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粥棚有异

蜀中太守张召忠早已带着城中大小官员候在城门口，跪地叩首：“恭迎黎王殿下！”

黎蔚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起来吧。”

张召忠抬眸瞥见方小寇和黎宁，又换上一副殷勤的笑脸：“没想到黎王妃和长公主也来了，真让我们蜀中城蓬荜生辉啊！”

二人都没给他好脸色，他有些下不来台。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又殷切地问：“两位殿下和王妃娘娘一路奔波前来，一定万分辛苦，下官已经为您们备好了城中最好的客栈，要不您们先歇息片刻？”

黎蔚幽深的眼眸如同覆上一层冰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了，先去粥棚看看吧。”

“这......”张召忠察觉到了黎蔚的目光，浑身打了个冷战。

[没想到这黎王办事如此雷厉风行，果然名不虚传，还好我早有准备！]

方小寇闻声，用余光瞥见张召忠对下属使了个眼色。

“黎王殿下真是心系百姓啊！城中一共设了四个粥棚，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角，我这就领您前去看看。”张召忠熟练地拍着马屁。

黎蔚不语，大步走在前头。

黎宁闻言，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压制，争辩道：“你这狗官还敢说谎！我们途中遇到的灾民皆言城中只有两个粥棚，而且只有米汤！”

张召忠装作一脸迷茫的模样，喊冤：“长公主明察！那些灾民都是些难以教化的刁民，他们冤枉下官啊！长公主若是不信，跟微臣前去一看便知。”

“你！”

黎宁正要再说些什么，方小寇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争辩无用，眼见为实。”

她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方小寇留心着四周，城中虽有灾民，却不聚集，甚至有些店铺仍开张，百姓的眼里也没有城郊灾民的绝望之情。

她与黎蔚对视一眼，心中的气愤更甚了。

这张召忠定是为了躲过朝廷的追究，将真正的灾民都赶出城了。

一行人来到粥棚，查看了一番。

粥棚只是简易的木棚，棚里堆着一袋袋粮食，两口大锅正热气腾腾的煮着，百姓们有条不紊地排着队。

黎蔚上前探看，锅里煮着的粥不稀，袋子里的也是粒粒饱满的大米。

他心中冷笑，这张召忠还真是做足了面子，既如此，便成全他吧。

“看来是本王误会张大人了，这粥棚做的甚好！”黎蔚出乎意料地笑了笑。

“但本王路上见京郊聚集了不少灾民，既然是赈灾，自当一视同仁，还请张大人打开城门，让京郊的灾民们也进来领碗粥喝，我见这棚里还有如此多的粮食，想必不成问题吧？”

对上黎蔚洞察的目光，张召忠大惊失色。

“这......万万不可啊黎王殿下！”

“有何不可？”黎蔚挑了挑眉，冷冽的目光让他心里生寒。

“城郊......城郊的灾民都是些刁民，不乏穷凶极恶之徒，若让他们进了城，这城中必然大乱啊！”

黎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张大人多虑了，我这一行带了不少兵马，帮你看住这几个粥棚还是无忧的。”

方小寇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下张召忠可不好下台了。

“张大人不如再带本王去粮仓看看吧，陛下派本王赈灾，本王也得心中有数才能放心啊。”

黎蔚不紧不慢地说，笑得意味深长。

“这......”张召忠已经有些慌乱了，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细汗。

“黎王殿下，不是下官不愿意，我天朝自有规定，为了粮仓的安全，开启粮仓之时须有城防重兵把守，现下城中的兵力皆在城门和粥棚了，实在分不出兵来啊。”

顿了顿，他又道：“不如，殿下先歇息片刻，等用过晚膳之后，下官再调回兵力，带您前去查看。”

黎蔚知晓这是缓兵之计，却也没有戳穿他。

“还是张大人考虑得周到，那便先回客栈吧。”

黎宁见他这便放过了张召忠，心中焦急，正欲说些什么，方小寇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她相信黎蔚，自会有更稳妥的办法。

黎蔚偏头吩咐林风：“将带来的士兵分成两拨，一拨驻守城门让城郊的灾民有序进城，一拨驻守粥棚，帮忙施粥。”

张召忠余光瞟了一眼黎蔚，手心微微出汗，但也不敢说什么。

[粮仓已经被搬空了，若照黎王这施粥的法子，不出五日，蜀中便粒米无存了！]

方小寇闻声，留了个心眼。

【梦回，可有磷粉？】

【宿主，磷粉不是药物，我没有。】梦回有些纳闷，方小寇要磷粉何用？

【可有晚上能发亮的药物？】

【有百幻蝶的翅膀研磨成的药粉，夜晚可发出不同颜色的光，有迷幻之效。】

【就要这个！】

方小寇趁无人注意，悄悄往粮袋上撒了一把粉末。

张召忠引着三人到了来福客栈。

“殿下请，这客栈已无旁人，您可以安心住下，蜀中不比京城，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黎蔚没有说话，抬脚进了客栈，便听见丝竹之声。

他蹙了蹙眉，回头瞥了一眼张召忠。

张召忠毕恭毕敬道：“下官请来了城中乐坊最好的几位乐师，摆了个小宴席，为殿下接风洗尘。”

“你这个狗官，外面的灾民连口饭都吃不上，你让我们在这如何吃饭享乐？”黎宁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呵斥他。

“长公主息怒，下官这就让她们走！”张召忠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滴。

[这三位王公贵族怎的如此难伺候！不是说京城里的贵人们最爱吃喝玩乐了么！]

乐师们离开了，三人在饭桌前坐下。

方小寇看着桌上自己最爱吃的大鱼大肉，却没了胃口。

三人都没有动筷子，神情严肃。

张召忠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殿下，这是这家客栈的招牌菜，还请您赏脸尝尝。”

黎蔚沉默了半晌，抿了抿唇，沉声道：“吩咐客栈的厨子不用做菜了，以后粥棚里煮什么，本王就吃什么。”

张召忠大惊：“万万不可啊殿下！您是千金之躯，怎可与那些下贱之民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