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等到了车门前，陆守蓁站在原地开始犯难。

目光踌躇的在副驾驶座还有后排的位置犹豫。

犹豫着陆守蓁把手伸向了后排的车门。

车门打开的瞬间，程霁礼也恰好把他的外套丢到了后面。

另一边放了几个礼品盒，偌大一个空间就没留下她可以坐的位置。

她踌躇了一会，脚步一动。

程霁礼也倾侧过身，从他的位置，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骨感有质的手就撑在座椅上，袖子口卷起，露出了一截冷白的手臂，掀起眼帘看她，程霁礼姿态闲闲的开口，“我是能吃人还是怎么着，就这么怕我？”

相处了两回，程霁礼不瞎，总感觉这小姑娘就在刻意避着自己一样。

他这也没得罪过人。

陆守蓁下意识的摇头，迎着他的目光解释道：“不是的。”

她就是觉得挺梦幻的，时隔两年，她居然还可以重新坐上这个位置。

车子里面的气味不算难闻，只是两个人在同一空间下，她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那种小心翼翼的紧张还夹着点喜欢的酸楚在里面。

上车后，她一路看着沿途窗外的风景变化。

九月的天，晚上温度已经降了很多，过了工业路，车子开上了环道，视野瞬间通透了不少，程霁礼把窗子给降了下来。

路面的风很清爽，陆守蓁迟疑半天，搜肠刮肚才想出了话和他说：“那个设计师谢谢你呀。”

恰好红灯的时候车子停下来，程霁礼挑眉转过去看了她一眼，手搭在方向盘上，笑道：“那是要请我吃三顿饭？”

“也不是不可以，”陆守蓁一脸的认真。

之后的一路东扯西扯，大多是陆守蓁绞尽脑汁的想话题，程霁礼应她，路过街上两侧热闹林立的店铺后，陆守蓁就安静了。

她扒着窗子目不转睛看着窗外。

这段路她很熟悉，在之前高中回学校的时候就经常路过，她看到前面有个招牌的灯居然是亮着的。

“我能不能去买个东西？”

“买什么？”程霁礼问她。

“糖炒栗子，就那边那个，”陆守蓁伸手指着前面那个方向，是个小巷子口门口。

好久没吃，她还以为已经关门了。

说话的时候慢了半拍，车子已经错过了那个路口。

陆守蓁也看出了这里不能直接过去，立刻把手收了回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在下个路口的时候，程霁礼掉了个头，重新把车绕了回来，车停在路边，他和陆守蓁说：“我在车上等你。”

陆守蓁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笑起来时单侧的梨涡更明显了，她把包包留在了车上，就带着手机跑过去，速度很快，刚好也没人就买了两袋回来。

车子里面都是甜甜的栗子香。

一上车她就忍不住尝了一个，很熟悉的味道，很烫很香软。

她还不忘剥了一个给程霁礼，“给你尝尝。”

只不过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两只手都在方向盘上。

陆守蓁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没想到下一秒程霁礼就从她手上把东西给拿了过去，放在嘴里吃完，在红绿灯间隙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包装说，“喜欢吃这家的？”

“嗯嗯，他们家的好吃，我高中就喜欢吃了。”她还在低头剥壳，有的太烫了，剥下来的时候黏着一层皮，她目光专注还在小心翼翼的给弄干净。

“这不是我高中常给你们买的吗？”程霁礼说完，恰好绿灯也变成了红灯，车子启动。

陆守蓁蓦然的睁大眼睛，转过去看他，就连手上的板栗应声滚到了座位底下，她都没发现。

手指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

陆守蓁感觉自己的嘴角要压不住了，声线听着都有些陡，“你居然还记得我？”

程霁礼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一只手架在车窗上，指腹虚压着眉骨的地方，格外平静的叙述：“记得你很奇怪吗？”

明明没什么情绪的一番话，生生让陆守蓁听了个心跳加快。

就像能被程霁礼记着，是一件格外值得高兴的事一样。

一时之间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不连贯了：“就……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忘了我了。”

“差点就忘了，”程霁礼的声音化了一些在风中，徐徐散开，然后又听着他说：“只不过我想起来了。”

