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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信件

孙芸一走,马家村的就走了过来。马恒“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朝展昭三人磕头。

展昭连忙扶起他,说着节哀的安慰话,这少年实在可怜,不知有没有十八岁,如今可真成孤儿了。

马家村耆老让展昭放心,说这孩子是马家村的人,他们马家村的各家各户定会帮衬着。知州贺延也打了包票,如果他这次没被撤职,他倒可以让马恒顶替马举人进州府谋一差事,后半生也算有保障了。他说着,望向大理寺正裴冗,裴冗却似听不明白似的。

“如此甚好,崽儿,快向官老爷们磕头。”耆老一声令下,马恒再次跪下,“嗵嗵嗵”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很快地,这一拨人也走了。

剩下的就只有和丁家相关人员了,展昭见那对兄弟相拥而泣,也没打扰,先向贺延和裴冗说他们找到堕胎药了。

“找到了?”

贺延接过校尉孔南星递上的三贴堕胎药,惊讶不已,裴冗也向展昭露出敬佩的目光。

展昭道:“我们所有人都被‘藏起来’三字蒙蔽了,以为‘藏’就要找隐蔽的地方藏,谁知道沈三娘子却大大方方地放在阳光之下。”

“这位三娘子着实不简单呀。”裴冗感叹一句。

展昭赞同此观点,跟着又说了信件、印章和玉佩的事:“想来都是要给丁公子的。”他还从沈宁书室中取了那幅石榴花神的画像,“三关统帅”印章只和这幅画相关。

裴冗从另一个校尉手中接过信件,看着信封上写的五个大字,沉思片刻便说:“既然要丁公子亲启,那就让丁公子当着我们的面看吧。”他的官职虽比展昭和贺延低,却是复核此案的正差,是以是他接过了信件。

丁兆蕙开信以后,堂上虽然人多,却出奇的平静,都在等他看信。他一面看,一面抹泪,不知信上写了什么,看完后才走向众人。裴冗问他信上写了什么,展昭觑了他一眼,知道他必须要问,按理这是证物,不应先给丁兆蕙看,但信封上又是死者的意愿,那二人又是夫妻,信上怕是有些夫妻之间的私密话。

丁兆蕙回答沈宁在信上说了几件事情,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沉淀在胸口的郁闷之气,率先看向丁毅:“她让孩儿代她向爹、向母亲道歉,她说我们丁家是无辜的,是被她牵连进来的,她很抱歉。”

丁毅听了唏嘘不已,表示人都死了,他家的人也没有损伤,“过去了过去了。”他止不住地摇头叹气。

丁兆蕙又转向兄长:“这封信是她之前写的,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有哥哥。”

梁兆兰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

“第二件事,她说她和马晟逃亡时曾发过誓要同生共死,既然马晟死了,她活着也没意义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必然是不想活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决绝地往剑上撞。

展昭感慨万千,男女情谊最深刻的不外乎就是“同生共死”四字,誓言张口就来,但心爱之人死了,真正赴死的又有多少,沈宁对马晟的确情深意重了。

丁兆蕙突然住了口,眼神黯淡下来,他将信递给裴冗,裴冗连忙展开来看。丁兆蕙再次开口道:“她最开始也没想这样做,她本意是找到马晟尸首就自尽,和他死在一块,全了当日誓言。但……当她下到枯井中,看到马晟是靠到井壁边上死的,她一下就知道了,她知道马晟当日被推下来时还未死!”

救命……救命……

听着丁兆蕙的述说,展昭耳际似萦绕着一道道虚弱、且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呼救声很快就消失了,紧跟着是“噼里啪啦”雨水打在大地上的声音。

在那个暴雨的夜晚,一个中年男人将一个昏死过去的年轻男人推下了枯井,那个年轻男人被雨水一激,从昏死的状态中又活了过来,四周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头顶不断闪过的闪电。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他不想死,他呼救,他的声音在暴雨肆虐的吼声中显得那样虚弱无力,没人回应他,因为根本没人能听到他的呼救。

他往前爬,好在没多久他就爬到了边缘,这时候他太累了,他靠在边缘休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继续呼救……

然后凄凉地、无助地、慢慢地,死透。

“她想到马晟死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定很绝望。她想到这一点她就很恨,她恨她爹,她恨她爹冷血无情,见死不救!她恨她爹重利忘义,明明许诺了他们,一旦达不到预想,马上反悔翻脸!她还恨她爹从小到大没把她当女儿看,只当她是一棵能供他向上攀爬的大树!她也恨她娘,恨她娘懦弱无能,在她爹科考那些年,明明是她操持一个家,后来她爹当了官,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她娘闹都不敢闹一次,每次受了委屈都在她面前哭,然后就叫她听她爹的话,似乎只要她听话了,这个家和她们就都会好起来。后来,她甚至开始恨这个世道……”

