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兰序只是微微垂眸，她纤长优美的睫毛根根分明，微微颤动之时，如同雨蝶振翅，我见忧怜。
只是当她抬起眼睫的那一瞬间，眼中一瞬间的嘲讽，玩味，意有所指。
问剑老祖自诩活了许多年，还是在这道利剑一般的目光下，彻底败下阵来。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试图为自己辩解：“神女刚才也见过，幻师大庭，广众之下向您发难，老朽主要是担心他会对神女不敬，让神女难堪。”
“据我所知，你和幻师之间，看来是不怎么太平。”姜兰序微微勾唇，这老爷子倒是不如她想象中那么难对付。
果然，修行之人与世隔绝，还是男性，心里的弯弯绕绕，总就那么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仅没有增加他们的心计，反而因为久居高位，变得格外简单与直率。
被姜兰序当众戳破自己这点小心思，问剑老祖一时间有些下不了台，他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长到胸前的白胡子，低下通红的老脸，半响才憋出一句：“我确实是为了神女着想，不过，神女果然心思聪颖，我和那老小子之间确实有些不和睦。”
“你们共事多年，同为修行之人，为何会不和睦？”姜兰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余光轻巧递给了姬宫彦。
姬宫彦立刻心领神会，跳出来打了个圆场：“神女，这些都是老祖的私事…”
而问剑老祖却挥了挥手，叹息一声：“说到底，这都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了尘。他贪恋女色，见到小老儿的小徒弟，生的好看，一路尾随，害得人家小姑娘跌落悬崖。从此之后，那小老儿就恨上了我们，两派之间久有摩。”
“了尘，你是说死在蓝彩风前辈手里的那个？如此看来，他死的也倒不冤，只是不知道老祖明知道幻师的小徒弟是为您的弟子所杀害，又为什么不对弟子加以约束呢？”
姜兰序终于问出了心底的那个疑惑。
而问剑老祖则是叹息一声：“人都有私心，了尘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并没有亲生的子嗣，它就如同我的儿子一般，哪怕明知道儿子做了错事，我这个当爹的怎么狠得下心？也只能咬着牙做了一回恶人。”
闻言，姜兰序却突然间笑了：“只是可惜，我的长生功法，修习幻术之人修炼起来，更加容易一些。我本来希望，两位前辈多年私交甚好.，问剑老祖可以去向幻师求教一样，如今，可有些尴尬了。”
“这…”问剑老祖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如今得到的会是这个答案。
试问，这些年来，他们修习武学之人，战斗力一直远在幻术之上，如今却被告知，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学，虽然不如幻术更加靠近长生。
问剑老祖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宽大的袖摆一个不留神，带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他连忙伸手去扶，满脸的歉意：“真是对不住，老朽失礼了。”
姜兰序是笑非笑的看着他被打湿的袖袍一眼：“既然如此，那么老祖就先下去换衣服吧。”
见完了问剑老祖，正好是饭点了，姜兰序本来想先用膳，但是嬴姝却派人来说，她和幻师，一直在等姜兰序一起用膳。
于是，姜兰序又被千红姑娘摁着换了一身简单一些的袍子，依旧是精良的布料，反复而又细致的做工，只不过更加得体一些，也更加适合吃饭。
被拉着一遍又一遍的换衣服化妆，姜兰序深刻感觉到了这年头的贵女也不好当，也有些理解为什么女明星总是那么憔悴，这一天换三遍衣服，还真是够折腾的。
“怎么还要换衣服？千红姐姐，你快饶了我吧。”姜兰序一脸求饶的看着千红，她又是装腔作势，又是换衣服，又是逢场作戏，这一天折腾下来，心累，身体更累。
千红却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她，好脾气的解释道：“如今，姑娘身份不同，您可是神女。不要说是您这等身份，就连宫里的妃嫔，那也是要一天三换衣服，每个场合穿的衣服用的妆容都不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钟鸣鼎食，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吧，唉，我是有些享受不来。”
姜兰序叹息一声，真是万恶的封建主义，这一番折腾下来，不说劳民伤财，光是伺候的人得有多少？
千红却赶紧把人半抱了起来：“快些去用膳吧，神女，公主和幻师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等到姜兰序姗姗来迟，幻师点心都已经吃了一盘半。
老头子一天到晚没有别的事儿干，好在胃口不错，而且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尤其喜欢吃甜食。
而嬴姝，反倒显得沉稳许多，一杯茶，一块儿大糕，半个多时辰也就抹掉了一个小小的角。
姜兰序笑眯眯的朝着嬴姝挤了挤眼，这就是美女的自我修养吧，想想自己吃大糕，就这一碗燕窝，一会能旋三四块，再看看人家绝世大美人，半个多时辰也就磕了一个角。
啧啧，不过，调侃归调侃，姜兰序还是面容娴静的缓缓入座，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鬓，刚才千红给她绾了一个低鬓，带了珍珠的发簪，此时看上去十分的温柔，眼角勾勒之间，又带了几分淡淡的锋芒。
她刚刚入座，嬴姝便和幻师一起起身见礼：“神女。”
姜兰序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还是硬着头皮摆了摆手：“都坐吧。”
此时，又侍女端着一盆花瓣水走了过来，为姜兰序洗手，而后，嬴姝亲自拿着丝帕，为姜兰序擦手，嬴姝眉目低垂，她一瞬间就知道了为什么古代的文人都喜欢红袖添香，这等视觉和心理上的双重享受，换她是文人，她也喜欢啊。
嬴姝一边为她擦手，一边笑盈盈的说道：“神女有所不知，方才幻师前辈见我有几分悟性，又和她的小弟子有几分相似，所以，方才幻师前辈已经收我为徒了。”
闻言，姜兰序这才缓缓的转过目光，将目光放在幻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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