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赚钱日子01

“啊，啊？”秦氏整个心都是提着的，脑子都有点发懵，以至于对方喊出六碗豆花的时候，她一下没反应过来具体数字。

还是江听婵反应更快，语速飞快地重复一遍，“好嘞，六碗豆花，两份水晶糕，姐姐你用自家的碗装不？可以给你少一文钱，用我们的碗的话要在这儿吃了把碗留下。”

一般来村里卖吃食的差不多都这个规矩，那妇人也没表现出不满，对旁边的孙子道：“回去拿六个碗来，再让你爹带五十文钱来。”

有人打头阵，其他人想尝试的心也更强烈了。

一个汉子道：“你先给我来一碗我尝尝，就在这儿吃。”

“好，您稍等一下。”

江听婵蹲下身子，一边打开盖子一边道：“娘，你来收钱和拿水晶糕，我来装豆花。”

秦氏也冷静下来，马上把背篓上盖着的布掀开，拿出一个碗和一个勺子递给江听婵，又把两份水晶糕准备好。

汉子摸了六文钱给秦氏，秦氏赶紧擦擦手接了过来。

旁边很多人还在观望着，想等别人吃了评价一下好不好吃再决定自己买不买。

只见江听婵手脚麻利地接过碗，用大勺子在木桶里轻轻舀出一大块豆花倒进去。

豆花很嫩，跟鸡蛋羹有点像，但更加细滑，散发着浓郁的豆香。

而后在把篮子里的调料各放一小勺进去，油辣子调的蘸水，里面加了盐，酱油，醋，花椒粉的，口味适中，再加葱花蒜末香菜沫和花生米豌豆等等。

“来，您拿好。”江听婵把小勺子放上去给汉子，汉子端着碗，狠狠嗅了嗅，对周围人说，“你们闻闻，这味儿好香，我就不客气了先帮你们尝尝了。”

旁边人笑话道：“你别吃了辣椒明天蹲茅坑里起不来。”

汉子唾他一口，“呸，老子能吃辣。”

他把调料扒拉了一下，舀了一大口豆花，一口入嘴，感觉还没尝到味儿豆花就自己滑喉咙里去了，嘴里剩下的全是直冲脑门的辣椒大蒜葱花的香味。

“你别只顾着自己个儿吃，说说味儿咋样啊？”旁边人见他不说话，等不及问道。

秦氏也紧张地看着，生怕他说一句不好来。

汉子咂咂嘴，回味了一下，“别急，我再尝尝。”

他又舀了一大口，含糊道：“好吃，好嫩，直往嗓子眼里钻，你们快都尝尝。”

他连续几大口就把一碗豆花吃完了，道：“再给我来两碗，我回家拿碗来装。”

秦氏接过空碗收好，一抬头，周围点单的人已经起此彼伏了。

“我也要两碗豆花！”

“我要一份水晶糕！”

“每样来三份！”

这时第一个下单的妇人的孙子跑来了，挤进人群道：“奶，碗来了。”

江听婵和秦氏正处在懵逼中，点单的人突然多了，他们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

江听婵接过碗大声道：“诸位一个一个来，我们记不下这么多，最好是拿自己的碗来，可以便宜一文钱！”

人群里有一岁数比较大，辈分高的老婆婆拄着拐杖道：“一个一个来，该回家拿碗就拿碗，拿钱就拿钱。”

她说话有分量，大伙都不再挤来挤去了，其他人都让着她，所以江听婵先给她打了一碗。

这种东西最适合没有牙的人吃，一抿就化了。

村民们也一个接一个地点单和付钱，江听婵和秦氏忙个不停，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就把带来的东西卖完了。

杨柳村很大，有百来户接近一千人，她们今天带来的东西也只够卖几十碗的。

好些后来的没买到，只能看别人吃得香，连忙问江听婵明儿还卖吗？

江听婵想了想，豆花和水晶糕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吃个新鲜，头两天生意还行，后面可就说不准了，毕竟一个村子的人消费能力有限。

“明儿还来的，后面就准备去镇上卖了。”

再来卖一天差不多了。

买到豆花和水晶糕的一边吃一边夸赞，有的还舍不得吃，赶紧包好准备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大妹子，你们过年卖这水晶糕不，我瞅着好看得紧，准备拿来当待客的零嘴。”有一个身形富态的妇人笑眯眯地说。

她夫君是村长，过年时候来拜年的人特别多，每年都是花生瓜子之类的都吃腻了，糕点铺的糕点又贵得很。

她看出这卖家两人是儿媳妇说了算，便直接问的江听婵。

江听婵犹豫了一下，问秦氏，“娘，你们过年要回裕洲拜年不？”

秦氏摇头，“不回。”

就是专门趁着过年前把他们赶出来的，这样顾家的长辈们见不到顾闻峥，一是可以慢慢生疏，二是可以给顾闻峥留下不孝的名头，连过年都赶不回去拜年和给亲爹上坟。

江听婵闻言心里有了计较，道：“过年也卖的，只是到时候我们要去镇上卖吃食，婶子你需要的话要提前跟我订，我们就住桃李村村尾门口有颗大枇杷树那家，一次订五斤以上的话只收八文钱一斤。”

