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正规产业

第207章正规产业

1915年6月左右，杜月笙在上海法租界同孚路同孚里建立门户，并积极扩张收徒弟。这次呢，的确是他派人找到这家花楼，要求送二个姑娘到杜府。

不过不是嫖宿，而是应其太太沈月英的表弟傅方林所托。

杜月笙当然知道傅的意思，可这时的杜月笙对太太感情很好，爱屋及乌，也就答应了沈月英的要求。就是这个傅方林，在日后充当了一个不好的角色。

随着杜月笙在江湖越来越有名，杜月笙也将重心转移到了其他女子身上，并在之后纳了很多姨太太。

在要娶每房姨太太之前，杜月笙都会假意和沈月英通声气，告诉她要再娶房姨太太。自此之后，杜月笙和姨太们的互动多过和沈月英，沈月英常常会在自己房间，听见隔壁嬉笑打闹的声音而生气痛苦。

此时的她，除了抽大烟解忧之外，看上了一表人才的表弟傅方林。

干柴遇上烈火，两个人就开始背着杜月笙私通，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杜月笙从新娶的姚玉兰那里得知此事后，趁二人一次一同乘车出行，杜月笙不仅派杀手伪装成一次车祸，让傅方林因此下半身残疾，而在这以后沈月英更是遭到了杜月笙的囚居。

以至于沈月英晚年时候，实在无法忍受最终服鸦片自杀。

离题了，按下不表。二姐妹听了，大喜过望。没想到，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三年前，上海花会成立时的那场风波，多亏有了那篇《也谈有感》和那块金色大匾，才及时刹住没掀起恶浪，替上海青帮挽回了脸面。

事后，对于这二次及时雨，大家都在猜测是否出于小笙崽之手？

就连师傅也乐呵呵地断定：“呵呵，我想，就是小笙崽搞的，江湖上哪有这种无名英雄系？”阿桂老板虽然没说话，可也看得起，她对此也深信不疑。

宝英和姚少，还暗地里多方查找过小笙崽的动向，可每每都失望而归。

加上阿桂老板也叮嘱，不要再去到处打听了，也就渐渐淡漠了。没想到，今天无意中找到了他。惊喜之下，雅芳也顾不上矜持了，一拍桌子：“什么杜先生鬼先生的，关我们什么事啊？姐，我们走。”

妈咪急忙起身拦阻。

“哎哎，姑娘姑娘，我们还没说好的呀。”

转身，一把拉住了宝英：“你这个当姐姐的，说句公道话。这进门大半天，又是削水果又是聊天的，可绕了这久却要走，这不好的呀？”

宝英想想，正想说什么。

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冷冷响起：“妈咪，让她俩走，我看谁走得出这茶楼。”三人回头，都大吃一惊，五只黑洞洞的枪口，正狰狞的对着自己。

五个膀大腰圆的伺役，人手一枝二十响毛瑟，站成一排，怒形于色。

“妈咪，”还是那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去招呼客人。”妈咪急忙往大汉们背后一钻，鼠窜而去。宝英雅芳知道事情露了，也干脆镇静下来，静观其变。

同时，拉开架势，作好了博击的准备。

“二老板，锦线大师，”还是那个嘶哑的沙声：“以为炭水胭脂和粉饼，就能让人认不出来？告诉你俩，还从没有哄得过我洪老五。”“那好，洪老板，现身的呀。”

宝英双手一抱，笑嘻嘻的。

“要不，干脆冲着我姐妹来二梭子。”“要想吃枪子，也不在这儿，”身影一闪，女扮男装的洪老五，现了身。好家伙，西服革服，锃亮黑皮鞋，蓝花纹礼帽，雪白小翻领衬衫，右手握着支小巧的女用手枪，闪着钢铁幽蓝的光泽。

