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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越界

没想到仅仅几面之缘,他观察这么细致,沈桢后退一步,“我马上走。”

“不必。”陈渊拉住她手,浴袍丝滑,从肩胛坠落,他胸膛有浅浅的青色痕迹,不明显,与剔过的胡茬都修饰得精细,只剩旺盛精壮的荷尔蒙。

儒雅的绅士,雄性的气息。

取决于他是完整,还是袒露。

就像,现代文明和原始野蛮的激荡碰撞。

迷惑而夺人心魄的火光。

沈桢不自在,“你...要不要去换衣服。”

陈渊及时松开她,拢住衣摆,“抱歉,等我五分钟。”

还不到五分钟,陈渊从更衣室出来,换了一套简约的商务装,白衬衣西服,咖西裤。

笔挺,稳重,既老成,又鲜亮。

纯白色系很挑人,比普通的黑蓝灰显气场,陈崇州穿出一股清冷硬朗的味道,带点极为罕见的日韩系性感,而陈渊,是一股成熟精致的传统味道。

如同一个寡情,单薄,一个深情,浓厚。

截然相反。

陈渊一迈步,沈桢闻到他衣服淡淡的雪松香,青涩的蜜瓜和掺杂了烟草花的甜苦味。

很稀少的小众男香。

陈渊发现她仍旧站着,主动靠近,“有事找我,对吗。”

沈桢懵住,“不是你找我吗?”

他皱眉,显然不清楚。

她调出短信,“你员工带我上楼的。”

陈渊没说话,直接拨通一串号码,声音冷漠,“到我办公室。”

他挂断,揉了揉眉骨,“我没约你。”

“是你的手机号吗?”

“是。”陈渊没说下去。

沈桢也领悟了,“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他手移开,“没有。”

“你的秘书是体恤你。”她同样点到为止,没戳破。

“不聊这些。”陈渊打断,“江律师向法院起诉了,最迟下个月开庭。”

“婚房分一半。”

“九成把握。”

陈渊连续说了三句,沈桢全程不语。

“可以吗?”

她点头,“真打赢这场官司,我也出口恶气。”

陈渊十分认真,“有我,没大问题。”

“陈先生,我回公司上班了。”

沈桢转身,他在背后喊住她,“我和我秘书之间,没有你想象那样。”

这气氛...

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意味,在他们中间,无色无味地蔓延滋长。

挺不严肃。

沈桢又转回,凝视他片刻,“哪样?”

陈渊说,“男女交往。”

她没立刻表态,而是先静默,然后才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解释。”

陈渊神情停顿了一秒,“我不知道。”

他单纯是,不希望她误解,从而远离。

他能感觉到,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模棱两可,不清不楚的关系,她不碰。

沈桢笑了笑,陈渊这番,属实多余了。

男未婚女未嫁,纾解欲望很正常,条件好的男人,没几个清心寡欲的。

黄梦那款,最合适当临时伴侣,干练又知根知底,没危险还用得顺手。

陈渊停住缓了许久,回到办公室,黄梦坐在沙发上浏览杂志。

他朝那头掠了一眼,“起来。”

淡泊得没半点感情。

黄梦察觉他有情绪,站在他面前低眉顺眼。

陈渊坐下,整理着领带,目光只是反复扫过桌上的文件,没再看她。

“你在我身边我多久了。”问得若无其事,可语调低沉肃穆。

黄梦小心翼翼,“三年。”

“我的底线,原则,你了解吗。”

“了解。”

“从你的行为,我并未看出你了解。”

她明白了,是浴缸的事。

陈渊生气了。

黄梦几乎预见自己的下场,闭上眼,“我一定下不为例。”

他解开两粒纽扣,后仰,全身舒展,“你调到市场部,安秘书会接替你工作。”

“陈总!”她一贯的镇静,瞬间崩盘,“我知错了。”

陈渊注视她,“我认为你是一个聪明女人。”

言下之意,毫无转圜。

这男人,从来像春雨一样温和,待女人柔声细语,可他温和的皮囊之下,是无情果断,苛刻冷血。

任何人,没有特权,没有情分。

一如此刻,他递给她手帕,安慰一句,“别哭了,好吗。”

那种温柔多情,融化了女人的心,却又隔着一层凿不破的铜墙铁壁。

是解渴的水,也是杀人的刀。

“我辞职。”黄梦看着他,“在晟和,你在我的视线里,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

陈渊没挽留,取出支票簿,“自己填。”

