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世今生

如同前几夜一样，到了夜里休息时，顾飞白如何都不肯走，和平日里对她温柔有礼的样子截然不同，俨然是只癞皮狗，他说：“我不能再次失去你。”

早晨醒来，看见堂堂太子殿下蜷缩在床榻边，腰酸背痛起床整理仪容，进来侍奉的宫人，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个窟窿。

半夜醒来，果然又看到了太子，他伏在床榻边，头上的玉簪和金冠已经除去，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月光下有些毛茸茸的，就像一条陪伴在主人床角的大狗狗。

阿娇到底心软了，将人推醒：“你，还是到床上来睡吧。”

阿娇觉得自己要鼓起勇气才能说完的话一定很大声，尤其是在寂静的夜里。

可在顾飞白听来确是细若蚊喃，不过这话听着真舒心。

看吧，他就知道，他的阿娇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两人躺在床上双双失眠。

相对而卧，黑暗中四目相对，似真似幻。

距离这样近，阿娇一抬腿就踢到了对方。

顾飞白握住她的脚踝：“别动。”声音喑哑。

阿娇自然不敢动，腿被他用膝盖夹住，脚踩在他的小腿上，有点热，皮肤里像藏了无数的小兔子突突的跳。

阿娇身上凉凉的，在初夏时节靠近些，竟觉得凉爽，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这几天夜里都睡不着吗？”他问道。

“有光就睡不着。”

啊！原来是他查阅卷宗到深夜一直点着夜明珠打扰到了她。

“今夜无光，为何也睡不着？”

当然是因为你啊！

阿娇心里叹气，沉默不语，赌气似的不去看他。

他很好奇阿娇是否也和自己一样为梦所困。

这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吗？

“除了有光睡不着，还有什么也会让你也睡不着？”

“没有了，大部分时候我的睡眠都很好，因为我没有烦恼，所以睡得格外好，连梦也没有。”

阿娇其实说了谎，她有梦的，只是很少，而且都难以启齿。

顾飞白似乎对做梦的话题十分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讲着：“我小时候做梦总是梦见一位仙女，后来她就突然从我的梦里消失了。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了，所以不愿意进入我的梦。直到我在花满楼遇见你。你呢？可曾梦到过我？”

“不曾，我的梦都很恐怖，梦里杀了人，血染到裙角，惊叫着醒来，却想不起我究竟杀了谁？梦里的男人满身是血向我扑来，说让她走。我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阿娇回忆起噩梦显得很平静：“小时候，娘说过我们的梦可能预示着我们的前世今生。你说这是前世还是今生呢？我真的杀过人吗？”

原来如此。

月飞白觉得可笑，这是谁的前世今生呢？

为何想起这一切的人只有他？

“梦中他说让你走，一定是原谅你的。你不必心怀愧疚。”月飞白安慰，“除了噩梦，还有别的吗？我小时候可总是会梦到大炎的名山大川呢。”

“还有春梦。”阿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不知是月色太温柔，还是夜晚太寂静。

总之，他躺在身边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些噩梦都能被驱散。

“呵，什么春梦？”顾飞白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你偷偷告诉我。”

就是哎!

怎么说呢？

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讲这些还是挺难为情的。

梦里她和陌生男子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还显得非常享受，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

她想过去把自己摇醒：“你快停下来，不要做这些。你还未嫁人，怎可如此？”梦里的自己面含春色，眼波水光潋滟，在男子身下承欢，娇软的声音叫喊着：“夫君。”

总而言之，梦中的夫君她记不清长相，只记得这种行为非常羞耻。

后来去了花满楼，知道了男女之事，才明白：“其实，虽然我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是模糊的印象中总觉得他不丑，反而还很英俊。”

阿娇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却长久没有听到答复。

顾飞白已经睡着了，手却紧紧攥着她的脚踝。

阿娇也沉沉睡去，这一次梦中人的面孔清晰起来。

陌生男人看到她时，欣喜若狂的眼神，以至于他让他忘记了屋内还藏着别人，而她因为突然被发现的惶恐只想逃走。

男子扑过来，想要轻薄她，她慌里慌张的往后退，顺手摸到一把匕首，速度太快，还未反应过来，到已经捅在了男人身上。

他表情痛苦，阿娇已经被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傻傻的定在那里。

“是你么？”男人捂着腹部，强忍着痛苦问道。

话未说完，杏蕊不知何时出现，补了一刀，正中胸口，鲜血横流。

这一次她看懂了男人的眼神：爱慕、痛心、遗憾。

他断气前说了最后一句话：“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