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初步情况

第196章初步情况

说了这么一大通，白夫人也说累了。

一直恭恭敬敬坐着，洗耳恭听的雅芳也饿了，等白夫人拈起刀叉，她也抓起了筷子。基本上吃饱了的白晚脱先生，饶有兴趣地看着雅芳的筷子上下挥动，忽然想起什么，问白夫人：“丑儿是什么地方的？”

夫人就把雅芳的身份讲了一遍，白晚脱先生听完，眨眨眼睛，高兴的问。

“丑儿呀，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那拉？”雅芳答：“是呀，就是您手下帮你的呀。”白晚脱先生高兴得笑起来：“难怪，我听了你的身世，和那拉一模一样的呀。所以，我猜测那拉是你的哥哥，瞧，真是巧合。”

白夫人也想起来了。

“在家政房时，我就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丑儿，原来是俩兄妹的呀。”

“对！我对你说过的，”白晚脱先生身子向一仰，毫不遮蔽的松松自己的裤腰带：“亲兄妹，身世一样，当然有印象的呀。”这样一来，白夫人更高兴了。

这还用说吗？

哥哥在老公手下出力，妹妹在我这儿做事。

老公为人严谨，洞察力超众，不可能让不明不白的人来帮自己，因此，这个丑儿我是请对了。雅芳有些奇怪，白晚脱先生吃完了，怎么不上楼休息，而是坐着等着？

哦，原来是等着饭后祷告呢。

三人又捉起双手，抵在自己胸前，虔诚的作饭后祷告：全能的天主，你赐给我们的一切恩惠，我们感谢你赞美你，因我们的主基督。阿们。

晚饭后，白夫人陪白晚脱先生出去散步。

忙忙碌碌了大半天的雅芳，这才能真正自由自在地喘口气了。迅速的收拾完后，她抓起了一块抹帕，沿着梯梯上下仔仔细细的摸索着。

可是，除了最终认定楼梯间是空的，其他并没有任何收获。

按照惯例，昂贵的金银珠宝，价值连城的传家宝贝和值钱的细软银票现金等，一般都应该是在卧室或书房。可初来乍到的，今下午，白夫人又跟得紧，一直没机会，不忙不急，先看看吧。

雅芳的家政服务生涯，就这样开始了，不提。

再说，那拉和自己挑选的徒弟，第二天一早，就由师傅领着到了白晚脱先生的办公室。在白早脱总领事到场主持下，双方签定了（甲方）法国驻中国桐油总代理委托（乙方）总经办人经办中国桐油事务的合同。

合同规定，由（乙方）中国的那拉先生和其徒弟，负责中国桐油的收购，收购标准若干条，基本价格某某，运费每公里某某，送到甲方指定的库房，即付现金，结算币为法郎，乙方收取每吨雇佣费某某，结算时一并付给云云。

这是一份让甲（白晚脱），乙（那拉），丙（白早脱）都高兴满意的合同。

桐油一响，黄金万两，各有所获，皆大欢喜。然而，黄捕头注意到，其中有个关键项，没写清楚，即启动资金算谁的？

仅拿乙方说事儿，收桐油得直接派人下乡。

奔走宣传，收购付款，保存和运抵等环节，环环都需要钱，这笔启动资金不是小数目，谁垫付？当然，精明的那拉也看在了眼里。

所以，必须马上指出。

当白早脱先生让人拎来高脚酒杯和香槟，准备庆贺时，师徒俩望望，黄捕头闭闭左眼，那拉会意，礼貌的提了出来。其实，白晚脱先生也看出了这个漏洞。

按理，这是双方共同协商解决的事情，可对方没查觉，故装聋作哑不吭声。

按照国际惯例，合同一签定，即刻生效，也就意味着他们默认了自拿启动资金，再否认，即是违约，合同最后己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违约金一万法郎。

得！

还没开始，就先付出一万法郎的违约金，岂不是件大好事儿？

白早脱总领事呢，是对经商中的玄机的确不内行，只为自己能分得其中的一份儿而高兴。须知，这可不是什么某地某区域，而是全中国。

多的不说，一吨桐油我抽区区一法郎，积少成多是多少？傻瓜也会算的呀。

可这时，总领事先生觉得不对了，那拉不紧不慢礼貌地说话了，他一说完，白早脱就下意识的看着白晚脱。在他和一般人的潜意识中，这启动资金，当然该总代理出罗，人家总经办是帮你呢。