黄梦收下,填了两百万。

他并没看具体数额,在他眼里,无非数字而已,他没有概念,更不会被掏空,“需要我为你介绍公司吗。”

“不需要。”

干脆利落,不矫情。

倘若不是她犯规了,陈渊其实,挺习惯她在。

黄梦在工作上是好手,也正因她的无可挑剔,私情上一丝拎不清,陈渊绝不容忍。

清醒的女人,一旦越界了,她的后患更大。

黄梦走到门口,实在不甘心,“陈总,你会喜欢她吗?”

陈渊面色发沉,“黄梦,这与你无关。”

她凄然一笑,“每个人都不同,谁又能替代乔小姐呢。”

他翻阅文件,不理会她。

陈渊永远淡定,真正的泰山崩于顶,却谈笑风生。

他唯一的波动,只在女人。

这样英武厉害的男人,也逃不过女人。

黄梦关上门,一片安静中,陈渊双手交握,抵住额头,消沉了好半晌。

直到安桥进来报道,停在他办公桌前,“陈总,黄秘书办完离职了。”

陈渊始终没抬头,“你叫什么。”

“安桥。”

他身躯隐隐一僵,“哪个桥。”

“断桥的桥。”

陈渊又骤然松垮下来,“出去。”

安桥踩着高跟鞋,声响惊扰了他,他望向她背影,函润不会穿超过5厘米的鞋,不会染酒红色的头发。

胆怯,良善,清白。

他遇到无数女人,再无函润。

陈渊从皮夹内抽出一张泛黄的相片,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女人二十出头,岁数与沈桢相仿,连她的侧脸也与沈桢三四分相似。

三四分不多,不熟悉的人,甚至分辨不出,可在茫茫人海,太难得。

陈渊轻轻抚摸过,锁进抽屉。

黄梦曾经无意中看过这张照片,于是见到沈桢,她就知道,陈渊那颗死去的心,时隔八年又复活了。

沈桢离开晟和大楼,开车去医院给李惠芝拿药。

顾院长没在,派到省里搞医学研究,她又去找陈崇州,问他要单子,他那保存了一份。

结果,陈崇州也没在。

廖坤正在办公室值班,告诉沈桢,“凌晨大巴车翻了,一男孩下半身差点被砸烂,外科,肠道科,泌尿科,专家会诊,三位教授联合大手术,陈主任负责尿-道缝合,在后面做,起码十个小时。”

“他还懂泌尿科?”

“生-殖、泌尿不分家。”

沈桢坐电梯上五楼手术室,顺便打电话向宋黎刺探军情。

“吕玮批假了吗?”

“他和他老婆下午去民政局办手续,同事都下班了,我在逛街。”

紧接着,宋黎破口大骂,“你当初要是跟他,你现在成小三了!他老婆公司分房,他们为这事才离婚,满三年过户,得手立马复婚了,他就一人渣败类!”

沈桢没出声。

看来男同事的情报有误,又或者吕玮故意歪曲真相,掩盖“假离婚”,泡女下级。???.

那这人,品性够烂了。

难怪,她没眼缘。

沈桢的直觉一向准,除了周海乔,她栽跟头了,其他男人糊弄不了。

宋黎说,“你命真惨,我劝你拜拜菩萨。”

沈桢扭头,有两名妇产科的护士路过,在谈论陈崇州,她掐断通话。

“陈主任真帅啊,医术又好,屁股也翘。”

“你还看他屁股啊!你色不色?”

护士红着脸,“那次全院新春晚会,他穿牛仔裤,就那儿鼓鼓胀胀的。”

同伴调侃,“哪啊?”

她们打闹着,沈桢往旁边挪。

其中一个护士小声说,“耳鼻喉科的蔡鹏,他们一起去洗浴中心蒸桑拿,在科室提过,陈主任特有本钱,后来,他们科里护士轮番追陈主任,陈主任没同意。”

同伴感慨,“他女朋友,是不是舒服死了?”

“反正,比男科病人的家属舒服。”

沈桢没忍住笑。

五点半,廖坤换班,买了快餐救济沈桢,她饿极了,扒开包装就吞。

他咂舌,“你吃相...”

她腾出嘴,呜咽问,“我吃相不好?”