洪老五慢吞吞走上来，手一挥，五个伺役闪开，仍虎视眈眈，没有离去。

“宝英，雅芳，洪老五有失远迎，得罪得罪的呀。”十分男性化的脸孔，阴沉沉的：“请！里面坐坐。”宝英哼的声叉起腰：“就这样欢迎？”洪老五一摔脑袋，大汉们退下。她也把手枪往自己腰上一插，一弯腰，右手在半空划个大字儿：“请！”

三人进了里间办公室。

没有寒暄，也没有客套，三人站着就开撕。

洪老五冷笑道：“明查暗访，还特地化了装，真是煞费苦心的呀。谁家没有违规？就连你们也打算偷偷买下法租界那幢凶宅，开间高级花楼，还有脸去查别人？”

二姐妹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儿？

昨晚上大家才在一起商量商议，洪老五今下午就知道了，谁给她的讯儿？“二位也不用相互看了，”洪老五提高了嗓门儿：“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又岂只我洪老五一家？其实，阿桂老板就不该只许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儿的呀？”

1918年1月3日，孙中山亲自指挥炮击督军署。

4月14日，毛泽东、蔡和森在长沙组织“新民学会”。5月15日，鲁迅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狂人日记》，这是国内首次发表的白话小说……7月24日，阿桂老板开在法租界的“荣金花楼”，惨淡关门。

话说，三年前的那天。

宝英雅芳在化妆后暗查洪老五违规时，被洪老五的毛瑟二十响逼住了。当然罗，洪老五自然也不敢，对阿桂老板的左右手怎样，不过是吓吓而已。

可洪老五无意中泄露的话，却让二姐妹有些吃惊。

关于在法盘界利用那幢凶宅之事儿，大家还在商量热议，仅仅半天之后，洪老五就知道了个一清二楚，谁给她讲的？

洪老五其人，即喜大大咧咧，自然也口无遮拦。

要不了多久，其他八姐妹都会知道了，岂不是让阿桂老板的原定计划，陷入困境？带着这个疑问，二姐妹离开了洪老五，准备到同孚路同孚里（今上海石门一路315弄）去看看。

可走到半路，宝英却又止了步。

“算了，我们回去吧，这要让阿桂姐知道了，她会不高兴的。”“不让她知道就是了。”雅芳傻乎乎的说：“我们也不惊动小笙崽，只在门外看一眼就走的呀。”

师姐还是摇头，毅然转过了身。

“走吧，忘掉那个地方，也不用让阿桂姐知道，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再说，笙崽如今才起步，困难重重，我们骤然闯去，惹他不高兴不好，还不如互不干扰最好的呀。”

雅芳想想，就跟着师姐往回走了。

回到府第，正赶上师傅也刚回来。师傅今天像有喜事儿，十分高兴，回卧室换衣洗漱出来，也不二手平端，窸窣窸窣，而是破天荒地叫道：“雅芳，过来给我拿捏拿捏。”

雅芳就笑嘻嘻地跑过去，纤手往师傅肩膀上一搭，有板有眼地拿捏起来。

“师傅，今天有什么喜事儿的呀，这么高兴？”“等会儿说，等会儿等大家都齐了说系。”黄捕头笑呵呵的，双手平撑在自己双膝上，吊着小徒弟的胃口：“你一个人听了不行，要大家听了都高兴才是系。”

见一向阴郁孤傲的师傅，难得有现在这么随和，雅芳撒开了娇。

“不行，我是您的关门弟子，还是女的，查理先生那次不是说，女士优先的呀？”那次，也就是今年的7月14日，法租界庆祝法国国庆，邀请在租界工作的全体华人和其家属出席。

黄捕头带着夫人，宝英和雅芳参加。

大家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玩了一整天，每人还得到了一个大礼包，礼包里有一面小小的蓝白红三色法国国旗，一瓶香槟酒，一盒巧克力和一朵精致的绸缎香根鸢尾花。

