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封禅

元盛三年-春

过了不久，镇国公入宫，在慈宁宫中逗留整整两个时辰。过了没两日，太后就将谢黎留下用午膳，话里话外暗示安亲王留在京中不妥。他血缘太近，在军中经营多年，万一起了二心，你出去容易可就回不来了。

太后目露担忧：“皇儿，虽然你登基以来，大雍风调雨顺，但是说不准就有人生了异心。京城还是要留下能放心的人。”比如你舅舅，镇国公最合适。

“哎呀，母后说得是呢，看来朕要多调人手守住京城和皇宫了。不然母后遇险怎么办？”

太后一噎，又道：“京中倒是不一定掀起风浪，出巡遇险就不好了，还是要带上信得过的、骁勇善战的。”安亲王给我打包带上！

谢黎摆出天真无邪没听懂的模样：“是呀是呀，出巡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要信得过的人跟着。”他夸张地拉着太后的手摇摇“朕最相信的就是舅舅了。民间都说亲娘舅，舅舅一定最想着朕，所以只有舅舅跟着朕才放心。”

太后顿时后悔了，怎么感觉弄巧成拙了？她的预感果然没错，就见小皇帝蹙眉想了半晌又道：“母后，朕觉得留你在宫中也放心不下，让舅舅家的表哥、表姐都入宫陪您吧？”

太后干笑，抚摸他的小脑袋：“哪里用得上他们呢？哀家每日处理政事都不知道多忙，不想应酬他们。”这要答应了你，岂不是乐家所有人都被关在宫里了？

这小崽子还真是不好对付，太后狐疑打量他，就见小皇帝一脸孺慕，端的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模样。她略略放下心来，何必疑神疑鬼，这才多大个孩子，还能真存心和我作对？

但是这样一来镇国公是必要出京不可了，谢黎在前任宫斗冠军面前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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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浩浩荡荡到了泰州境内，安顿在知府官邸里。次日郎听南就带着小道童们忙里忙外筹备仪式，谢黎为了膈应镇国公，便主动将他借了出去“朕初次封禅，舅舅见多识广，压得住阵，请舅舅去监督他们吧。”

镇国公过上了每天一早起床爬山去看封禅台进度，下午下山去臭气熏天的棚子里亲自掌眼牛羊牺牲的日子。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谢黎，他每日早上照旧和萧太傅读书，下午就带着随从到处游玩。

谢黎站在山崖边眺望云海，表情十分凝重。何公公年纪大了，谢梨外出都是带他的徒弟进宝。进宝年龄二十上下，团团一张笑脸，怎么看怎么像人型招财猫。

进宝暗暗揣测，皇上大概是在想国师预言的异动吧，如此忧国忧民。但是并没有，谢黎只是在想：这好高，我不会掉下去吧？

052讥讽：“呵，男人。竟是如此脆弱？”

谢黎反驳：你自己看看，这么陡的悬崖，连个栏杆都没有，是人都害怕！

052：“进宝就不怕。”

谢黎慈祥：他是数据，现在这座山上只有我一个人，我说人怕，人就怕。

元盛三年-夏

等了有半月，方才将封禅台和牛羊牺牲准备妥当，郎听南又掐指一算，说五月二十八是黄道吉日，如此又空出了三天时间，谢黎心想不错不错，明日复明日，距离夏天越来越近，我可以去度假了嘿嘿。

转眼就到了封禅大典前一天。封禅大典要求皇子捧诏书，自古以来都是太子捧诏书。可是今天别说是太子了，谢黎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郎听南倒是没放在心上，道：“前朝武帝少年登基，问鼎泰山时也未有皇子，是侄儿捧诏书的。皇上可参照行事。”

谢黎无语，你现在说我能给你变个孩子出来吗？而且：“实不相瞒，朕是先皇长子。”没有侄子，侄子爹现在还小屁孩呢。

郎听南目瞪口呆，说好的你们皇嗣枝繁叶茂的呢？不好意思道：“是贫道思虑不周。”她想了想又道：“安亲王世子随行护卫，便让他担任此职。”

谢黎想想同意了，让进宝去传世子凌宇，将两人商议内容转告于他。

“麻烦堂兄了。”

凌宇是个憨直的性子，当下也没多想就同意了，转身出去交接身上的职务。

镇国公灰头土脸回来就听到随从回报这个消息，当即急得揪断了两根胡子。急急忙忙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去找谢黎，开玩笑，这可是封禅台！

他说明来意，不过又是太后那一套给安亲王府泼脏水，给谢黎上眼药。谢黎爬山累了，听得昏昏欲睡。镇国公慷慨激昂发言半天，一抬头看到外甥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在打瞌睡，气了个仰倒，悻悻告退。

封禅大典上，郎听南换下了辣妹短裙，转而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衣道袍。脸上也素净的很，只略勾勒了眉毛。

谢黎跟随她的指令，或站或拜，典礼持续了一个早晨，站得两腿打战才结束。

谢黎十分虚弱：小客服，这种事儿一辈子干一遍就行了吧？

052：“那不一定嗷。”

谢黎悲愤：“为什么？你当我没读过书吗？历史上好多皇帝都没来过泰山！”

052：“可是在我们游戏内是国师说了算耶，他说天相有异，您就要来一趟。”

谢黎：……

谢黎：“我可以不听他的吗？大家可以只封建不迷信吗？”

