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一路上，小玉百思莫解，剧情不是这么演的，小说也不是这么写的啊。说起业务能力自己还不如龄官出众，王夫人为什么会留下她呢。

想想她来到贾府，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和晴雯走的近些，按照太太的逻辑，不应该是把她撵出去吗？现在自己求去，没理由留着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小玉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一晃眼，已到了王夫人房中，彩霞等已迎了出来笑道：“大娘，这会子怎么到这儿来了，还不赶紧给大娘沏茶来。”

林之孝家的笑道：“不用忙了，我哪有工夫喝茶。这是太太要的玉官，我给领来了。等太太家来回了太太，我就不在此久待了。”说着便忙忙的走了。

彩霞等人送至门口，才转身回来打量着小玉道：“咱们这儿总算能添个人了，玉官是吧，走咱们先进去，太太估摸着未正以后才能回来。”

小玉跟着她们进了东边的三间耳房内，见小玉紧张地坐都不敢坐，彩云笑道：“咱们这儿，不用这么拘束，太太慈善，平日里也不大管我们，再说妹妹又是太太特意留下的，只管自在些才是。”说着让外面小丫头来倒茶。

小玉连连推辞，彩云按住她道：“都是现成的，不值什么。”后又细问小玉在外面如何，到了这儿有什么顽的，不顺心的只管告诉她，又问婆子们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

小玉昨晚已收拾好行李，这会儿一大一下两个包裹早就被婆子提过来了，彩云又亲领着去了空着的一间下房，让小玉歇歇。

等安静下来，小玉歪在床上，又把红楼梦情节捋了一遍。如今自己已是到了太太这边，一时是出不去了，下次出去的机会只能是王夫人查抄大观园后，把晴雯并十二官们撵出去那一回了。

叹了口气到底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入了王夫人的眼了，真是奇了怪了。一时又想到龄官宝官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在外面怎么了。

龄官就算了，她一心想回家。宝官可是为了自己才想要出去的，如今反倒是她出去了，自己没出去，真是命运弄人。

展转反侧，只捱到外面发出响动，小丫头子们齐乱跑说：“太太回来了。

小玉忙起身坐好，整理妆容，屏声侧耳默候。

过了一会儿，忽见彩霞笑嘻嘻走过来，招手儿叫她。小玉会意忙跟着她进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

房内正面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得青缎靠背引枕。王夫人正端端正正坐在上首，低着头喝着茶。

听见小玉请安，才抬起头，慢慢的问道：“你就是玉官，果然很好。”

又细细的打量起小玉，见并没有十分妆饰，低头垂目，看着倒有几分稳重朴实，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转而又想到她一个女孩子还是学戏的，小小年纪就和外男有瓜葛，便又升起一丝嫌恶。

温声道：“你们学戏的比不得使唤的，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可怜装丑弄鬼的几年。金钏儿去了后，我原说不用再补人了，这次刚好你们放了出来，就补了金钏儿的缺吧。”

转头看了眼玉钏儿道，“你姐姐服侍了我一场，没个好结果，之前答应你吃个双分子，多出的那一分以后就从我的分例上匀出来。”

玉钏儿红了眼眶，忙过来谢恩。

王夫人又喝了口茶道：“进来了有什么不惯的，就问问彩霞彩云她们几个。”

略待半刻，见王夫人无话，小玉方退了出去。

见她出来彩霞笑道：“当初多少人盼着这缺儿呢，都不能得，只道不再补了，再没想到落在你的头上。”

她话一说出，小玉便见旁边的几个小丫头脸上不自在，看她的眼神也不对起来。忙谦声道：“我是外面来的野惯了，不懂里面的规矩，比不得姐姐们，以后还请姐姐们管教才是。”

彩霞还要再说什么，彩云在旁边笑道：“也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了，问问外面晚饭预备好了没。”有小丫头答应着出去了。

彩云又道：“玉官，你才进来，这里也用不得你服侍，只管自己玩去。”

小玉心知彩云帮自己解了围，心内感激，对着彩云笑了笑，道了谢便回自己房中去了。

后面小玉就一直跟着彩云学着规矩，渐渐发现王夫人这处，连带着自己共有四个大丫头。

以彩霞为首，她跟府里袭人等一干大丫头都熟。其次是彩云，只是和彩霞因着贾环互相有点不对付，这个赵姨娘真是鸡贼，两个大丫头两头都吊着，哄着她们都来讨好她。最后是玉钏儿可能因为她姐姐的事情，平日里并不和其他丫头们一起玩笑。

要说事，这里真没有什么事，王夫人一般不是个多事的人，这几日又不怎么在家。小玉便一早寻了空告诉了彩霞一声，要出去看望龄官她们。

彩霞也没有为难，找了个婆子带了小玉出去。那婆子带着小玉出了角门，只往后面的下人房中走去。

到了一处一进的房屋门前，那婆子笑道：“姑娘，这就是那周婆子的住处了。”

小玉忙拿出几十个钱塞到婆子怀中道：“劳累妈妈陪着走这一趟，我和姐妹们还有一会儿话要说，就不用妈妈在此久候了。”

那婆子接过钱，喜笑颜开，临走说道：“姑娘只管说话，府里又没事，不急着回去。我也家去一趟，只是要赶在太太回来前送姑娘回去。”

小玉扣了扣门，里面一个小姑娘答应着，应该是周婆子的女儿宁儿，跑过来推开门见到小玉叫到：“小玉姐，你过来啦，是找龄官她们的吧，她们在东厢房呢，我去叫她们。”

