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允浩，真正的自由是能力的结果

这几天，允浩在奋力准备期末考试之余，也略注意着敏静的状态，她似乎并没有受到案件太多的影响，该吃饭吃饭该上课上课，时不时还亲自下厨，美其名曰给备考的允浩补身子。当然味道是不能恭维，只能说心意到了。

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日子并没有敏静一开始设想地那么不方便，出乎意料地，除了他们仍然分开来回学校之外，其余的他们配合地相当默契。允浩起床比敏静早很多，梳洗完毕做好简单的早餐，等敏静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在晨读，等敏静收拾妥当便一起吃早餐，之后允浩送敏静上车才自己走路去学校，权当锻炼身体。两人的目的地都是学校，但分开走的决定，他们连商量都没有，一起默认了。

李警官那里陆陆续续会传来一些消息，比如他们正在追踪快递盒发件站，比如盒子上指纹有众多指纹正在和指纹库比对，还有，允浩记得李警官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之前也有受害者收到礼物，你猜怎么着，戒指上找到了和别人收到的那个礼物一样的指纹！可能是因为戒指盒容易暴露品牌容易被追踪，那小偷还特意换了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饰品盒，真够细心的，哈哈哈，还好还好，都被我想到了！“

允浩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李警官得意的表情，随即问：“戒指上有指纹？那其他地方呢？比如盒子？胶带？“

“啊？“李警官才反应过来，之前以为凶手是漏掉了擦拭戒指上的指纹，但是仔细想想，怎么会那么巧合，每个礼物都擦拭了包装却忘记擦拭物品上的指纹？

“明白了，我马上去查查那个指纹。“挂断电话，李警官反应过来了，啧啧，长江后浪，真被这小子使唤了。

冬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铺在课桌上，桌上一杯速溶咖啡隐隐地反射出奶色的波纹，允浩零落的碎发差一点掉到咖啡里。

“喂！李允浩！醒醒！外面有人找！”

允浩感到有人在推他的手臂，这个时候被叫醒，他烦躁的很，皱着眉头抬眼一看，是李心农，顿时只能把起床气咽到肚子里。

说起来，这个李心农是允浩的本家，李氏本来就是大家大姓，沾亲带故一点不奇怪，吊诡的是，这李心农虽然和允浩同岁，却比他大了整整两个辈分，之前比允浩低了一个年级，算是扯平，如今允浩降了一级，妥妥地低了李心农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李心农成绩好，敏静把他的座位安排在自己旁边。

他没理会李心农，朝教室门外望去，之间交头接耳的人群中间是罗海美双手环叉着倚靠在窗边。允浩抓了抓头发朝她走去，人群里顿时想起了嘘声。

“什么事？”

“那天的提议想的怎样了？无声无息的，不会是你的缓兵之计吧？”

允浩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根本还没来得及考虑。他最近一边准备考试，一边护着敏静，连睡觉时间都无法保证，不然也不至于刚刚在敏静的课上睡着了。

“那个，不好意思，忘记了，马上就考试了，考完试我找你。“允浩环顾了一下起哄的人群，觉得还是早点脱身比较好。

罗海美放下两只手，挑衅似的靠近允浩，惹得一阵嘘声。“好，那就考完试，别再给我玩失踪了啊。“

允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下眼皮，随后瞪了一眼人群，回到教室。

“呦允浩，艳福不浅啊！”李心农端着书没抬头，表情却忍俊不禁。明明刚才就没离开座位，听上去却是我都懂的语气。

“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啊？”允浩一把拉过椅子把头转向窗外的方向想趁上课铃声还没响再眯一会儿。

“出息了？在班主任的课上睡觉，这算不算恃宠而骄？”

允浩转过头：“看见了？“

“差点打呼噜，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睡觉，做什么好梦呢？“

“看见怎么不叫醒我啊？“允浩立刻反应过来了，这属于见死不救的行为。

李心农悠悠地放下书本走开，留下余音：“老师都不管，我管什么闲事？”

“哎你去哪儿啊？帮我——”

“帮你重新泡杯咖啡，下一堂可是数学课，再睡着徐老师也保不了你。”

见李心农离去，允浩也完全没有了睡意。刚才，做的什么梦呢？

他梦见自己身处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脚下是一叶扁舟哪里都不去，就像电影《少年派》里的样子，无论白天黑夜，只有无边的孤独和寂寞。

“允浩——允浩——”

允浩惊喜地听到有人在唤他，待声音临近了，他才发现是敏静。

“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找你啊。”敏静一脸俏皮，仿佛并未发觉这是无垠的大海。

“找我做什么？”允浩想问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但猜想着应该得不到答案。

“想问问你要不要上岸？”

“但是，我很喜欢这里，茫茫大海，哪里都可以去。”

“天地之大，大海之广，哪里都可以去，又无处可去，不是吗？”

允浩像被看穿心事似的。他想过上岸，可是，岸在哪里？无边的大海完全没有方向也没有参考系，甚至，船在不在走他都不确定。

敏静继续说道：“允浩，他们和我说，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排斥康庄大道，轻视一切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不喜欢走别人都走的路，去大家希望你去的方向。”

允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他们没告诉老师，我不喜欢被说教吗？“

”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你那么爱自由。“敏静笑的眼睛弯成两条线。

自由？啊，原来，我想要的，是自由。

允浩被这两个字狠狠地戳中。

“可是允浩，你有没有想过，自由是有代价的，它不是从出生时就带出来的，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了自由，你可以做点什么？“

“在自己喜欢的时间里，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允浩困惑。

“允浩，真正的自由，不是选择的结果，是能力的结果，打个很简单的比方啊，敏浩学习好，就会有更多零花钱，如果你学习好，就会发现身边对你说教的人少了一大半，如果你能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前途，生活中大多数事情都能由你自己决定，没人会质疑，我说的都是真的，有没有心动？“

允浩明白敏静的意思，他那时候年纪小，漂在海上无处可去，以为这就代表着未来的无限可能，但其实，这脚下的船，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那么老师，到那个时候，我有喜欢你的自由吗？“

这个梦里，允浩没有等到敏静的回答。

还好啊，醒来后一切如常，真没想到，自己在课上睡觉敏静都没管，回家后给她做点爱吃的好了。

他浅浅一笑。

但是，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