陆守蓁的变化其实不大，高中的时候小姑娘就生的白净，校服领子永远拉到顶，卷下来，露出的脖颈很白，很细。

刚回京州那几个月他住在他外公家。

他舅舅一儿一女，当时都在上高中，梁云舟是个爱往家里跑的，不需要怎么操心。

反而是梁声曼，周末司机等在学校门口也没把人接回来，更别说月假了，连影都没有。

也就程霁礼的话她会听一点。

之后程霁礼闲着没事，每周都会过去找人，接上梁声曼还有她身边那个小姑娘，去吃顿好的。

梁声曼当时早恋，一出校门就巴不得和对象比翼双飞。

车子到了目的地，就把身边那小姑娘丢给他。

别人家孩子的事他不爱管，当时梁声曼在他耳边怎么说来着，他想起来了。

梁声曼说：“表哥，我家蓁蓁来京州一个月不到，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把她丢了这一大活人就真没了。你就大发慈悲，帮帮忙，带她吃点好的。你看看她这么瘦，我晚上睡她上铺都不敢乱动了。”

说的苦口婆心，他还真动摇了。

带她去吃了个面，梁声曼那时候吃饭爱讲话，一盘半天吃不完，小姑娘一餐吃两盘，要不是她脚上穿的鞋子价值不菲，他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被虐待了。

现在也挺像被虐待的，那个手臂细的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断了。

他借着看后视镜，转头去看了身边坐着的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守蓁连忙把剥好的板栗递出去，笑的很乖：“这个给你，很甜。”

她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甚至能闻到栗子香。

的确很甜。

很快，车子到了京大后门。

程霁礼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下车点了一支烟。

“今晚谢谢你，这袋是给你买的，”她把没有吃过的那一袋给了程霁礼。

东西递出去的那一刻，风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紫荆花落下了不少，扎起来的头发胡乱飞舞着，贴在了脸上。

陆守蓁冷的缩了缩身子。

程霁礼站直了，腰背挺成一条直线，显得十分劲拔。

也恰好替她挡住了这一面的风口。

“你手里那一袋也给我一下。”

他指尖还夹着烟，等着嘴里的烟雾在一旁散开，才转过头朝着她说话，脸上还是懒洋洋的笑着，好像真就没什么事值得他提起兴致一般。

“啊？”陆守蓁愣住，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两袋都递过去了。

程霁礼把少的那袋留下，多的那袋给她，用手指勾着，眉骨一抬，笑：“谢了，这个数量刚刚好。”

少的那袋在路上陆守蓁都快吃完了，剩了不过十来个。

这下轮着她开始重新不好意思了。

库里南的车型太引人注目，加上程霁礼外形出众，几乎路过的十人有九是会回头来看的。

只不过程霁礼看着没有打算要走的样子，陆守蓁也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就这样白白错过两个人相处的机会。

她借着拨弄头发的动作掩住了自己大半的侧脸，压下心里面的紧张问他，“对了，我不是说要请你吃饭吗？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到时候你有空了告诉我。”

“就是我的号码。”说完，程霁礼顿了一下，“如果你没有的话……”

“我有！”陆守蓁点头，反应迅速，“上回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手机里还有。”

程霁礼被她这个动作给逗笑了，陆守蓁注意到，他如果笑的很开心的话，脸颊会有一对括号的形状。

看起来，更好看了。

她感觉自己已经找不出什么话题继续留在这了，有些遗憾也有些迫切。

想着回去就可以添加他的微信好友，心里面似乎也没这么糟糕了。

“晚安。我先回去了，”陆守蓁小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嗯，晚安。”

得到了回应，陆守蓁心情格外的好。

从后门走进学校。

隔了一段距离，她又回头去看，就看到男人还站在那，指尖的那点猩红格外明显。

她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她，但就是想着再打个招呼，她举起手臂挥了挥。

程霁礼没有反应。

陆守蓁气鼓了嘴，有些受伤，然后她就看到程霁礼夹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朝她挥了挥。

来回晃动了两下，她看的格外清楚。

空气中的风就跟禁止了一样，心尖也燃烧着烟花，五彩缤纷，明亮且炙热，热情的不切实际。

回到宿舍，她整个人都是飘着的，晕乎乎的，程霁礼送她回学校，还回应了她的晚安，突如其来且不切实际。

出神的间隙，恰好班委在群里面发了消息。

关于设计大赛参赛活动。

宋笙滑着她那个椅子在宿舍里面溜来溜去，看到陆守蓁回来之后，双腿一蹬，滑到了她边上，仰着头问她：“蓁蓁你去吗？这次活动大一可以参赛诶。听说之前大一都没有名额的。如果你去的话，那我们一起报名呗！我好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