话音刚落，便见龄官和宝官已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到小玉激动不已，忙上来一把抱住。

三人相见自不必说悲喜交集，泣笑叙阔一番。小玉这才知道，龄官并不打算此时带信回去让父母来接，她准备等贾蔷回来再说，或者等几个月倒时小玉出来一起走。宝官自不必说，一意要等小玉出来。

小玉叹气道：“这些日子太太她们都不在府中，我问了太太身边的彩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说约莫是和老爷来信相关。我竟是不知道，怎么还能攀扯上老爷。等我回去悄悄问问宝玉，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急，你一日不出来我就等你一日，终久是会放出来的，没得留人一辈子的道理。”宝官安慰道。

龄官也道：“等蔷二爷回来，我也让他去问问，想想法子。”

小玉勉强笑道：“没事，我一心求去，府里自诩从不做倚势仗贵霸道的事，大不了我自己赎身呢，也没有无故凭空留下，叫人骨肉分离的理。”又问起龄官和宝官在这边住的怎么样。

宝官笑道：“你放心，好的很，前儿我们还和宁儿出去逛了一回呢，咱们一来京城便进了贾府，说是到了天子脚下，只从没有出去过，这一回可算是开了眼了。”

说着和龄官一起向小玉绘声绘色地描述，外面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一直说到那婆子过来才罢。

见到小玉她们依依不舍，婆子笑道：“姑娘们，以后说话的日子多了去呢。不在乎这一会儿。”小玉只得跟着回去了。

次日便抽空来到园子里，径直往怡红院处去。

晴雯一见到她笑道：“怎么说，不是说出去吗？怎么又到了太太处。我问了你们那儿的芳官，她只说不知道，我还说去看看你呢，可巧今儿你来了。”

小玉苦着脸，告知来意，只道是想问问宝玉，到底太太是为了什么留她下来。

“你是做了什么好事儿入了太太的眼了，这样看中你，一两银子的大丫头就这样让你补了缺儿。你是不知道园中这几日，背地里人怎么说你的，只我素日和你交好，知你为人，不然我也要疑心的。”

“你还取笑人家，我竟真的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不然何苦来求你们这位爷。”

“我们家这位，前些日子刚被紫鹃那蹄子唬了一场，今儿略好些，被袭人劝去外面逛逛了，你且等一等，过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说着晴雯唤了小丫头倒上茶来吃着，笑道：“要我说，能留下就好好留着吧，何必去寻事非要出去，外面有什么好的。哪日求了太太，或者我去求求赖大奶奶，把你父母兄弟也弄进来，一家人一处才好呢，到时你必不想出去。”

小玉吃她这一惊，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着咳嗽了好几声才道：“我的好姐姐，我们贫寒小户人家，可受不得这府里的规矩，一时冲撞了，几条命够赔的。”

晴雯忙上来帮忙拍背道：“看把你急的，不过说的玩笑话，你就当真了，别人还求不得呢，只你这样天生的牛心古怪。”

不一会儿袭人、芳官从外面回来了，小玉少不得出来问好。

芳官作怪道：“呀，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来了，怎么不早说呢，我们也好去迎接。”

袭人也笑道：“前日我遇到彩霞还说呢，难得姑娘这样的性情模样，幸好留下了，不然出去了岂不可惜。”

“只我不服罢了，也不比我出挑些，怎么就被太太看上了呢？”芳官半真半假的笑问道。

袭人道：“你这般淘气，每日惯会园中游戏，只这点就不如她。”

正说着，宝玉回来了。只是众人都在，小玉不好问他，恐人又盘诘，只得耐着。

等了好一会儿，宝玉身边总围着袭人等，实在寻不得空，只得托晴雯帮忙问问，这才告辞离去。

第二日，用过早饭，晴雯便来找小玉，笑道：“昨日你幸好走得早，不然倒有场好戏呢。”

小玉忙问道怎么了。原来是昨日芳官因洗头的事，和她干娘吵了起来。

“不是我说你们那边的女孩子，只知道淘气，这才进园子几日，就闹了好几回了。也太不安分了，未免惹人厌烦。”

见小玉红了脸，晴雯又道：“和你并不相干，你替她们愧什么，只是这般闹，以后且有她们受的。对了，昨日你托我的事，我帮你问了。”

说着故作咳嗽两声，道是说得嗓子哑了，连口茶都喝不得。

小玉忙去沏茶伺候。

晴雯这才笑道：“没才几日，已会服侍人了。”

小玉忙催她快说。

见小玉急了，晴雯这才收起笑容正色道：“昨日我和我们爷说了你的事，他悔得什么似的，直说他误了你，耽误了你出去。你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一个柳湘莲的，他当日曾托付我们这位呆子照应你。没想到这个柳湘莲在外面救了老爷，太太问起他来，我们爷不防说漏了嘴，一时把你扯了出来。”

小玉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竟是不知道该怪谁了，想来柳湘莲应该是一片好心，只是所托非人罢了。

叹了口气，默默无言。

晴雯见小玉这副样子忙道：“你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我们二爷说了，只待这个柳湘莲回来，说清楚了，即刻便能放你出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等我们爷打听到了我再告诉你。我还说呢，我们这位太太素日最嫌娇妆艳饰语薄言轻者。便你是个仙女，只唱戏这一条，就不能入得她眼，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