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宁。”
叶修抬头看到了我。
他不自觉停下手中的鼠标，凝望过来的目光中有探寻也有关切。
“你……还好吗？”他问我。
明明他自己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手边烟灰缸里烟蒂也堆了好多，他才是应该被问“还好么”的那个。
2
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原本心乱如麻惶恐不安的情绪也一点一点冷静了。
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他说，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也想像每次遇到难题时，让他教教我该怎么做。
可是走到他的面前时，我还是露出笑容，对他说：
“叶哥，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3
季后赛拉开帷幕，赛程紧张而焦灼。
网吧大厅又架起大屏幕，开始直播比赛了。
客人们围坐在一起，为轮回和百花的精彩比拼惊呼喧哗着，我坐在前台，像以前那样远远看着。
玲玲姐看看我：“阿宁，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跟你这样坐在一起了。”
我点点头，冲她笑笑：“是呢。”
4
这小小的一方前台，我曾经是那么熟悉。
刷卡机，上网登记簿，收银台，还有柜台里的账号卡和摆放整齐的烟盒。
而招呼客人刷卡，开机，送饮料，值夜班，曾经是我习以为常，每日不变的工作。
直到那个雪夜，叶修来了。
5
我见了很多人，经历很多事，烦心事多了很多，可开心的事却是更多。
我的工作越来越忙碌，战队的事务也越来越繁杂。
商务接洽，人员招聘，新闻公关，都需要一点点学习摸索。
还好老板，叶哥，队员们帮我很多，还认识了很多很好的同行前辈耐心教我。
我学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6
季后赛第一轮，轮回势如破竹，再一次拿下胜利。
大屏幕里双方队员依次退场，导播刚刚把画面切换到新闻发布会的筹备场面了。
我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收到孙翔的短信：
“赢了。”
7
孙翔喜欢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视频，但是每次打完比赛后却总爱把成绩用短信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和他长长的短信记录中，有整个常规赛轮回的战况。
有38场常规赛，就有35个“赢了”和3个“输了”，哦，是“靠！输了！”
8
我看着面前的两个字有点想哭，本来还以为他一定在生我的气呢。
谁知他还肯理我。
想和之前一样回复一句“恭喜”，又犹豫是不是该说些别的什么，正删删写写之间，孙翔却又发来一句：“你们也不要输啊！”
“我还想在总决赛的时候见你呢。”
孙翔这个傻瓜，惹得我眼泪真的掉下来了。
9
我和孙翔真的在总决赛见面了。
还可以足足见到三次。
主场我们输了，客场我们却赢了，兴欣和轮回的最终一战就在明天。
10
队员们选择自由活动，叶修还在整理资料，老板叫上我走出去宾馆外面吃饭。
“咱们俩喝一杯吧！”老板要了两听啤酒:“阿宁，这一阵辛苦你啦！”
“谢谢老板！”我也不客气，跟她干杯，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
放下酒杯，老板红了眼圈:“阿宁，我真的没想到咱们能走到这么远……”
11
是啊，我们走了好远好远。
当初报名挑战赛时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我拿着几个人的身份证去扫描，非常不熟练地填写着报名信息和回执邮件，夜班上到一半还会担心地上网站看看。
到明天的总决赛……仿佛一路跌爬滚打，终于走到了终点线。
12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准备出发到比赛场馆。
和队员们只需要提前几个小时达到不同，需要我事前协调确认的工作还很多。
我穿上了一直舍不得穿的那套职业西装，梳高马尾，精心化了妆，好好打扮。
13
“哇，老大你看！阿宁今天嘴巴好红！！”包子大呼小叫。
“……喂！”
叶修笑着安慰我:“很好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这样等咱们拿了冠军，摄像机拍过来的时候，我在电视上才能更漂亮一点。”
他看着我重重点头:“没错，到时候咱们兴欣的那是绝对亮眼！”
14
是的，亮眼。
荣耀！！
大字在全息屏幕中360度旋转闪烁，是那般炫目、华丽、亮眼。
“荣耀第十联赛，荣耀总冠军，兴欣战队！”解说嘶吼的声音响彻全场，漫空中飘满彩屑和花瓣。队员们兴奋地抱作一团，老板也已泪流满面。
“呜呜呜……”看着冲我们奔过来的记者和摄像机，我后悔极了。早该想到自己一定会哭这么惨，就不该画眼线……
15
我顶着哭成桃子的眼睛去完成赛后签字手续，每个看到我的工作人员都露出善意了然的笑容。
“……”好丢脸。
“祝贺。”轮回经理也笑着同我握手:“那咱们就，来年再战？”
“好！”我眼睛肿，但气势不能减:“来年再战！”
16
在回程的大巴车上，我坐在叶修身边。
他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到我的脸上，却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把我的手握紧在他的掌间。
他的手温度很高，甚至有些灼热，还带着难以察觉却确实存在的微颤。
“叶哥……”我担忧地望着他:“要不要我帮你做下手部按摩？”
“不用。”他拒绝我，慢慢将手指舒展，与我五指交叉，紧扣，牢牢贴合。
17
“这样就足够了。”他对我说，然后闭上眼睛，肩膀轻靠上我。
他轻柔的呼吸在我耳边拂过，如雷的心跳声却愈发清晰。
我干脆也闭上眼睛，同他一起继续感受着旅程的颠簸。
18
回到h市的第四天，兴欣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以官方的身份宣布了叶修退役的消息。
“叶修选手，回家了。”老板对台下记者说到，声音有几分不舍。
“兴欣战队尊重也祝福他的选择。”我接过话筒继续说:“借这个机会我也想对叶修选手说，兴欣永远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也等待你的回来。”
19
比赛结束，工作继续。
冠军队的光环让各大商家都找上门来寻求合作，兴欣规模的扩大，不断组建各个部门和招收专门的工作人员，让网吧二楼的空间非常非常紧张了。
大家开了几次会，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对面的写字楼配楼……也就是当初嘉世战队的青训楼，相当不错。
位置不错，房间布局也不错，甚至水电走线网络拓扑都非常适合，除了……有些离谱的价格。
20
“就是看咱们兴欣诚心诚意想租，故意叫个高价，气死我了！”老板气呼呼地说。之前负责洽谈的商务人员去协商了几次，都被对方回绝了。
我扭头望向落地窗外那个大楼，那个我以前值夜班时无所事事发呆时总会看向的大楼，脑海里浮现它一路来的辉煌与落寞。
翻翻手里的资料，努力思考着可能的对策，我慢慢抬起头，举手示意老板。
0
“不如，让我上去试一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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