对方一提出，白晚脱就知道躲不掉了。

只好笑笑道：“一家一半，如何？”那拉摇头，礼貌地看着对方道：“总代理先生，蒙先父所赐教，法兰西乃欧洲强国，自成功举办世界博览会来，更是突飞猛进，傲视别国，商业体系日臻成熟，堪称世界之最。因此，您即为经法国国王亲自任命的驻中国桐油总代理，想必是早就把一切考虑了进去，又岂只区区一笔启动资金呢？”

白晚脱听了，一时语塞。

脸孔涨得通红，甚至还有些许恐惧的神色，黄捕头和那拉及徒弟，都看在眼里。大咧咧的白早脱，自然没留意这些小动作，大约是忙着别的事儿，脱口而出催促道：“对！总代理先生，法国国力强盛，国王恩惠细致，什么一点儿启动资金，小问题的呀。比如我这个总领事，就有一笔紧急事故处置费。你这个总代理，怎么可能连区区一点启动资金都没有？难道，我们法兰西很穷吗？”

白晚脱被白早脱，无意中逼到了悬崖边，只好笑笑答应了。

“按理说，我们一家一半，合情合理。可总领事先生这么一说，我就只好全部承担罗。好吧，我答应。”那拉一屁股坐下，迅速一挥笔，写进了合同。

然后，悬腕拎着小号毛笔，笑问。

“总代理先生，第一笔启动资金是多少，多久能到位呢？这关系着我们派人下乡工作的正式开始。”白晚脱狡黠一笑，打起了太极拳：“这个呢，让我想想，对了，你们中国话不是说，百了待举？”

他看着总领事。

“我现在正是百了待举，资金周转有些困难，可能要等几天才能确定。”

这个理由，好像有点成立，也无懈可击？黄捕头和那拉看看，正思忖着什么，总领事一捶定音了：“好吧，我同意，缓几天也无妨。”转向黄捕头：“总代理先生初来乍到，先让他喘过气来如何？”黄捕头只好点点头。

这几天，正是总代理先生的“喘气”阶段。

总代理的办公室，设在总领事馆旁，经过黄捕头的介绍，白晚脱亲到十六里铺小东门，租用了那二间大仓库，作为桐油收集的集中存放处。

届时，中国桐油将由这儿起程，直抵法国勒阿弗尔海港，简直是条上帝给予的黄金海运线。

这样，一个偶然的机遇，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总经办事业。须知，这可是上海青帮成立以来，所做得第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

阿桂老板高兴，给予高度重视。

本来以她原意，合同的乙方该写捕头老公的大名，黄帮主也高兴和愿意。毕竟，夫妇俩背着黑道大佬和流氓大享恶名，尽管自己习以为常，漫不经心，可夜里每每想起，总感到如梗在喉，芒刺在背，不太舒服。

可双方一开始洽谈，就给两白彻底否定了。

事后，那拉有些吞吞吐吐地告诉师傅师母，在两白眼里，师傅是公务员。按照法国人的管理理念，公务员是不能参加任何商务活动的，除非你自己辞职后再来。

可是，黄捕头能自己辞职吗？

没了洋人这棵大树，姓黄的算个屁儿呀？那拉成了乙方总经办，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大名，爱新觉罗·那拉，把个两白看得个晕头转向，面面相觑，然后一起质问对方。

“你不是叫那拉吗？那个爱新觉罗又是谁？”

那拉笑着做了解释。

两白似懂非懂，半信半疑，狐疑地攥着合同书，咕嘟咕噜一歇，除二人，谁也听不通的法国话，只得认可。双方说好，一矣总代理的启动资金到位，乙方就开始派人下乡收购。

这期间，乙方派来这个姓于的徒弟。

让他天天坐在由总代理办公室隔出来的总经办办公室里，喝茶喝咖啡吃饭聊天，随时与白晚脱总代理联系，便于开展工作，其费用由总代理支付，两白也答应了。

这样一来，这个姓于的徒弟，就成了上海青帮，不，大约是中国有帮众以来，第一个不靠在街头打打杀杀，在小巷里弄追追撵撵，在店铺小摊强吃霸拿的，有工资并享受公务员待遇的编外公务员。

