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余丽雨本以为昆吾会老老实实地回到棺材里继续睡觉，但是没想到直到几个小时之后，她终于仔细看完了报告的所有内容，开门出来他仍旧坐在沙发上。

唯一似乎值得庆幸的是，今天他已经喝了两瓶子血，至少比昨天多上三倍。

看见她出来，昆吾问：“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作者？”

“现在正在查当年把她带走的人，如果幸运的话，这个月之内就能知道当年她被带去哪里了。”

“你不是已经找了她十三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是……”

余丽雨看了他一眼，转头开始收拾房间里的防护设备。

“我已经喝过足够的血了，你大可不必这么防范我！”昆吾忽然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我们已经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连这么点儿信任都没有吗？”

为了适应他的生存，客厅的灯光早就被换成了不算明亮的一档，余丽雨仰头看他，昆吾逆光的脸上只有一双血一样的眼睛十分清晰，明晃晃地昭证着他并非常人。

“不然呢？”

昆吾皱着眉毛：“什么？”

余丽雨转开视线，把手上的银链挂好：“我确实很没有用，不然当年星岚也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我也确实不信任吸血鬼状态下的你，毕竟就在上个月你还试图攻击我。就这样，你听明白了？”

昆吾一时被她这相当直白的话搞得不知该怎样回答，余丽雨却全不在乎他的反应，只是示意一样地轻轻挣扎了下：“你松手，我整理这些东西，你也不怕伤到。”

“还有，”她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瓶圣水，“在你是吸血鬼的时候，不要再来这种突然的动作，我身上的东西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反应来，对大家都不好。”

本来这个夜晚大概就会这样尴尬又平静地过去，余丽雨坐在电脑前写着离职申请，她还是有些犹豫，不想离开一个已经能够让她产生安全感的老地方，但是转念一想，以她自己的这个状态和糟糕的化妆手法，确实也不适合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太久。

正想着，就听见昆吾敲门。

“充电宝还没充满电，再等一会儿。”

门外的昆吾沉默片刻：“我不是来要充电宝的。”

说完前一句就没了下文，余丽雨奇怪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走过去开了门：“那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昆吾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忽然开门，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那个，本少爷、不是、我那个刚刚在想……”

余丽雨好脾气地顺着他的话问：“刚刚在想什么？”

昆吾表情纠结地变化了几次，终于下定主意：“你，不是、是我。”

“到底是你是我？”

“我，是我，我饿了。”

饿了？余丽雨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走出去打开冰箱门，里面还有两大瓶子鸡血。拎出来一瓶递过去：“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为了保鲜要把血放到冷藏里，你饿了自己取就行了，全喝完都行。我今天和市场的人商量好了，明早也会送新鲜鸡血过来，防备你白天睡不着的时候饿了喝。”

昆吾接过瓶子，也不打开，吸血鬼的体力优秀，余丽雨拿着多少有些费力的一大瓶子血，在他手里转来转去轻巧得很。

“你不是饿了吗？”

“我饿，我饿……”昆吾面色僵硬，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就不饿吗？”

余丽雨并不理解：“你是想要吃人类的食物了？”所以才这么迂回地问她要不要吃饭吗？

“我就多余问。”昆吾懊恼地捂住额头。

“我之前点的可能就快要到了，你要是真的想吃的话，要不我再多点一份……”正说着，外卖小哥的电话到了。

余丽雨取回了挂在门把手上的外卖，回身问昆吾：“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除了蒜蓉。”

昆吾拎起瓶子往嘴里“吨吨”灌了几口：“没有了，谢谢，再见。”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余丽雨心里吐槽了一句，去厨房找了盘子，捡了外卖里的几样菜放到茶几上：“我放这儿了，你吃完记得把盘子洗了。”

＊

虽说最后还是提交了离职申请，但是一来是老板还没批，再就是总归得把手上的工作先做完、再和同事做好交接才算是彻底完成。因此第二天一早，余丽雨还是得去上班，幸亏还有口罩，能勉强遮挡一下她因为社死而无语的脸。

相比之下，至少占据了她社死一半根源的美女老板就显得神清气爽的多，即使在她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了那全公司几乎每个人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破裂的纸箱时，仍旧能够十分坦然而自信地和每一个人热情地打招呼。

