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诛心

“不小心，那只是不小心踢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一鸣心虚地向后缩了缩，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秦岭充满杀意的双眸。

马东自然知道秦岭的好意，连忙阻拦，“秦老弟，算了……”

可他话音未落，眼前便骤然划过一道冷光。

短暂的宁静后。

王一鸣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衣襟竟然不知何时被刀划破，露出白净的肌肤——

但这一刀却着实未伤到他分毫。

他愣了好半天，才逐渐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看向秦岭的眼神，更是如同见到了食人恶鬼般惊恐。

“你们要明白，世道变了。”

秦岭冷冷地注视着几人。

“过去，强者有职责去守护弱者。”

“所以，你们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军人们、无数站在前线的勇士们用命换来的美好生活——口中唱着孤勇者，网上当着键盘侠。”

说着，秦岭蹲在瑟瑟发抖、却大气都不敢喘的几人面前，顺手将刀插在地上。

“那现在，强者也同样有权利去杀死不知感恩，却背后偷咬他的……”

“狗。”

秦岭猛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脸，将其脸颊打的通红，邪笑道，“那请问，我可以不小心杀了你吗？”

“我可以给你钱！”王一鸣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的。

这也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哈哈哈，钱？”秦岭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戏谑道，“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啊？我的公子哥。”

遽然，秦岭抬起手，粗暴地扯着王一鸣的头发，硬生生将他拖拽到窗口处。

砰——

王一鸣的头颅被死死按在车厢内壁上，身后那个阴沉的声音飘了过来，用不容质疑的口吻命令道：

“把窗帘拉上去。”

帘子被抬起的瞬间，映入眼底的是一张血淋淋的、脸皮被剥落掉大半的狰狞面孔，那已然泛白的眼球骨碌碌转动，脖颈也随着王一鸣的出现而渐渐扭转过来。

嘎吱嘎吱——

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王一鸣还是能模糊地感知到，那具破碎身躯下蕴含的贪欲，以及对鲜美肉身的渴望……

“鬼，鬼啊！”

这个年轻人终归被吓得哭了出来，一股腥臊味亦随某种黄色液体的渗出，而逐渐扩散开来。

“我是在让你看这个吗？”

秦岭绕过那滩液体，腾出一只手，蛮横地将王一鸣紧闭着的眼睛撑开，强迫他继续看向窗外。

“好好看看你的故乡吧，看看那飘荡着浓烟的废墟、残骸，看看你所谓的商业帝国、所谓的实力，不过是过眼云烟，早就跟着烈火一起焚毁掉了。”

“现在的你，失去了富二代的头衔和光环，你说你还是个什么？”

“垃圾？废物？还是乞丐？”

马东终究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把扯住秦岭的裤腿，“秦老弟，快别说了……”

“看见外面的丧尸了吗，说不定里面就有你爹呢。”秦岭恶魔般的声音继续回荡在王一鸣耳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一鸣的一声嘶吼，瞬间吸引了窗外丧尸的注意力。

这群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顷刻间将窗口团团围堵住，发了疯般向前扑击，竟将火车撞的微微颤动起来。

秦岭微微点头。

他很满意现在的效果。

相比于听到那些不甚诚恳的道歉话，秦岭还是更喜欢让对方也感受同样的痛苦。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表达歉意。

只不过，看这家伙表现出的丑态和无助，当真不是装的？

因为在秦岭的观念中，他始终对重生这件事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如果只是自己回到了过去，会不会有其他特殊存在？

世界上有那么多强者，若真把自己当成独一无二的主角，那才是蠢到极致。

“好，那现在给你爹打个电话吧。”

秦岭将王一鸣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来，亲自拨通了“老头子”备注的号码，并且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小鸣吗？你现在在哪？”男人在电话另一端惶恐地大喊着，“现在已经乱套了，全乱套了，我马上派人……”

话还没说完，电话另一端便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紧跟着，是熟悉的丧尸嘶吼声。

“小鸣，快跑……”

“啊！”

通话戛然而止。

王一鸣脸上仅存的笑意凝固住了，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张大着嘴“嗬嗬”许久，硬是哭不出声来。

但他那空洞而失神的双眸，已经将其内心的绝望展露无遗。

只不过王一鸣不知道的是，秦岭一边看着他凄惨的模样，一边在内心深处不断给自己催眠：

“装的，装的，他在装模作样……”

突然，王一鸣双膝跪地，紧紧抱住秦岭的大腿，带着哭腔说道：“我求求你，救救我爸，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给你做牛做马，当狗都可以！”

“装的，他还是在装……”

“求求你了！”

“他在骗我，他想获取我的信任……”

闭目沉思良久，秦岭深吸一口气。

催眠完毕。

结果依旧是……不信任他。

“抱歉，无能为力。”

王一鸣无力的瘫倒在地，神态中尽是无助。

秦岭耸了耸肩，冷笑道，“且不说去不去救别人、又要怎么救，单就眼下我们的处境，能否活着出火车站，还有待商榷。”

“更何况，尊严是自己挣过来的，不是跪在地上求来的——没人能保证谁一定救得了谁，你们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们手里的那把刀。”

王一鸣微微一愣，盯着手中破烂不堪的刀看了良久，旋即眼里露出阴冷的凶光，“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强？”

“很简单啊。”秦岭神秘一笑，对马东道，“马大哥，把你那袋生化武器拿出来吧。”

“那袋……生化武器？”

马东思索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座位下掏出那袋外包装溅了血的大蒜。

“秦老弟，你该不会说的是这个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

开玩笑的吧？

这玩意也能杀丧尸？

马东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面露疑惑地追问道：“秦老弟，方才你跟我讨要大蒜和刀，是早就知道会有现在的情况吧？你到底是谁？”

“没错，我确实知道一些。”秦岭微微颌首，开始胡诌八扯起来，“在上车之前，我看到一个老大爷饥肠辘辘地蜷缩在候车大厅里，就买了张烤饼给他。”

“之后，他便极力劝阻我不让我上车，还说自己是云游四方的术士，算准了我今天有大难临头。”

“还有这种事？”一个农民工模样的汉子震惊地张大嘴巴，对秦岭的满嘴胡话深信不疑，“大哥，你这是遇到活神仙了啊！”

“是的啊，他告诉我，要想活命就一定找到把好刀，还有大量的蒜汁。”

“只有这样，才能化险为夷。”

说着，秦岭对王一鸣伸出手，“把刀借我用一下。”

很快，秦岭用提前制作好的蒜汁涂抹在刀刃上，接着重新交给王一鸣，并指向不远处被他解决掉的丧尸躯体。

“去砍一刀试试。”

王一鸣将信将疑地走上前去，看到那浑身沾满血浆、形同枯槁的丧尸，打心眼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死的你都怕，那面对活的丧尸，你是不是还要跪下来，求人家别杀你？”

秦岭的声音再次响起。

“或者，你是想继续把身边人推出去，像蝼蚁一样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