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欢喜冤家

乡下的生活很惬意，离了城市的喧嚣和急躁，几人的日子过得既悠闲又自在，天气热的时候，大家就待在家里写写作业、看看电视，或者坐在门廊前吹吹微风聊聊天，偶尔天儿凉了，又可以跟着外公去屋前屋后的田野、山坡，感受一下乡间的乐趣。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就慢慢走过了八月。

今天，外面又是难得凉爽一次，吃完早饭，外公就扛着锄头出了门，身后跟着一大串“长尾巴”。

一老四小，走在乡间的田坎上，看上去格外的和谐有爱。

收了稻谷的田里，成堆成堆的秸秆被捆好摆在田间，一些不愿要的人家，干脆就地在田里烧了起来。远远望去，处处可见袅袅升起的白烟。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秸秆的气息，闻上去隐隐像种中药的味道。

没有火辣的太阳，没有脸颊边的汗水，有的只是吹在耳边的微风，还有飘进鼻孔里的青草香。

徐歆夏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着，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

到了河边的地里，外公嘱咐了众人几句注意安全后，便埋头进入了自己的工作中。

赵依依站在田边的小道上，乖巧地点了点头后，便拉着身旁的少女兴奋地向一旁的小溪奔了过去。

试问，有哪个小孩儿不爱玩儿水呢？尤其是像这种河沟里的水。

小时候，徐歆夏就爱跟着外公外婆来这儿，一下地，两位老人便忙着自己的事情，徐歆夏就一人在旁边玩着水。

因为水也不深，加上这一段儿地势平坦，整个河水都是缓缓地淌着没有一点儿急流，所以外公外婆便也不怎么担心，偶尔从忙碌的农活里抬起头来，看那家伙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后，又再次埋头锄起了地。

刚好因为住在这一带的人也不多了，溪水看着特别清澈。

“哇啊啊啊——好舒服啊。”赵依依看着前方的河流，忍不住兴奋地大叫，一边迎风跑了起来。

越靠近小河，脚下的碎石子就越多，身后，徐歆夏看着她那莽莽撞撞的样子，生怕她摔倒，“你慢点啊。”

河边石子坑坑洼洼，小碎石又是松动的，加上大家又穿着拖鞋，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摔跤。

不管不顾地跑到河边，赵依依迫不及待地蹲了下来，将手伸进流水里。顿时，一股清凉直涌全身。

她朝着身后的几人招招手，催促道：“夏夏，你们快点。”

小溪的岸边，铺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经过溪水日复一日的冲刷，表面变得光滑而圆润，有时候，徐歆夏甚至还能在里面找到特别漂亮的鹅卵石。

她跟着蹲了下来，和赵依依一起翻起了石块。

清澈见底的溪水里，偶尔可见几条从石缝里偷溜出来的小鱼，被几人的声音一惊后，又快速地躲了回去。

颜色各异的河里碎石，一些石块也因为多年的掩盖阴暗，上面布满了苔藓，人一踩上去，稍不注意，便会脚底打逛一滑。

插着兜的两位少年站在河边吹着微风，听着溪水潺潺，见二人已逐渐往河中央走去，忙叮嘱了一句，“你们小心点。”

赵依依正弯着腰专心致志地寻找着“宝石”，对于宋承宇的忠告，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没事儿，这水很浅的，也就刚刚没过脚踝。”

溪水缓缓地从上游流下，拂过少女的脚腕时，温柔得就像猫咪的尾巴扫了一下，她抬起脚，准备又往前踏出一步。

然而，话音刚落，赵依依脚底就是一滑，紧跟着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吓得惊叫一声，她胡乱挥舞起手臂，试图稳住重心，晃了好一阵儿后，好不容易才将身子给稳了下来。

“怎么了？”听闻她的一声尖叫，同样盯着水底的徐歆夏直起身来，紧张地看了过去。

活像一个不倒翁似的晃来晃去，站在一旁的赵依依一会儿站直身子，一会儿又弯下腰去，两只手不知在水里瞎捣鼓着什么。

她抬头向徐歆夏这边看了过来，微微窘迫地红着脸，一脸委屈，“我脚从拖鞋里滑出来了。”