倒不是不好,分和谁比。

倪影就不这么吃,她受西方文化熏陶,吃米饭也拿刀叉。

在外人瞧,挺做作的,郑野最看不惯她,私下的酒局骂过,装什么逼啊,浪货。

陈崇州喜欢,她越个性,越有争议,他越沦陷。

一名护士走出手术室,将血袋送到隔壁消毒,廖坤迎上去,“还没结束呢?”

“那男孩出血量太高,缝合术感染的风险大。”

廖坤震惊,“连陈主任也不行?”

“陈主任中途也停下了,家属一直没来,不然下病危了!何教授说,如果陈主任做不了,只能跨省转院。”

沈桢把塑料袋丢进垃圾桶,“跨省?”

廖坤瞥她,“他没法做的手术,本省哪家医院也束手无策。”

“他还挺高超的。”

“陈主任吧,干什么像什么,很有样,他沉得住气。”

七点,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

陈崇州走在最前面,脱着手术服,唇色青白,脸也白得不像话,下巴和鼻梁全是汗,像虚脱一般。

他倚着过道的天窗,用力呼吸,护士要给他擦汗,他拂开,接过纸巾,“我自己来。”

陈崇州有分寸,手术过程,护士擦汗是规定,出手术室,避免肢体接触。

这也是曝出他和有夫之妇的绯闻,舆论两极分化的缘故,不信的人,死活不信,信的人,说他表里不一,会伪装。

廖坤先过去,“顺利吗。”

“我出马,有不顺利的?”

他乐了,陈崇州这脾气,太傲,都累瘫了,不忘吹。

“待会儿回家?”

陈崇州心情烦躁,平复了一下,“没定。”

“倪影呢?”

“出门了。”

廖坤一愣,“又跑了?”

“没跑。”陈崇州掏烟盒,叼了一支,没打火机,冲廖坤要。

“让她来医院一趟,接你。”

“用不着。”

廖坤点燃,“你说实话,又闹矛盾了?”

陈崇州猛吸一大口,衔烟的手伸到窗外,沉沉缓缓吐出,“怀孕了。”

沈桢本来懒洋洋歪在那,一听,顿时精神了,竖起耳朵。

廖坤觉得,倪影是真牛。

隔三差五扔一枚重磅炸弹,他一个局外人都五雷轰顶,陈崇州太能扛事了。

“谁的?”

“她没提。”

“奉子成婚那回,不是没成吗?这回兴许也...”

“做检查了。”陈崇州掸烟灰,状态还行,不算失控,他也皮了,毕竟那位早不是初犯,“怀六周。”

一个半月。

她回本市刚一个月。

确实不是陈崇州的种。

“彻底完了?”

没回答。

廖坤估计,他也心力交瘁。

陈崇州的心性,实际上相当过硬,去年有一个年轻姑娘,终生要挂尿袋,由于被媒体关注,泌尿科的大夫轻易不敢动刀,陈崇州从头到尾顶住压力,生生把女孩从死亡线上抢回来。

术后,有记者堵在病房外采访他,他给女孩拉上帘,遮住脸,面无表情摆手,一字不吭。

廖坤一度以为,陈崇州无喜无怒。

像一潭深海,有深度,有宽度,沉着又冷静。

如今,他就俩字,“节哀。”

陈崇州睨了他一眼。

廖坤说,“你年少轻狂的爱情。”

他嗤笑。

这时一位戴眼镜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拍了拍陈崇州,“小陈,去急诊挂个点滴。”

他熄了烟,“不要紧。”

“你可是最累的,坚持了十三个小时,我看你脸色不对。”

“没事。”

医生摘掉手术帽,进入消毒室洗手。

廖坤去对面推沈桢,“该你表现了。”

她莫名其妙,“我表现什么?”

这女人,太纯。

好在男人都喜欢亲手塑造一个女人,尤其是床上手把手地教,从简单空白,教得像小妖精,男人最有瘾。

陈崇州和沈桢总是藕断丝连,分不掉,不排除倪影太不干净了,他对于干净的,有一种执念。

廖坤比划手势,“男人脆弱时,最渴望女人绵软的小手,抚平他伤痕。”

沈桢憋笑,平时大喇喇的,偶尔文艺一把,像二流子。

不过,她还是走向墙角的男人,“陈主任。”

陈崇州撩眼皮,拧了下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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