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地震

闹铃声响，杜皓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下午1点40分，他从床上坐起，觉得浑身困乏，去水龙头洗了把脸。

去学校的路上，烈阳当空，还好有微风吹过，将脸上的汗水吹的冰冰凉，添了些许舒爽。

五一过后，学校便调整了作息时间，下午2点20分上课，为了留给学生足够的午休时间。

教室里有些闷热，杜皓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还是有些不清醒，起身前往阳台。

天看起来灰蒙蒙的，像是有一层薄纱盖在上面，阳光也不如方才热烈，没有鸟叫声，也没有蝉鸣声，些许微风流转，吹拂着雪松轻轻摇摆着。

杜皓感觉很闷，连阳光也是这样，若不是有风作伴，他大概就睡着了吧。

“老五，来这么早啊！”

杜皓回过头，陈默正拎着两瓶可乐走了过来，伸手递给他一瓶。

“谢谢老大，我也是刚到，教室里面热，我就在这儿吹吹风。”杜皓打开可乐喝了一口。

“是啊，这天也太热了，上了学校门口那道坡，出了一身汗。”陈默笑着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老五，你准备高二报理科还是文科？”

杜皓知道最近要填文理科分科表，可是他一直在纠结报理科还是文科，在所有学科里，他的生物、物理、历史、政治都不错，可是化学和地理却不行，因此对于他来说，似乎都可以，可是无论如何他也决定不了。

“我…我还没想好。”杜皓尴尬的笑了笑。

陈默思考了一会儿，拍了拍杜皓的肩膀，“我大概问了下，我和楚毅、江然报理科，齐华说他报文科。对于文科和理科来说，理科竞争当然更大些，可是出路多点，将来找工作也方便些，不过要是你真的喜欢文科，那就报文科。你自己选择。”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杜皓，冲他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回了教室。

杜皓站在沉闷的阳光下，微风轻拂在他脸上，他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两条路绵延至天际，却看不到终点，他站在路口踌躇不前，不知该如何抉择。

青春年华里，我们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选择，或许不舍，或许不甘，却都被埋进了时光中。

下午2点20分，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值日生给教室里洒了水，虽然令教室尘土味道弥漫，却凉爽了不少。

历史老师踩着铃声走进了教室，同学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她将书放到讲桌上，看了一眼台下的学生说：“大家先预习一下，没睡醒的醒一下了，我们十分钟后开始上课。”

杜皓打开历史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从窗户吹进的风让他感到凉了些，书上的文字却不知为何看不进去，感觉到枯燥乏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历史老师在过道间来回踱步，监督着学生们认真预习。

大概过了几分钟杜皓感觉地面神奇的摇晃起来，像是在坐车一样，然后课桌也摇晃着，他不耐烦的问同桌：“你摇桌子干啥？”

“我没摇呀。”同桌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转头望着前方，突然惊呼：“杜皓，快看电视和灯管！”

杜皓向前看去，它们正在剧烈的摇晃。

安静的校园瞬间嘈杂起来，楼上的班级开始有人大喊，杜皓听不清在喊着什么。

“同学们先坐好，别慌，我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历史老师喊了声，向外走去。

陈默皱了下眉，也飞快的跑了出去。

教室的同学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

没过一会儿，楼上的嘈杂声更大了些，开始有学生向楼下走去。

历史老师和班长陈默几乎同时赶到教室门口。

“所有人赶快往楼下跑，不要拥挤！”陈默大喊。

历史老师也焦急喊着：“什么都别拿，赶快下楼。”

教室里如炸锅了一般骚动了起来，陈默和历史老师在门口维持着秩序，杜皓和齐华相视一眼，微微点头会意，赶到了后门口。

等到同学们都离开了教室，作为班委的他们才跟着下楼。

楼下学生已汇成一片，像是无头苍蝇般乱跑着，杜皓刚下了楼，就听到有人在喊他。

“杜皓——，杜皓——”

“在这儿呢！”杜皓挥了挥手。

赵唅隔着人群脸色焦急，大喊：“快！跟我去广播室！”