由此，慕煞一干徒弟们。

这天，于徒弟正斜坐在椅上，百无聊斋地竖着耳朵，倾听着隔壁总代理办公室那个漂亮妞儿的法国话，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直到自己眼前多了二个人影，都还没回过神儿。

说真的，他一开始并不喜欢这工作。

这算什么玩意儿呀？整天呆坐着，除了喝茶喝咖啡候着中午吃饭，屁事儿也没有。当然，不是他屁事儿也没有，而是他实在做不来任何小屁事儿。

为了表示对这桩桐油事业的重视，最初几天，总领事先生还来过一趟，对着他咕嘟咕嘟一歇，然后握握他的手就离开了。

白晚脱先生就有些不满的瞪瞪他：“难道，你连半句法国话也听不懂吗？”于徒弟摇头。“总领事先生是特地来慰问你的，你应该表示高兴，这样不吭声是不礼貌的，是对我们法兰西的轻蔑。”摇头。

“那你就这样坐着吧，”

白晚脱鄙夷地瞅着他。

“办公室有报纸，中文法文都有，没事儿，你可以学习学习。”摇头……到后来，常过来套口气的白晚脱先生，也不来了。接着，隔壁传来了那个法国妞儿的法国话。

出于好奇，于徒弟借上厕所路过时，偷偷瞟瞟窗里。

不错，金发碧眼，蓝眼睛高鼻梁，穿着把自己裹得紧邦邦的女式西服，丰乳肥臀，坐得笔直，捏着个话筒，正在咕嘟咕噜……从此，于徒弟觉得自己的精力有了发泄处。

直到现在一根手指头，晃悠在他眼前。

“小赤佬，你是谁的呀？”于徒弟惊醒了，一个激灵站起来。宝英冷冷的瞪着他：“你骂谁小赤佬？活腻了吧？”哎呀，原来是二老板啊！

于徒弟周身一激灵，吓得额头冒汗。

“二，二老板，我，我在骂我自己的呀。”姚少轻轻把他一推，于徒弟扑通跌坐在椅子上：“姚，姚，姚，”因为他实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对方？宝英鼻子哼哼：“还摇呢？醒醒吧，看你这鬼样，你一天到底在忙些什么？”

于徒弟这才醒悟过来，眨巴着眼睛，颇具有些委屈。

“二老板，这不能怪我，我也不想天天坐在这儿，我愿意，“帮规上怎么说的？”宝英不客气的打断他：“不听师傅的话，后果很严重，想三刀六洞的呀？”

于徒弟吓住了，干脆不说话了。

这几天，奉阿桂老板的命令，宝英带着姚少到处巡查。此时，上海青帮在阿桂老板的打点下，在上海滩的好几个区域，都置办了一溜顺儿。

这本是阿桂老板，在十六里铺小东门的首创。

搬到西江路后的这几年下来，在别的区域布点排馆，都是按照这一思路，结果就成了上海青帮开店的特色。彼时，庞大个上海滩，各种花楼，赌场，烟馆和酒楼，遍地皆是。

但都单打独斗，各属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主人。

可是，如果你发现这几种业态都打着同一招牌，就可以断定，它们一定属于上海青帮。换句话说，是阿桂老板开的。

这样的一溜顺儿，效果显着。

虽然都按阿桂老板最初在小东门的管理思路，即任命一个总负责，自己只对总负责发号施令，用对方每月的报表，收到府第账上的营业总额进行考核，可是，这种方式也存在着许多不足。

而且，己经在某些一溜顺儿，发现了虚服贪污，坚守自盗和内外勾结的蛛丝马迹。

阿桂老板在一直考虑着，能否有一个更好的控制方法？那天晚上，看着宝妹和姚少这不吭不哈的模样儿，阿桂老板也是一时来了灵感，借让宝英带着姚少巡查之机，给二人独处的宝贵机会，借以曾加二人感情，促成好事儿。

当然，自己创造了条件，这对宝贝到底有没有缘分，也由不得自己了。

不过，由此派生的“巡查”方式，却从此固定了下来。就由宝妹和姚少担纲，形成随时抽查巡查制度。这样，阿桂老板对底下各一溜顺儿的掌握，就多了一个有力的方法。

再说宝英，自然深知结拜姐姐的良苦用心，感动之下便带着姚少出发了。

别说，什么“耳鬓厮磨”“耳濡目染”和“日久生情”等等，倒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七八天来，二人早出晚归，的确是加深了感情，也摸得了个大致初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