全体人员在法租界白星酒楼进宴时，查理先生站在旋转玻璃门前，亲自为每个到会女士把门。

轮到黄捕头一行人进门时，本来走在最前面的师傅，突然站下让开，让师母和二姐妹先行。阿桂师母和师姐倒是镇定自若，毫不谦让地进去了，走在最后雅芳却有点惶惑。

因为，正当她准备跟在师姐后面进去。

后面又上来几对法国夫妇，雅芳一时拿不准是跟着师姐进去吧，还是停下让开，让法国人先行。这时，查理先生对她一笑，轻轻把住了宽大的玻璃门沿，右手朝里挥挥：“请，尊贵的小姐，女士优先。”

没想到，小鬼头就记住了这句话。

黄捕头乐得嘎嘎嘎地大笑：“好好，女士优先，女士优先。可干那事儿，还得男人优先，男人不优先，女人不舒坦系。”雅芳见怪不怪，只是撒娇地捶捶师傅肩膀：“师傅，您坏，瞧我师母不打您的呀。”

阿桂师母正坐在桌前与宝妹聊着，听到雅芳的撒娇，对结拜妹妹轻声道。

“我有个想法，你看，雅芳会算数不？”宝英立即明白了阿桂姐的用意，毫不迟疑点头：“我看，这小师妹心灵心巧，算数肯定不是问题，缺的只是经验，学学不就成了的呀？”

“好，晚上，我就让那拉教教她。”

阿桂老板欣然道。

“我也多给她讲讲，你呢，平时也多帮助帮助她。”宝英回答：“让那拉教教，我看就不必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而且，”阿桂猛醒过来，轻轻点点头。

一会儿，那拉和姚少也回来了。

小红姑娘和小花姑娘送上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大家转坐一桌，津津有味吃起来。吃到一半，师傅放下碗筷，一直注意着他的雅芳，就顽皮地宣布：“大家注意，师傅要说好消息啦。”

果然，师傅给大家带来了二个好消息。

法国国王关于白早脱总领事，连任第三届法国驻沪总领事的命令已到，高兴之下的总领事先生己答应，把那幢凶宅租给我们，每月象征性收10两银子的租金，并免费帮办理一切证照，等于是白用。

二呢，小笙崽有了消息。

小笙崽己在上海法租界同孚路同孚里（今上海石门一路315弄）建立门户，估计不久就会开香堂收徒弟了。大家听了都十分高兴，特别是阿桂老板，等捕头老公宣布完毕后，立即拿出了师母的威仪。

“小笙崽有出息了，对我们上海青帮是大好事儿。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小笙崽凡对我们有所求，务必竭尽全力支持。可我们不能去麻烦打扰小笙崽，万事起头难！小笙崽现在需要的是，排除干扰，静下心来，好好扩大发展。所以，凡我青帮任何人，都严禁以任何借口，去找小笙崽，大家记住了？”

大家都点头。

阿桂老板又叮嘱。

“记住了，就往下传。我青帮浩浩荡荡二千多众徒弟，有谁敢以任何借口去打扰小笙崽的，帮规伺候。”大家又点头。宝英还和雅芳相互瞧瞧。

小师妹对师姐，不禁吐吐舌头。

“凶宅呢，我已和你们师傅商量好了，”阿桂老板继续道：“改名为‘荣金花楼’即日起开始装修的，那拉，”一直作洗耳恭听状，实则心里忐忑不安的那拉，正想着这桩肥差事儿呢。

没说的，“荣金花楼”一开建，不义之财滚滚而来。

那拉太清楚师母的思路了：一准要自己拿预算，然后，纳入自己总管理的范围。这二条一落实，你说，还有什么差价，回扣和兼职费不能吃，不能收的？

呵呵！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阿桂老板和督察长，原来是我那拉总管的提款机，印钞机？天意的呀！

这一瞬时，那拉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和那丁徒弟，还有那个总妈咪搞在了一起？虽然也来银子，可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一个是心黑贪婪的女煞神，和这样的家伙们混在一起，风险太大，成本太高。

