见黎王已经大好，真是我大天朝之幸啊！”
黎蔚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躬身拱手，“多谢皇兄关心，我今日能站在这，多亏了内子精心医治。”
隆景帝闻言，心里嘀咕，这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面上却依旧笑着：“早便听闻黎王妃医术高明，她医治好了你是大功一件，来人啊，赏黎王妃黄金万两，玉如意一对。”
“谢皇兄美意，只是内子现下怕是不方便领赏了。”黎蔚轻叹，垂下了头。
“咳咳——”隆景帝轻咳两声，面容憔悴，身旁的太监见状，端着一个茶盏放在他跟前。
黎蔚敛眸，见隆景帝双手轻捻了一个小小的药丸放进嘴里，方才开口道：“黎王妃可是遇上何事了？”
黎蔚眸中似有哀伤，轻声道：“昨夜，内子言说白日在玲珑布庄看上了一件衣裳甚是合适，微臣见她心心念念，便让她前去买来，谁知那玲珑布庄竟暗藏刺客，将内子伤了。”
“内子的伤倒是无妨，只是微臣惶恐，这天子脚下竟敢行刺王妃，贼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若是不严查，日后怕是敢对皇兄不利了。”
隆景帝的目光闪了闪，盯着黎蔚，他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看不出破绽。
沉默了片刻，隆景帝闷声道：“黎王所言有理，天子脚下岂容贼人作恶。朕命你携京兆府彻查此事！”
黎蔚领命，察觉到一道目光从后边朝他刺来，他一转头，目光便消失不见了。
他意识到，或许背后之人不止是卫国公这么简单。
向外宣称在家养病的方小寇正在饭厅大口吃着肉，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王妃，您慢点吃。”秋水笑着提醒，王妃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林风进来禀报：“王爷，王妃，太子带了礼来探望王妃。”
方小寇闻言，咽下了嘴里的肉，小声嘀咕，“他这时候来做什么？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他此时来黎王府不怕被说结党营私么？”
黎蔚扬了扬眉，轻声道：“我这个侄子没有那么多心眼，或许真的是来探望你的，或者知道了什么事情特来告知。”
他想起今日早朝上，隆景帝苍白的面孔，还有那不知名的药丸。
“你且吃着，我去去便来。”黎蔚放下碗筷，温柔地看了一眼方小寇。
方小寇点了点头，继续大快朵颐，在她眼里，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
太子已在前厅候着，见了黎蔚，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道：“皇叔。”
“起来吧，你怎么来了？”黎蔚面无表情，语气也听不出任何波澜。
“我听闻皇婶病了，特来探望，不知皇婶现下如何了？”太子脸上的担忧倒是十分真切。
黎蔚提起方小寇，语气便暖了几分：“已经无大碍了，休养几日便可。”
太子闻言，眉头舒展，眼眸中的担心少了些，松了口气：“那便好，这是府里的一些补药，还请皇叔不要嫌弃。”
黎蔚没有推脱，微微颔首，便收下了，见太子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太子还有事么？”
太子抿了抿唇，踌躇了一会，低声回应，“皇叔，侄儿还有一事请皇叔帮忙。”
黎蔚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侄儿这几日进皇宫都见父皇日日吃着丹药，精神是有好转，但不吃丹药时便脚步虚浮，面容憔悴，因而更依赖丹药了，侄儿劝谏了几次，都被父皇呵斥了。”太子面露难色。
“丹药？”黎蔚眉头微微蹙起，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你可知是何人进献的丹药？”
“具体情况侄儿也不清楚，听闻前几日，父皇去卧龙寺祈福，带回来一得道高僧，封为国师，他现下便日日在宫里为父皇炼制丹药。”
黎蔚直觉，这国师怕也是卫国公的手笔。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黎蔚语气凝重。
“侄儿知晓，那侄儿便先行回府了，皇叔和皇婶保重身体。”太子向黎蔚施了一礼。
黎蔚目送着太子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便回到饭厅与方小寇详细说了此事。
“丹药？”方小寇撇撇嘴，她立马明白了隆景帝的心思，无论哪个朝代的帝王都免不了要追求长生不老啊。
“从始至今，只有强身健体的药材，哪有长生不老的药物，这些所谓的丹药不过是虚耗身体，显得面上精神焕发罢了。”方小寇感叹。
她沉思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沉重：“这丹药恐怕也在卫国公的计划之中。”
黎蔚赞同地点点头，正色道：“卫国公在此时将兵器运进京城，怕是想趁机埋伏好，等皇帝身体抱恙之时，便用药物控制他，再以兵力控制京城。”
方小寇喃喃道：“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或许还不止我们看见的这些。”黎蔚眸色冰冷，语气沉重。
方小寇一扫脸上的阴霾，语气顿时欢快起来，“但我们现在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不是？”
黎蔚看着笑脸明媚的方小寇，心里也少了些沉闷，无论身处何种境地，眼前这个人总能活力满满，心态乐观。
“是，我已经让京兆府的人查封了玲珑布庄，你这几日便在家待着吧，对外就说你在府中休养。”黎蔚轻轻拍了拍方小寇白皙的手，起身准备离去。
方小寇使劲点了点头，查案这种事是黎蔚擅长的，她折腾了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正好趁机睡个饱！
黎蔚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回头对方小寇说：“太子送来了许多药材，你可以看看，或许会有你需要的。”
方小寇闻言，眼睛亮了亮，笑嘻嘻道：“知道了，你小心些。”
黎蔚回以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便出了房门。
“我这侄子还算个懂事的！”方小寇自顾自地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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