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或许，他才是合适的那个人

“老师，今天有空了吗？我可以约老师吃晚饭吗？”

“是成贤啊，怎么办呢？老师今天有约了。”敏静笑着回答挡在走廊的成贤，他又傻又执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老师怎么能这样呢？上周不是说留给我时间吗？”

“那么，成贤愿意和老师吃午饭吗？成贤这学期没有闯祸也很听话，就是成绩没有提高，老师也想和你聊一聊。”

“虽然不想聊这个，但是吃饭还是可以的，老师一会儿见！”

成贤给了个可爱的wink，惹得敏静捂嘴一笑。

“嘣——”身后传来重重的跺脚声。

是允浩。他从窗台出入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老师为什么答应那小子啊？把他得意的。”

允浩不悦，却也没有表现愤怒，倒是敏静有点不好意思。

“啊——是答应了成贤嘛，再说吃个午饭又没什么。”

“晚上有约了？那个高中同学？”他真正想问的是这个。

“嗯？嗯，说是有东西要给我。”

敏静有点心虚，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允浩解释和谁吃饭的问题。

“如果是什么奇怪的人，记得打电话给我。”

允浩转头就进了教室，留下这句话，敏静听不出里面的语气和态度，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呢？

他当然在意。他在意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雄性生物，虽然他已经不会幼稚地把成贤作为竞争对手，虽然他已经和自己说要退出这种竞争不再给她压力，但是当对手真的出现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去关注去在意，但是除了保护她陪伴她，他什么都不能做，即使今天，那个叫薛易辰的家伙真的和老师能继续发展，他也只会像从前一样默默守护，至少在毕业之前，在和老师的关系里，他能做的，只有坚持，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剩下的，他无计可施。

想到刚才校门口敏静上薛易辰车的情景，在学院上课的允浩完全不能集中精神，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想骑上摩托车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一下。

“李允浩，聊聊吧。”

允浩仔细看了看摩托车旁的身影，是张恩慧。

“不必了，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允浩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无条件保守秘密的程度吧？”

张恩慧有点诧异，她显然是带着脚本来的，没想到毫无发挥的余地。

“因为我和你一样，觉得性别不是问题，不能把这份感情公之于众，不是你们软弱，是别人的错，我没办法帮你，但是至少，不会让你的处境更糟糕。”

允浩说完就想戴上头盔，没想到张恩慧直接哇的一声哭出声，不由分说地将头埋在允浩怀里。

允浩一下子慌了，完全没掌握好节奏。

“喂，张恩慧，你干什么？”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埋着头的张恩慧只是哭，什么都没再说。

她忐忑了一个周末，被人撞见的窘迫，怕被告发的恐惧，她想好了无数个对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面对亲人的失望和路人的讥笑，顷刻间，被允浩短短一句话化雨成烟，飘散在空中。

“哎张恩慧，你哭就哭，别用我的衣服擦鼻涕，挺贵的。”允浩没有推开张恩慧，而是给了她随身携带的纸巾。

暧昧的灯光，醉人的琴声，似有若无的香味，是所有适合约会的餐厅都有的特点。人类是个感官动物，受欢迎的餐厅大概都掌握这种消费心理。

敏静很久没有出现在类似的约会场所，分析起了陈列布置。

“敏静，在想什么？”

对面的薛易辰风度翩翩，把切好的牛排小心地放进敏静的餐盘中。

“没什么。”敏静莞尔一笑。

“该不会是没和男朋友报备要和我吃饭吧？”

薛易辰这么说，倒是把敏静问住了。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

“啊——没有啊，真是万幸——”

薛易辰露出一丝微笑。

“嗯？”敏静表示不解。

敏静这样的女孩子，无论谈多少次恋爱，都不会对类似的暗示提高敏锐度。

“没什么，下次再说吧。”薛易辰又切了块牛排给敏静。

“对了易辰，你想给我什么东西？电话里说的？”敏静就是为这个而来——好奇心。

“敏静连寒暄和叙旧的步骤都省了呢。”薛易辰苦笑道。

“什么？”

“给你这个。”

薛易辰拿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敏静疑惑地接过来，顿时羞地满脸通红，这本笔记本是她高中时期的日记本。

“这个，怎么在你那里？”

敏静想找个洞钻进去，这里满满当当都是记录着薛易辰。她从小就有记日记的习惯。

“抱歉，那时候夹在了一堆毕业礼物里，所以，忍不住打开看了。”

敏静感受到他的真诚，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沉默了很久，敏静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说道：

“所以，你都知道？很早就知道？”

“嗯，知道。”

“那你怎么可以——”敏静已经泛起了泪光。

敏静想说既然都知道，怎么可以不回复她的短信呢，但是再想想，也不重要了，他当然有权利回复或者不回复，对于没有期待的对象，不回复也是种关怀，就像允浩不是也都没有回复美丽，就像当初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回复允浩。

