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几人沿着大路往前走，进了城门，不像人类的城市，到处繁华热闹，反而像是荒漠，除了一条深红色的大路，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据赵残酒所说，魔族人很少，外城由几个相隔很远的村落组成，她们要想打听良川王的下落，就得先找个最近的村子。

走了三天，他们才隐约见到矮矮的房屋。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阵风卷过来，红沙遍布天空，几人不由得眯起眼来，他们能看见在红沙之中，有个黑影在向他们靠近。

李尘故右手轻轻的握上剑柄，赵残酒立刻攥住了他的胳膊：“不要在这里使用灵力。”

李尘故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黑影慢慢的显现出了真面目，是个中年男子，魔族中年男子，他身后背着一个竹筐，一副农民打扮。

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见到了几人，他吓了一跳，李芒心虚地扶了扶脑袋上的尖角，努力地冲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皱着眉头开口：“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几人相互对视，赵残酒这才开口：“我们之前住在内城……刚从外面打猎回来。”

“打猎是吗？”男子谨慎道，“你们的猎物呢？”

赵残酒呃了一阵，又看向身后的几人，妄图从他们身上掏出些和猎物有关的东西。

恒然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指尖在右手手臂上迅速的划过。

“最近年头不好，没抓到什么东西。”恒然一开口，众人便立刻看向她。

当她将手臂从身后伸出来的时候，几人的神色各不相同。

“不仅没抓到，还叫裂齿兔给踹了，”恒然往那个男人走近了两步，把自己的手臂展示给他看，“您是住在这里的吗？我住在三崖村，我太累了，走不回去了。”

她说着，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要摔倒，几人下意识的伸手，可那名男子已经接住了她。

“三崖村的？我表姐就住在三崖村，说不定你们见过……”他扶着她，又看向她身后的几人，“最近大家都不太好过……不过你们可以在这里歇歇，把她手上的伤弄好了再走。”

顿了顿，他又点点头：“跟我来吧。”

这是个很小的村子，叫红砂村，站在村头一眼便可以望见最后一户人家房屋的尖顶。

只有十几户人家。

“谢谢你，黄叔。”恒然擦了擦嘴，把手里的杯子递还给黄庆。

“没事儿，那只手别使劲儿啊，不然口子又得咧了。”黄庆笑起来，黄庆一边给她包扎一边和她聊天，黄庆妻子去世了，只剩下个六岁大的小孩子。而恒然也拥有了她自己的“家庭”，在她的故事里，她父母已经离世多年，只剩下她和她的姐姐相依为命。

黄庆把沾血的布巾揉做一团，攥着拿了出去，等他一走，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你怎么还划自己的胳膊呀。”李芒心疼的看着她的伤口，想碰却又不敢动。

王扬柳从戒指里掏出枚丹药，递给她：“快吃了吧。”

“不了，”恒然朝她道谢，“伤口这么快就好了，难免惹人生疑。”

王扬柳皱紧了眉头：“天这么热，你至少换上我的金疮药，能好过些……”

恒然笑笑：“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这还不要紧，”李芒小声的抱怨道，“你对自己下手太狠了，皮翻开那么大，我都看见里面的骨头了，那个人还用钢针缝你的皮，你都不痛的吗？”

“都习惯了的。”

话音刚落，她便看见李芒眼圈红红的，掉下泪来。

她无措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芒背过身去，“我去给你找点儿好吃的。”

恒然看着她走了出去，仍旧很是不安，她坐直身子，求助似的看向王扬柳：“她怎么了？”

“没什么，”王扬柳顿了顿，恒然注意到她的嘴唇似乎在微微的颤抖，“她为你难过罢了。”

听了这话，恒然更是觉得奇怪和不安，她不明白一个不足以致命的伤口怎么会令李芒这么难过。

从前从来没有人这样替她难过过。

他们都自顾不暇。

“下次记得划左手，”李尘故冷不丁的突然开口了，不知道为什么，恒然觉得他有些生气，“再用力些，你就用不着使剑了。”

恒然点了点头，还没等她道谢，李尘故便立刻转过身子，出门去了。门帘被他甩的哗啦作响。

王扬柳兴许是怕他惹事，安抚了她两句，也紧追出去。

只剩下赵残酒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

恒然看的出，他是唯一一个和自己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点伤口就会惹得他们大发脾气的人。

她不安的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吧，”赵残酒放下杯子，重新看向她，半晌，他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可能是在气没有保护好你，你知道的，毕竟你刚碰到我们的时候才璇照期，我相信他们都是把你看成是个需要保护的弱小女孩……”

“但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赵残酒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再说这绝对是一个非常棒的好办法，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入村子内部，没有暴力、无需流血。”

他的视线落到了她的手臂上：“好吧也许流了一点，但我要是能想到这样好的主意，我绝对也会毫不犹豫的划烂我的胳膊。”

恒然抿了抿嘴：“我只是不想叫他们失望。”

“……我只是，想帮一点忙。”

她盯着自己发麻的手指，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重重的压了下去，恒然诧异地抬头，却看见赵残酒若无其事的转向一边。

“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赵残酒道，“没有你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进来。”

她开心的笑起来，有些害羞的趴到自己的膝盖上，视线不自觉的落到赵残酒的手上。

他在死死的掐着他的掌心。

“对了，”她听见他平静下来的声音，“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魔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