052邪魅神秘一笑：“不可以，理由您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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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怎么说服古板萧太傅去蓬莱行宫度假，好舅舅镇国公生怕小皇帝少了享受，跳出来眼角含泪道：“皇上年幼时苦夏，先皇曾带您三次来蓬莱避暑。那是何等的舐犊情深？自从先皇崩了，蓬莱行宫就空置了。”

他提到先皇，萧太傅的脸上也动容了，谢黎不吭声继续看他表演“泰州距行宫不过五日路程，夏日炎炎、骄阳似火，不若先去蓬莱避暑，等秋日回京？”

萧太傅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将反对的话语咽了回去，沉默颔首。

谢黎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喉咙“咳咳，舅舅说得是，朕也十分想念父皇。”他抬起手在眼角擦了擦，仿佛是拭泪的模样“老师，我们去蓬莱行宫小住几日？”

萧太傅想想京中有丞相和安亲王留守，镇国公被安王世子带兵看住了，暂不回京倒也无妨，就同意了。

蓬莱行宫依山傍海，前朝便是皇家园林，殿宇楼阁无数。谢黎没见过这样奢侈腐败的世面，乘着步辇逛了大半天，看着天色晚了才回到正宫勤政宫。

勤政宫分前后两个部分，前殿是议政延年殿，后面是寝殿松鹤殿。他出巡也没后妃可带，故此其他宫室都空着，随行大臣等都住在行宫外围。因此，偌大的行宫只住了他一个人。

谢黎脑子里顿时充满了大学时，宿舍夜谈的鬼故事。翌日在延年殿召见众人“一路舟车劳顿，大典也全赖诸位操持，请诸位大人也住进行宫来。”

看到萧太傅要反对，谢黎忙不迭道：“诸位大人不要推辞，今日就搬进来。”今天进就来陪我，昨天晚上外面树叶沙沙响，给我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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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蚊虫多，谢梨不堪其扰，被叮了一身包。这日一睁眼，就看到进宝领着一班小太监抬进来一个巨大的木桶，散发着刺鼻的艾草味，又要泡艾了。这是宫里的老规矩了，小孩子皮肉嫩，怕被蚊虫叮咬，年年煮艾水来洗澡。

问题是，我又不是个孩子，我都是皇上了啊，为什么没有不洗臭水的特权呜。

谢黎缓缓坐入水中，双臂张开搭在浴桶两边闭目养神。突然感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摸了他左手一下，也没有多想，猜测是来检查水温的宫人罢了，便不加理会。

可是这只小手竟伸出一根手指，顺着手臂暧昧地滑到了肩窝处。谢黎猛地打了个寒战，靠，有没有搞错啊，这身体才16，就来勾引我，变态吗？？

他睁开眼，抓住这只手，手的主人穿着一身靛青色太监常服，吓得连忙低下头，看不清长相。

052：“叮~检测到剧情【初试云雨】人物花溪上线~请宿主把握机会~”

谢黎眼角抽搐，红楼梦允许你们剽窃宝玉初试云雨情了吗？允许你们搞了个莫名其妙的太监冒充袭人了吗？

052：“宿主您有所不知，本游戏制作组财务状况堪忧，无力聘请专门的文案，只好大家各处凑一点。缝缝补补又三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谢黎懒得理说话颠三倒四的人工智障，酝酿了下感情，佯怒道：“你是何人？在何处当差？你师父是什么人？”

花溪嗫嚅：“奴才名叫花溪，是茶房烧水的，师父是行宫大太监花维公公。”

谢黎质问道：“你是茶房的，如何到了松鹤殿内，还在朕泡澡时靠近？说！你受了何人指使前来刺杀朕？”

花溪扑通一声跪下：“奴才不是刺客，只因奴才爱慕皇上，才抢了送水的差事。奴才本只想着远远看您一眼，实在情难自禁才碰了您一下。”

谢黎吐槽，你情难自禁的时候都这么涩情地摸我，你要是处心积虑是不是刚才咱俩直接东京不太冷了？

而且这剧情太尼玛的离谱了吧，被摸了不赶紧喊锦衣卫，自己坐水里审犯人，绝了，真不愧是缝缝补补又三年没有文案和策划。

谢黎魂飞天外沉浸在自己的无语里，花溪跪在地上感觉自己双膝酸麻，他长得好看，大太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说他有大造化，将他安置在茶房，从不教做脏活累活才养得他鬓发如云、温润如玉的外表，乍一看仿佛外面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何时受过这罚跪的痛苦。

谢黎：052，你给我滚出来。你告诉我，这剧情怎么走，我难道要和他初试云雨？

052：“bingo！宿主您真的很聪明，真是才高八斗~”

谢黎：闭嘴。我他妈未成年，你们这游戏真的能过审吗？

052：“这是古代背景，您既然已经遗那啥了，就可以试了。”

谢黎：……好吧，可以接受。可是我总不能莫名其妙宠幸他吧。

052：“那就需要您自己想个话术嗷~”

谢黎脸上阴晴不定，瞥到他脸色的花溪吓得抖如筛糠。谢黎闭了闭眼，站起身，冷冷开口：“愣着做什么？给朕擦身，朕洗完了。”

花溪狂喜，果然如干爹所说，没有男人可以拒绝我的美貌。他小心翼翼地用布巾擦拭少年帝王修长的身体。

谢黎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把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模仿电视里的霸道总裁露出邪（油）魅（腻）的微笑说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