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收敛restrain

丝丝缕缕的风。

橘子树的叶子簌簌地响。

半开放的玻璃房，阳光透过玻璃照到羊绒地毯上。

“衍哥，你是真的很喜欢橘子啊。”季驰看着院子里的一大片橘子树，笑道。

“嗯。”程衍喝了口咖啡，目光淡淡地看向季驰，“现在你好些了吗？”

季驰总在笑，笑得礼貌又客气，跟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人感觉离他很近，又很远。

“衍哥是因为我的信息素的味道所以才不拒绝我的吧？”

程衍没回答，他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季驰也没有等待程衍的回答，只是兀自继续道：“衍哥是alpha，不会理解作为一个omega的感受。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别人的目光里作为一个alpha活着，一直使用抑制剂，拖延了我的发"情期，也让我的身体比普通的omega更强壮些。我第一次发"情是在我22岁的时候，在一个酒会上，有一个omega发"情了，引起了在场很多alpha的信息素失控，当时场面很混乱，幸好我的保镖及时把我带回了家。”

季驰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眉头也都皱起来。他停顿了会儿，继续说：“衍哥，你不知道那种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大脑也不受自己的支配，全身发软，满脑子只有一种想法，就是做/爱。我哥给我注射了强力抑制剂，甚至还有镇定剂，才让我冷静下来。即使这样，那次之后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变得很虚弱，在家里休养了半个多月，才慢慢恢复。”

季驰又一次停顿了。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程衍似乎能够理解季驰的想法，他想，如果让他完全出于ao信息素的吸引而被迫和一个omega成结，最后照顾他一生的话，他大概会疯掉。

“我懂了。”程衍轻笑了一声，“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应该很难熬吧。”

季驰微微低着头，程衍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听到季驰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那时候我甚至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我是一个omega？为什么偏偏是我，非要依附着一个alpha才能活下去？”

头顶的云层缓缓地向远方飘动，季驰抬头看，阳光被云层遮挡住，咖啡变得有点冷，程衍良久地沉默。

“我希望我与alpha的结合并非只是出于信息素的本能吸引，而是基于相互的尊重和爱。”季驰的声音坚定有力，沉沉地，又淡淡地飘进程衍的心里。

一阵风吹过，季驰身上又只剩下檀木的味道。

程衍不喜社交，也很少外出，即使交友也都是没有信息素味道的beta，因此没怎么闻过其他人的信息素，但他知道苦檀木味道的信息素应该是alpha的专属，而且很少见。

“衍哥？”季驰见程衍在愣神儿，便开口叫程衍。

程衍晃过神儿来，有些烦躁地扑棱了几下头发：“抱歉，走神儿了。”

季驰只是浅淡地笑：“没关系。”

“其实，”程衍看着季驰侧脸流畅的下颌线，难得地认真说话，“你的檀木味儿也很好闻。”

季驰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后扭过头来看程衍，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谢谢衍哥。”

程衍突然就觉得，刚才自己用释放信息素来压制季驰的做法很肮脏。

“抱歉。”

“嗯？”季驰似乎有些疑惑。

程衍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抱歉，刚才用信息素……”

季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连带着眉眼都带了些好看的弧度：“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玻璃折射出白金色的光线，透过树影晕在季驰的侧脸，程衍看过去，季驰的皮肤仿佛被光线照透了，连皮肤下的血管似乎都看得清楚。季驰微微颔首喝了口咖啡，他的睫毛很长，跟随着垂下的眉眼微微颤动。

程衍觉得季驰美得不可方物。

“衍哥，后天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带你去bouyii的调香师工作室看看。”

“啊，嗯，好。”程衍注视的目光被季驰的话打断，他难得地觉得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糟糕透顶。

季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已经被喝的干干净净，季驰嘴角含笑：“那……如果衍哥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程衍想起什么似的：“能不能捎我一程？我要去公司一趟。”

季驰几乎没有犹豫：“当然。”

“那你稍等我一下，我回去换件衣服。”

季驰点了点头：“好，我去外面花园里转转，可以吗？”

程衍沉沉地笑：“随你。”而后转身回了屋子。

季驰也走出玻璃房，花园围在玻璃房四周，除了大片的盆栽橘树，还有龟背竹和梧桐。

树木都被养得很好，现在这个季节有些果子微微冒了头，季驰莫名地想，大概程衍专门请了人打理，按他自己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把树木养得这么好的，这么想着就忍不住笑。

程衍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

季驰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笔挺着脊背，腰线完美，阳光透过摇曳的树影斑斑驳驳地照在他的皮肤上，他微微抬头看橘树的茂密的叶子，清爽又干净地笑。

那一瞬间，程衍觉得有些心动。

季驰见程衍换好了衣服出来，转过头叫了声：“衍哥？”唇边还溢着浅浅的笑意。

“……”

很想吻他。

程衍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季驰，刻意收敛了快要溢出的信息素。

他想，大概自己不想要被季驰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