“她恨这个世道不公,弱者恒弱,强者越强;她恨这个世道心善者少,唯利是图者众;她恨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诸如三从四德之言,令世间女子只能恪守教条,逆来顺受;她恨这个世道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人非人,鬼是鬼,肮脏混乱不堪。”

丁兆蕙又说:“她想让她爹知道他错了,甚至想让活在这个世道上的人知道这个世道错了。她想过带着马晟的尸体去告状,但仅仅是告状的话,就算撤了她爹的职,她爹也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只会将撤职的怨恨加到她的身上,那时候她再自尽,外人也只会觉得她是因为状告父亲,反逆尊长,羞愧自尽,那她的死将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一出曲折离奇,又荡气回肠的大戏……”他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嘴,后面的话也就没说了。

听他叙述完毕,展昭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想错沈宁了,沈宁比他想得更坚强、更非同一般。

听到贺延低声向站他身边的裴冗说了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更愿意相信沈宁是为马举人报复父亲,而非想以己之躯警醒世人,觉得那是犯了痴劲。

裴冗这时看完了信件,他对沈宁留信并未发表意见,将信先递给丁毅,这里他的官位最高,理应他先看,丁毅却叹息着摇了摇头。裴冗又将信递给了贺延,贺延只粗略一看,便将信转手递给了展昭。

展昭接过后,逐字逐行的看,和丁兆蕙述说一致,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行,最行一行写着“还马家一个公道,错就是错,错了就要承担”。

公道!

或许这世上没那么多公道,闭上眼睛浑浑噩噩一天就过去了,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期望这个人世间更加真实美好,他们清清醒醒,明明白白地生活,他们一定是少数和孤独的,所以在大多数人眼中,他们是傻的,是没事找事。

但是……

这人世间正因为有了他们才更加值得。

他将信叠好,重新给了裴冗,又问他玉佩、印章和画像怎么处理。裴冗先将那封信妥当地收进怀中,然后才接过玉佩等物,他一一查验,确定与案件无关后就统统还给了丁兆蕙。

处理好所有事宜,天空已灰黑一片,衙门各处也点起了灯火。

展昭,梁兆兰和丁兆蕙三个年轻人一同走出了雄州衙门,展昭没有说话,丁兆蕙沉默不语,梁兆兰这时却道:“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计深远’的背后就一定是爱子么?就一定是对的么?”他的目光落在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个男人身上,声音大得很。

那个男人就像没听到似的,径直往拴马桩走。

“刚愎自用!”

展昭听他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视线从前方移到了他身上,“大多父母是爱子的,那晚他冲到你我之间,你我稍一失手他就是死,但他还是冲了过来,你想想他是为了什么。”

梁兆兰倏然一滞,禁不住再次向前望。前方没有火光照耀,路面有些阴暗,他视线中的男人依然是虎背熊腰的样子,走路的时候依然将背挺得直直的,使他走起路来威风凛凛。

随着路面明亮起来,梁兆兰这才看清他的背好似没以前那么挺直了,脚步也略有些蹒跚,想到刚刚看他,他脸上多有风霜之色,鬓边也生了不少白发,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意气风发之人——老了。

梁兆兰心里憋闷,眼框也湿湿热热的,突然停下脚步,对丁兆兰道:“弟弟,我跟我师弟们回去了。”说着,向弟弟和展昭分别抱了一下拳,正欲离去,谁知手腕一紧,回头一看,见是弟弟抓住了他的手。

梁兆兰以为弟弟舍不得自己,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在牢里关了那么多天,回去洗洗晦气,明日吧,”跟着,又对展昭道:“明日在下做个东道,请南侠和那两位小哥务必赏光。”

“一定。”展昭向他叉手,应诺下来。

丁兆蕙却说“不是这事”,他眉头蹙成一团,表情很是严肃:“哥哥,我已经逃避了十六年,不想再逃避了。”他拉着兄长就往父亲的方向而去。

“你干什么!”

展昭并没有走过去,他看到兄弟俩拉拉扯扯地到了丁毅身前,丁兆蕙跪了下来,向丁毅述说着什么,接着丁毅就一脸震惊地看向了他的长子。或许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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