她哭了，她失态了——少女时代真心实意喜欢过的人，真的很难放下啊。

“敏静，如果我说，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发现自己是对你有感觉的，你会不会认为我在撒谎，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敏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尽力掩盖悲伤的男人。她从没有这样正面认真地看过他，在她的回忆里，他总是背影，总是抬头看到的剪影，总是摸摸她的头说，敏静，有人欺负你，你要打回去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敏静，我不想让你产生困扰，但是既然我回来了，就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心情。”

薛易辰停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时候你常常被欺负，我帮你出头甚至几次帮你打架，一开始是因为伸张正义，去保护一个需要保护的人，我也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大概你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看到你的日记，知道你喜欢我很久，我竟然情不自禁地开心，但我仍然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你，因为，当时我被家人牵扯地筋疲力尽，没有精力去保护一个需要很多呵护的人，相反，我更需要有一个人来守护我。”

敏静明白他的意思，当时的他身边围绕着漂亮女生，她那样一个肥胖软弱被欺负的敏感的女同学，真的是需要很多很多爱才可以维系一段感情。

“因为我的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我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不敢想。后来我爸妈终于结束了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婚姻，我也顺利出国了，在那之前我接受了一个喜欢我的女生，因为她很会照顾人，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也是，我后来没有回复你的原因。”

“但是敏静，我也是直到很久之后才发现，无论逃到多远，忙于工作也好，换个人约会也好，都是无法抹去心里的痕迹的。”

“所以，因为已经不再需要对方的照顾，就把对方甩了来找初恋吗？”敏静早已潸然泪下。她的青春，终于等来了一个解释。

“不是，我很早的时候就和她分手了，我不想欺骗她，更不想欺骗自己。敏静，我想，我是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当时的我太阮拓，以为你也很弱小，我想，我是错了。”

薛易辰的眼睛像是有星星一样，让敏静无法直视，只能低着头默默流泪。

“敏静，我，还有机会吗？”

沉默了很久很久。敏静不知道要怎样回答。贯穿了她少女时代的暗恋，他定义了她的理想型，哪怕是后来爱上民勇，最初也只是因为他曾在一个雨天给她撑起了一把伞。

薛易辰拿着纸巾慢慢伸手想去擦敏静脸上的勒痕，敏静接住了半空中的纸巾，说了句谢谢。

“不用现在回答，我会等。”

薛易辰看了眼坐在副驾的敏静，她似乎是很累，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她突然看到了什么，直起了身子。

“易辰，你在这里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回去。”

“有什么事吗？”

“哦，是有点。”

车子一停下，敏静就走了出去，连连道别。薛易辰往车窗外看去，发现街边公园长凳上有个正捣鼓手机的少年，正是昨天见过的申智的侄子。

“允浩！”

看到允浩的瞬间，敏静觉得回到了她的舒适区，她不必再惶恐再不安，好像这一刻她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和犹豫。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回家的路啊，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下课后没有回家吗？”

“嗯，我——老师哭过了吗？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允浩敏锐地发现到敏静哭肿的眼睛，紧张地站起身跑到她的身边，收起了正在编辑短信的手机。

“允浩！饮料买回来啦，你要喝可乐还是热巧克力？”

敏静身后传来清脆的少女的声音，在寂静的冬日公园里显得格外刺耳，敏静猛地回过头。

“徐老师？这么巧？要不要喝饮料？把允浩的那份给你！”张恩慧是个格外阳光的姑娘，仿佛身上有用不完的活力，不知不觉就能感染到身旁的人。

是张恩慧。有那么一瞬间，敏静以为，甚至有一丝希望，允浩是在等她，而现在，她站在允浩和张恩慧的中间，显得那么多余，她多希望刚才没有下车。

“啊恩慧，我只是路过，你们喝吧，我先走了，明天见！”敏静察觉到自己有一点失落，但并不愿意把这份失落示于人前。

“老师，我送你回去吧。”允浩还在观察敏静的神情。

“李允浩，那我怎么办啊？”张恩慧在一旁直跺脚。

“敏静，上车吧，太冷了。”

薛易辰的声音在刺骨的寒风中送来一阵暖意。

“老师再见！李允浩你也太不仗义了，这么冷的天要我自己回家吗？。。。”

敏静坐进车的时候张恩慧还在喋喋不休，她没有看允浩，像一个败兵一样逃跑了，她怕自己掩饰不住，虽然她还不完全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看着后视镜，泪水模糊了眼睛，她只能隐约看到允浩目送着她走，张恩慧恣意地甩着他的手臂，她难过地想哭，曾经，她也总这样甩着他的手撒娇，让他去广播室帮忙，让他去机场送美丽，让他和她练习两人三足，她一度以为允浩是天然地喜欢帮她做事，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样对他撒娇的权利，允浩只给了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