杜皓点了点头，错开人群，向广播室飞快跑去。

“晗姐，发生什么事了？”杜皓边跑边问。

“地震了，刚才摇晃的感觉是震感，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发生了地震，但我感觉小不了。”

地震？杜皓心中一片震惊，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在此之前，这两个字只是他心中的一组词语，完全没有具象的意义，不过是从书本、电视上获得过一些关于地震的信息，但对于他来说依旧陌生。

两个人赶到广播室时早已累的气喘吁吁，赵晗配合着杜皓将设备调试好，沟通好了广播的内容，让杜皓广播。

杜皓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了些。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所有在校学生、教职工尽快前往学校田径运动场，各班主任、班长维持好秩序，不得互相拥挤，避免发生踩踏事故，各班级分片停留，严禁乱跑！”

杜皓将此条广播播了三遍，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关掉话筒，长长的叹了口气。

赵晗看着他广播时的样子，一时恍惚，直到广播停下才回过神来，伸手递给了杜皓一张手纸。

“出了这么多汗，擦擦吧。”她淡淡的说。

“谢谢晗姐！”杜皓笑了下，接过手纸。

窗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学生们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朝操场涌去，杜皓从窗户看到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在两边教学楼掩映下像是一条河流。

天灰蒙蒙的，阳光没有了灼热感，只剩下些许阴沉的光亮，杜皓从广播室出来，看到原本偌大的操场上如今挤满了人，又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第一次感觉到人的渺小。

在操场上停留三个小时后，学校通知放假五天，操场上原本压抑的气氛又热烈起来，学生们都开心的欢呼。

回去的路上，人们行色匆匆，似乎所有人都慌了起来，都在讨论地震的事。

路口的小餐馆前，挤满了人，杜皓凑了过去，看到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条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省汶川县发生78级地震，震源深度14千米，初步断定震中是汶川县映秀镇，目前四川省已启动紧急响应，解放军、武警官兵、消防官兵正第一时间赶往灾区，本台将24小时持续跟踪救灾情况，密切关注受灾人群。”

主持人字正腔圆，可眼中却饱含泪水，电视台台标也变成了灰色，一切，都在预示着灾难的严重性。

人群中不时有人笑出声，似乎把这次地震当成是民间的奇怪杂谈来看，杜皓瞥了那人一眼，感受到了羞耻，匆匆离开。

如果这次地震落在他头上，他还能笑得出吗？杜皓想着，又抬起头望了望天空，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他想象不出那些灾区的人民是何等惨烈的场面，仿佛在风里听到了哭声，先是一声，后来听到了一片。

第二天他从新闻上看到了关于北川中学的报道，那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一群孩子，教学楼已经被震塌，钟表永远停在了2点28分的那一刻。

他们或许也有梦想吧？也曾和他一样在篮球场上打球，在校园的树荫下穿行，可如今一切都化为了废墟，大概他们的梦也碎了吧？

昏黄的台灯下杜皓思绪万千，他的脑海里不停闪烁着地震的画面，死亡和失踪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似乎一切都变成了灰色，普天之下，山河同悲。

生命有多重呢？他不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如今还深处黑暗中，内心充满着绝望。他翻开日记本，思考了许久，打算写上一首诗献给那些受难的同胞们。

《于黑暗中向往光明》

我不知你身处何方，是否被黑暗笼罩

请别相信魔鬼的谗言安然睡去

那风声是我对你们深切的挂念

黎明的曙光正冉冉升起

同胞们，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我们的心在一起

请为生存而呐喊吧

为自由而呐喊吧

在黑暗中做自己的英雄

我们不会忘记你

做自己的斗士

踏破黑暗，向往光明

让心中重燃希望之火

万人一心，众志成城

胜利的号角将会吹响

杜皓看着笔记本上的诗，默默的闭上眼，不知是悲伤还是对那些受灾同胞的同情，泪水从他脸颊缓缓流下。

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你，你会想起我吗？

是啊，多少人匆匆一面就是永别。

我们总身处于这样或那样的时光中，直到分别时才感叹岁月的无情，人总要长大，时光也只会向前，有些离别，便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