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苏冉冉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了发生了何事。她摸了摸自己的颅顶，幸好没有什么大伤。任明心的指尖再前进半寸，她的天灵盖会被破，她可以直接下去与她爹惊喜团圆了。

她回头看去，任明心仰躺在地上，嘴角渗血。缓缓走过去查看，任明心的身子周围浮上来点点星光，渐渐地汇聚在她被撞击的腰部和嘴角处，随后血迹竟被化散去，任明心的脸上重现血色。

苏冉冉赶紧溜到后方。任明心再度恢复过来，马上便抬起手爪抓苏冉冉。就在触碰到发丝的刹那，苏冉冉的头发泄出一道雷光，劈啦地将任明心的手打了回去。

两个人均是震惊，苏冉冉捏住自己的头发，根根分开来看，到底头发上有什么东西潜藏着。任明心则是站在距离她较远的地方，眦目盯着她，不敢再贸然上前。

结界处，忽而传来吭啷一声，齐锦姗姗来迟，持剑怒目，将苏冉冉挡在身后。

在看清楚对方是谁人之后，齐锦震诧道：“明心？！怎么是你？”

此时任明心让齐锦非常陌生。她的神情与素日温柔善良的模样截然不同，而是展露出骇人的魔色。

看到齐锦来了，任明心的瞳孔骤然收缩，魔色强褪去，眸子恢复了良善的光。她痛苦得捂住自己的脑袋：“不要……不要，你快出来！”她捻了法诀，顿时，她的额间射出一道奇异的红光。

苏冉冉拉住齐锦，让他不要靠近。但见红光之中，现出一个人影来。任明心往旁边吐了一口血，脸色苍白。

在看清楚他容颜的瞬间，苏冉冉大惊失色——

“系……”

那人斜瞥了她一眼，似乎并不认识她的样子，朝她柔媚笑道：“你认识我？”

苏冉冉：“？”

齐锦也问：“冉冉，你认识他？”

苏冉冉：“…………”

不会吧不会吧，附灵难道有自我清除记忆的功能？进入下一任宿主之后，便会忘记上一任宿主所有的事情？

“这不可能啊。”那人翘着兰花指，顶在自己下巴的下方，大眼睛扑闪扑闪，“苏冉冉，我可从未在你面前现身。”

任明心终于能站起来，一拐一拐地退到齐锦身后，呼吸急促，额头上沁出冷汗。

“他是四处制造人心魔的附灵。”任明心对苏冉冉道，“附灵一族长得都极为相似。冉冉，你是不是也被附灵附过？”

苏冉冉露出惊讶的神色。长得极为相似？这么说，眼前此“系统”，而非彼“系统”咯。她打了个马虎眼回任明心：“不……我只是，在别人那里见到过。”

齐锦回头看任明心：“明心，你是被这附灵迷了心窍，才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么？”

任明心痛苦得蹙眉，含泪点头：“是。”

齐锦急道：“那你为何不和我说？”

任明心哭道：“对不起，这段日子我被他控制了意识！”

苏冉冉却不解，向那附灵喝道：“任明心本就是你们魔界之人，你为何要附在她身上制造心魔？”

附灵咯咯一笑：“苏冉冉，谁告诉你只要是魔界之人就一定会有心魔？像任小姐这样的至纯之心，不说魔界，放眼整个六界，也是万里挑一。这样一个追求极善的人，如果犯下了罪恶，陷入了无限自责之中……啧啧，心魔，便会由此诞生。”

苏冉冉怒道：“卑鄙无耻！”她怀着一丝愧疚，看了一眼任明心。

但是任明心却沉默，垂下了首。

“呵，”附灵笑道，“骂得这么难听！你可知道，任小姐还希望我一直留在身子里呢。你说是不是，任小姐？”

“不！”任明心猛地一抬头，“我宁可魂魄残缺，也不与你为伍！”

“啧啧，怎么翻脸不认人了？你的意识里明明对补全魂魄渴望得不得了，希望自己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所以便听了我的话，用了这吸魂大法，以求铸造完整的魂魄，将自己的残缺魂魄补全。我们是实打实的合作关系，为何你翻脸比翻书还快，视我为敌？”附灵道。

苏冉冉捏了捏传音球，忖道：“原来这就是任明心魂魄出现问题的原因，也不知道小畜生那边听没听到。”

传音球亮了一下：“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我连你那天睡觉打了多少个呼噜都听得清楚。”

苏冉冉：“…………”

“废话少说。”齐锦剑指着附灵，“你害了明心，我不饶你！”说罢，大斥一声，挥剑而去。附灵并不打算与之正斗，而是飘来荡去，呈防御姿态。

他甚至还笑道：“一个被捏造出来的假人，妄图得到地久天长的真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真是痴心妄想！”他的笑声震荡了整个灵堂，苏行戚的棺材板都抖了抖。

任明心的脸色更加难看，整个人好似冻住，僵在原地。

苏冉冉听清楚了附灵的话，眼睛看着半空之中缠斗的两道光影，手上又捏了捏传音球：“段云斋！假人？！这是什么意思？”