少女定定地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没注意就又给倒了下去。

徐歆夏跟着往她脚下看去，虽然透着水看不真切，少女却也明显看见了赵依依的整只左脚直接从拖鞋前面的空隙里穿了出来，于是，拖鞋便直接挂在了她的脚脖子上，差点爬上了小腿。

因为水的折射，让她那白嫩的小脚此时看上去就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大猪蹄。

“哈哈哈……你太搞笑了吧。”徐歆夏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摔倒。

赵依依气鼓鼓地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得立马上去暴揍她一顿，但是迫于此时的处境，又不敢轻易乱动。

此时，离她比较近的也就是一旁还未下水的两位少年了。

宋承宇弯腰挽起裤腿儿，“你先站那儿别动。”

他趟着水缓缓走到赵依依身边，“来，我扶着你，你先把鞋子穿好。”

身体有了支撑，赵依依这才敢放心地抬起左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这才好不容易把鞋子给从脚腕上抽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她多此一举地洒了洒拖鞋上的水，重新将它套在了脚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左脚的鞋刚刚穿上，赵依依本想回到岸上，没想到右脚刚一迈出，鞋子就滑了出来，以她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漂了出去。

“我鞋——”她惊慌失措地指了指顺着水流飘在河面上的拖鞋，赶紧追了上去。

脚在水下走得很慢，加上水里凹凸不平的石头，走起路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眼看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着急的少女慌得都忘记了求助。

身后宋承宇也追了上来，虽然比起赵依依来是快了很多，可是还是不及拖鞋飘走的速度。

“宋脩远，你快拦住它。”身后，徐歆夏也跟着干着急，连忙使唤着还在岸边的宋脩远。

此时——只有他离拖鞋最近。

与此同时，迅速做出反应的宋脩远顾不上没卷的裤腿，赶紧踩下了水，终于在追出五米之后，凭借着自己那大长腿的优势成功拦下了赵依依的拖鞋。

又一场闹剧结束，徐歆夏想起她今天这一出接一出的好戏，笑得直不起腰来，一点不留情面，“赵依依，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赵依依又羞又窘，自己这儿差点尬得要死，结果那家伙还这么没有同情心地挖苦着自己。

“你就知道看我笑话，小心遭报应。”她捧起一抔水，向徐歆夏撒了过去。

徐歆夏一侧身，灵活地躲过了她的攻击，得意地向她扭扭屁股，“不可能。”

她看看离自己仅还有几步之遥的岸边，心里早已没了顾虑，放松警惕地往前大迈了一步。突然，脚底一抹，滋溜一下，整个人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顿时，河面溅起一圈水花。

“哈哈哈，打脸了吧你，让你笑话我。”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赵依依心情大爽，更加放肆地嘲笑起来。

徐歆夏瘪瘪嘴，虽说风水轮流转，但这转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身后，宋脩远插着兜，也笑抽了身子。

徐歆夏回瞪他一眼，“不许笑。”

沁凉从屁股底下的石头直达神经，徐歆夏愤懑地拍了下河面上的水，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少女今日穿的照例是一套外婆的闲置衣裤，因为老人衣服的布料通常都为这种亲肤轻薄的，穿在身上凉快又舒服，徐歆夏几乎每日都穿着它们。

此时，薄薄一层的花色布料紧紧地贴在她腰肢以下的部位，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隐隐还可见内裤的边痕。

而神经大条的徐歆夏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的尴尬处境，抬脚就要继续往岸边走。

忽然，腰间就环来一双手。

宋脩远脱下身上的黑色衬衫，纤长的手臂绕过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袖口在她身前打了个结。

少年身上一股淡淡的松木香直钻徐歆夏的鼻腔里，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宋脩远，“你干嘛？”

宋脩远收回打好结的双手，脱去衬衫的少年身上只着一件宽松的纯白t恤，宽厚平直的肩膀下，身形纤瘦却不单薄，他将视线移到别处，懒懒地开口道：“小心着凉。”

徐歆夏自认他是有点大惊小怪了，伸手就要去解了它，“这大夏天的玩儿点儿水，冷什么冷啊？”

宋脩远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要是不想让外公担心的话，就套上。”

徐歆夏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田间里除着草的外公，果真听话地停下了动作。她将右手放在宋脩远的腰上，轻轻逮着他的衣角，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岸边走去，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少女再度往前栽去。

身前忽然伸来一只手，徐歆夏下意识地就去抓，一瞬间，两人掌心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