万幸的是她今天再没有为余丽雨的社死之路添砖加瓦，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刚刚到办公室没有多久就出去谈生意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个，余丽雨申请离职的进度一整天都没有任何进展。

一直到晚上下班，老板都没有回来，同事们虽然昨天经历了那一堆意外，但是至少面子上还是表现得一如既往。余丽雨收拾了一小包办公桌上的私人物品，打算带回家去，以免之后一次性搬走时东西太多。

“小余，我送你回家吧？”

看着车子窗户里探出来熟悉的脸，余丽雨忽然有预感今天剩下的几个小时过得不会太平了：“陈姐好，我没事儿，这东西也不沉，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老板开着车跟上来：“别呀，昨天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就当我是补偿你。”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老板她这么热情？

万般无奈之下，余丽雨还是让老板送她回了家——她实在是不想在大街上和自己的女老板拉拉扯扯，顺便也是为了可以在车上谈谈离职的事情。虽然陈姐显然对她这个员工很满意，但是在她几次坚定地表示要离职之后，也没有强人所难。

余丽雨谢过了老板，实在是担心她会搞出些其他的事情，让自己在小区里再经历一波社死，又再说了声再见，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终于到了家门口，因为今天到家早了些，正好遇到前来送货的小哥，她不习惯别人进家门，让小哥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手上本来就拎着东西，再加上三大瓶子血，自然是没有办法一次带进门，只好先打开房门，再一次一次往里搬。

就在她把剩下两瓶子血拎进了家门，正要关上的时候，就见个熟悉的人堵住了门：“等等、等等，你东西落下了！”

“陈姐？”

老板倒是一脸坦然：“我说了要补偿你的嘛！”说着，就从身后拖了个箱子，推进了门。

昆吾大概是闻到了血味儿醒过来了，正好在这个时候开了他的房门，余丽雨一个头两个大——昆吾现在红眼、獠牙可一应俱全，身后就是个大棺材，万一被陈姐发现……

不等她想出个结果，可能是因为装得东西太多，本就破裂过一次的箱子在被推的这几下之后，再度崩裂。

余丽雨看着散落一地的试图描述就会变成口口口口的道具，感觉自己也裂开了。

“你是来送东西的？”那一个瞬间，余丽雨忽然很庆幸自己曾经和他说明白了这个时代送东西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仆人。不过，按照陈姐的性子，恐怕只会联想到某些更加奇特的场景去吧。

陈姐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冲着余丽雨笑得意味深长：“对，我就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你们继续、继续。”

“陈姐，这些东西……”

陈姐一把拉住她的手：“这些东西是送给你们的，就收下吧，不然你说我在这儿现场收拾，也挺打扰你们的，”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玩啊！”

余丽雨完全不想知道她到底联想到了什么地方，但是眼下确实也不好让她留下来，只好一把把人拉出门外，咬着牙谢过了她的好意：“我谢谢你了。”

老板笑容明艳中透出些暧昧：“甭客气，虽然看你玩得也挺花的，但是在道具这方面姐是前辈，哪怕你离职了，有需要也尽管提！”

余丽雨：“……”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板，余丽雨身心俱疲地回到了家里，就看到昆吾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几个形状奇特的小电器，见她进来，一脸好奇地问：“这都是什么？”

余丽雨音量不自觉就飚了上去：“你拿它干什么？？！！！”

“我好心想要收拾一下！”一片好意反被质问的昆吾也来了气，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东西扔回到了地上还没收拾好的一摊。

要不怎么说人要是倒霉，连喝水都塞牙呢！

余丽雨看着不知怎么又被撞开了开关，在地板上疯狂扭动嗡鸣的小电器，忽然很想要打电话和老板提建议在小电器上加个防误触的开关，这一回两回也就算了，。也就是幸好放在上头的这几个都是超越人类所能想象的、非一般的形状，所以昆吾并没有能想到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否则她真的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在昆吾好奇的眼光下，余丽雨硬着头皮收拾好了地上不可描述的各色道具，重新找了个箱子装好，藏到了房间的最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