传音球沉默了良久，道：“冥冥之中，果然有天意。我原以为只要我不说，你便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顿了顿道：“姬斐是祈华用他对我娘亲的情制造出来的一个人。她残缺的魂魄必须用情来补之。”

苏冉冉愕然：“？？”

这句话的信息含量过于爆炸。苏冉冉脑子里快速理了理，把段云斋说过的所有话串了起来。

简而言之，就是公公用对儿媳妇的情铸造了一个假人，成为了他的一个小老婆。随后他发现自己的孙子并非亲生，便把孙子打成鬼身丢下人界。而他的小老婆也因为犯了事也被丢下了人界，不过大概是不大的事，在人界晃荡一圈还是会回去的。结果，便宜孙子夺舍夺到了小老婆身上去，还把小老婆的魂魄吃了。公公为了惩罚便宜孙子，补全小老婆的魂魄，便让便宜孙子给小老婆十世偿情，锁定为舔狗。

野啊。

操，知道了天帝的丑事，她会不会真的要折寿啊？？？？

“表妹虽然不知道偿情一事，却一直知道自己是魂魄残缺的。她总和我说的是逆来顺受，不必强求。原来她是在逞强，她明明还是不甘心。”

“但是，齐锦已经成功与她结为了道侣，与心上人成为了眷属，不是应该补全了魂魄么？”苏冉冉突然想到。

“我察觉到表妹的魂魄已经补全。祈华那么爱姬斐，把对我娘那份见不得光的爱全部倾注在了姬斐身上，自然希望快些在姬斐补全魂魄后，恢复她的原身把她带回天界。但是他一直都未出现，我便晓得出现了问题。”他的音调沉了沉，“现在看来，表妹魂魄假性补全是因为附灵的原因。而她与齐锦在一起却未实现补全，也许，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两情相悦。”

苏冉冉：“什么？！”

此时，附灵被齐锦狠狠打了下来，咚的一声，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大坑。附灵咬牙切齿：“你们杀了我有用么？任明心的心魔早已有了！人都是她亲手杀的，可不是我杀的！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你们可别以为只死了两个人，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任小姐可是杀人如麻，拿剑砍人都停不下来呢！”

“闭嘴！”任明心发狂地拔出剑，猛地朝附灵砸去，剑在空中快速打着圈过去，直直插入了附灵的天灵盖，附灵瞬间化为黑烟，灰飞烟灭了。

任明心瘫软在地，目光发空。齐锦飞落下来：“明心，有没有事？你自己将那附灵逼出来，定是折损了诸多灵力。”

任明心动也不动。齐锦忙安慰道：“你别把那附灵的话放在心上，这些杀人的事情，全部都是因为他控制了你的意识。与你无关。”

“你走开！”任明心却大喝一声，推开了齐锦，倏地站起来，跑了出去。齐锦想跟上去，不料，才踏几步，便头痛欲裂，他的一只眼睛，好似有火在灼烧。

苏冉冉正把苏行戚的棺材板摆好，念道：“爹，刚才杀了你的人，已经被我们杀死了。你安息吧。女儿会一直为你祈福。”

话音刚落，只觉得脖颈被人捏住，这股气味是——

齐锦！！！！

她艰难地回过头，又看到了那只红色的眼睛。

“你……咳……”苏冉冉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她就像被人捏住脖子的鸡。

“苏冉冉，如果没有你，明心又怎么会怪我？如果没有你，齐锦也不会犹豫不决，不愿意与我合二为一……”

苏冉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看着他那赤色瞳仁着实害怕，她不免得往袖子里找羽毛玉佩，手又被齐锦给捏住了。

苏冉冉往后抬腿一勾，正踢到齐锦的要紧处，他旋即吃痛得松开了手，苏冉冉摔到了地上，敏捷地爬了出去。齐锦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脚踝，一掀过来。

苏冉冉下意识地护住后脑勺，手上万分地疼。

“段云斋……”苏冉冉道，“齐锦发疯了，你快，快把提升修为的东西传给我！不然我就要死在他手里！”

那头的段云斋却说：“这是传音球！不是传送球！我怎么给你！？”

苏冉冉：“…………”

齐锦掐住她的脸，邪笑道：“嗯？你在说什么？大点声。”

“我在说，你是个人渣。”

“还嫌死的不够快？”

齐锦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今天我就杀了你！”

苏冉冉感觉到眼睛被晃了一下，齐锦手上的法力呈弯刀状打过来，苏冉冉被齐锦牵制住了双腿，只能灵活得扭动上半身左躲右闪，每一次躲都是惊心动魄，头发丝被割掉了好几根。

“躲得够快呵。那便试试这个……”

苏冉冉喘着气，瞳孔里映着齐锦手上那团滋滋作响的法力，她害怕得肌肉收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腰间的小球终于亮了亮：“苏冉冉，你听我说，”

苏冉冉竖起耳朵。

“把这个球扔出去，他定会躲，你便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

苏冉冉紧紧攥住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