反正木薯自己挖的，红糖和羊奶也不是稀罕物，她稳赚不赔，不用走街串巷地耽误时间，就可以多做一些来卖了。

“我也要订我也要订！”

“那过几天我们结伴儿去正好。”

“你们还卖其他吃的没？”

江听婵道：“卖！有很多适合过年吃的零嘴，到时候你们来订的时候再给你们尝尝。”

她开始收拾空桶，村民们得了答复也陆陆续续散开回家吃饭了。

回去的路上秦氏整个人都懵懵的，就，就这么简单就开张了？

她们做的东西都卖出去了甚至还不够卖？

反复掂量了一下肩膀上担子的重量，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原以为还要去镇上才能卖完所有呢，想不到一个村就够了。”

秦氏笑容满面，脚步都轻快不少，她负责收钱的，方才也没来得及计数，但一把把温热的铜钱是经过了她的手的，如今手里仿佛还残留着触感。

不会少！绝对不会太少！

江听婵道：“今儿还备得少了些，明日卖了我们就去租个推车去，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多挣点，等开春儿了又要种地了。”

秦氏现在对她的话没有半分怀疑，她怎么说那就怎么做。

“做多少我都搬得动，我力气大。”

她现在干劲十足，恨不得飞奔回来马上开始磨豆子，哦不，先回去数数今天赚了多少。

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往回走，回到家时才刚过饭点儿。

江听婵先推开门进去把背篓放下，又去帮秦氏搬背篓，秦氏摆摆手，“我自己来，你快数数钱。”

这时顾闻峥正在厨房洗碗，听闻动静拿着抹布走出去，顾闻桦已经先一步冲出来了。

“你们都吃了吧？”秦氏笑容满面道，“来来，都过来看看。”

顾闻峥擦了下手，去倒了水端来，一眼看过去惊奇道：“都卖完了？”

他方才还疑惑着怎么这么早就回了，此时下意识看了眼江听婵。

秦氏去把院门关上，喝了一口顾闻峥端来的水道：“就在杨柳村就卖完了，还没去镇上。”

江听婵把背篓里的小篓子拿出来，倒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哗啦啦地铺满了桌面。

“一，二，三……”

她认真地数着，几个人认真地看着，也在心里默数着，数到后面，她的手都有点抖了。

“一共两百二十文！”

“两百二！”

秦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们今天赚了两百多文钱？

但是不对，还得刨除成本才行，一碗豆花卖六文或者五文，只能赚一两文，水晶糕一份也只能赚三四文。

江听婵口算了一下，道：“还是不错的，赚了有五六十文呢，比去帮人修房子赚得多。”

手艺人自古以来都是饿不着的，自然比下力气的活儿赚得多，但是也不轻松，这第一是得有手艺，第二是得花费很多时间准备，第三是得挑去卖，还要承担日晒雨淋和卖不出去的风险。

但总归来说，开业大吉，成功迈出第一步了。

顾闻峥的心情也有些不平静，他看着秦氏和江听婵的笑容，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了。

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顾家是大族，男人们忙于科举和做官，打理铺子田地是女人的事，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总是低于读书人的。

可到了桃李村，看着秦氏为了几文钱奔波劳累，而自己又缠绵病榻不能做什么的时候，他才觉得银钱的重要。

他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若是可以，他完全想自己去赚钱，只是他不知道做什么，代写书信？帮别人抄书？

他总是顾虑着，担心赚得不多，担心自己的身体撑不住。

今日看到秦氏和江听婵两人的成功出摊，他心里逐渐有了新的想法了。

江听婵笑道：“为了庆祝今天成功开张，晚上加餐吧！”

秦氏道：“那我去街上买点肉回来。”

江听婵把钱篓子交给秦氏保管，秦氏却拒绝了，道：“本钱都是你卖首饰换来的，我哪儿能收你的钱，你都留着，等把你的本钱都赚回来了，我们再另说。”

江听婵看了一眼顾闻峥，见他也点头，只好先把钱收了起来。

她和秦氏还没吃午饭，就先做碗铺盖面填饱肚子。

就在顾家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刘长根媳妇也带着自己的儿子欢欢喜喜地往镇上走，她们要去迎接从裕洲来的人。

秦氏等人已经来了一个月了，前几日就有人传信来说顾闻峥的嫡母派了人来看顾闻峥他们母子几人的境况。

对外宣称的自然是嫡母关心庶子，派人来送药和送月例，但真实目的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贵人来了你可得嘴甜点，讨得人高兴了回去跟你姑奶一说，说不定以后就带你去裕洲了。”

她儿子约摸十岁左右，小小年纪脸上已经带上了戾气，噘着嘴道：“我就使劲说顾家那几个人的坏话，叫姑奶知道他们过得不好，穷得饭都吃不起。”

刘长根媳妇得意地摸着他的头，“对，就这样说，他们过得不好，你姑奶就高兴，顾家大夫人也高兴，咱们就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