真还不如就这样攀着师傅师母，吸其血，榨其骨，熬其油，来得平安顺利的呀。

哦对了，还有那房子，丁徒弟催着我表态，到底接不接手？……“那拉！”姚少碰碰有些神思恍惚的总管：“怎么啦？师母叫你的呀。”“哦，师母，我在。”

那拉抬起头，平时只要自己一抬头，总是明朗地看着师母眼睛，等候吩咐。

可现在，那拉不敢面对师母的眼睛，虽然依是抬着头，可那眼睛却越过师母，迷茫的看着对面白墙头。对于那拉的心不在焉和惶恐不安，二姐妹都看在眼里，再一起看着师母。

阿桂老板却像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关切地问着那拉。

“没睡好，还是病啦？怎么有点疲惫不堪的？”那拉迅速镇定下来，抹抹自己脸孔，还揉搓揉搓鼻梁和眼睛：“是有一点，这几天忙报表的呀。对不起，师母，请吩咐。”

阿桂老板笑笑，平静的开了口。

“第一，报‘荣金花楼’的总预算，初步想法，定位高档超豪华，先上10个姑娘，一个妈咪，厨工杂工和伺役各二名，总计20人。第二，调阿芳姑娘任妈咪和总负责，阿芳的空缺，则现在阿芳的助手顶上，以此类推。让下面的帮众都有上升的机会，大家也才更有奔头。第三，我看雅芳丫头也不小了，除了特别需要，基本上是闲散着。”

看看大家，特别看看雅芳。

“我要说的是，我们都需要向法国人学习，据你们师傅讲，现在法国的黑道都在转向于经营正规产业，只有这样，其生存能力才更强，生存得更持久。我们上海青帮，虽然现在己算迈出了第一步，可还很不够，都还只是一些娱乐性质的小打小闹。以后，我们还要向办厂和办实业发展。所以，我让雅芳跟着你学学做账。”

停停，看看那拉。

“这样安排好吗？”没说的，在这突然袭击面前，就连姚少也听出了师母这样安排的弦外之音，二姐妹更是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因此，那拉的脸孔红一歇，白一歇，勉强点点头。

前二条虽重要，却正是那拉所希望的，调现在“金荣烟馆”的总负责阿芳姑娘，任“荣金花楼”的妈咪兼总负责，虽然有点出乎那拉意外，可也能勉强接受。

毕竟，总预算还是自己在制订。

顺理成章，阿芳妈咪的这个总负责，也仅限于她手下的20个人，还得接受我这个总管的指挥。可这第三条，却一定是带有极端明显的目的：师母对我那拉不信任了，想用雅芳替代我这个总管了。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是必然。

可问题是，是不是我那些事儿被师母发现了？如被发现，件件都是严重违规，那森严无情的帮规，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刀一个血窟窿，就算师母手下留情，最少也有三刀六个血窟窿的呀，那还不给疼死了？

“好，下去立即开始。”

阿桂老板不动声色，转向了雅芳。

“锦线大师，”“师母。”雅芳十分意外，当然更感委屈。雅芳是个乖丫头，如果事先给她做做工作，她或许会慢慢答应的。

可师母师傅不吭不声，自己和师姐刚从外面回来，就突然要自己跟着那拉学习算账，多少有点还没回过神儿呢。

锦线大师不做锦线，或少做锦线，等于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成了摆设。可是，也不致于整天佝偻着身子，坐在桌前，面对账本和算盘，整天僻里啪拉地拨拉着，核对着，算计着，天啊！想想都要郁闷死掉了。

还有，师母关于向法国黑道学习，逐步转向正规产业的高论，雅芳也有意见。

因为，她觉得，那根本就是师母说了让我去学算计，特地这样说的。“撅起嘴巴做什么？”按照以前惯例，在这样的时候，作为青帮核心层最小的女徒弟，雅芳是有资格撒娇，噘嘴巴，而大家都会笑呵呵的看着，哄着和逗她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